半个时辰后,天非但没有黑反而亮了起来。
天象横生,夕阳血红,天黑压压的乌云虽然遮住了天,但是竟有阵阵残阳血红色光芒穿透了乌云,天空一片乌红。
两军厮杀,三万多人对三万多人。死伤各一万左右。
又过了半个时辰。凭空的,风大了起来。风势由南到北,连绵的草原远看像百里绿湖,绿波一样涟漪不断,起伏之间,草原的草也是被拨弄的凌乱不堪,黑红夕阳之光照耀下,映得百里地的草上像是渲染了色彩。甚是一种残缺的暴力美。
主帅宋威看了看天,算了下时间,道:“差不多了吧?”
副帅姜昆不为所动,望向远处,淡淡道:“再等等。”
主帅宋威道:“等什么?”
副帅姜昆道:“鬼雾。”
鬼雾是湿地草原独有的罕见大雾。此雾气,像浓烟阵阵,水雾缭绕,能见度低,两三丈的距离都看不清人。
突然副帅姜昆低喝一声道:“来了。”
百里草原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气温并没变冷,反而温度骤然增高。空中夕阳的光辉彻底乌云被吞噬湮没,没了踪影。空中雷电嘶鸣,百丈长的闪电在天空撕开一道口子,几道闪电如长剑划过天空,一瞬间被照的透亮,顿时寒光照铁衣。不一会便惊雷滚滚。反复雷电过后,天空的乌云又覆盖着天空。
天空的蒙蒙细雨,落在地上,高温湿热,化雨起雾。
雾气慢慢聚少成多,飘散开来,百里草原不一会便雾气缭绕,似十万大山,连绵不绝。
主帅宋威道:“什么是天雷计划?”
副帅姜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把扇子,一手开扇故作高深道:“东海蚕铁线细丝为引,铁鸢为筝,借助风势,引雷电入地面,可惊马伤人。这种特制风筝,升的高飘的远,导雷电强,不容易折落。也是太子风云卫的秘密武器。弓弩车再射毒箭十万支,他们马鞍跟蹄套大部分都是铁的,马若惊了对方必乱其军心,毒箭无情,对面死伤会更大。敌军主力未战,前锋骑兵先自乱阵脚。即便是一换二的伤亡,我军也是必胜。”
主帅宋威道:“我们骑兵怎么办?”
副帅姜昆道:“待会将军下令,令骑兵诈败撤退,自然可以躲避风险。当然了,走不了的人,不论敌我都得死。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主帅宋威道:“万一对面识破,没有中计呢?”
副帅姜昆摇了摇扇子轻笑道:“他们肯定会中计的。异族心中只敬鬼神,因为他们迷信嘛。”
主帅宋威沉默了一会,自叹不如道:“你这个不会武功的武夫,杀起人来,真是比魔鬼畜生还不如。”
说罢。只见远处天空飘起了数千支风筝,遥看风筝上一幅幅鬼脸妖图,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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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州以南两百里的白头山,昆仑草原的入口就在昆仑州白头山的边界,地形显葫芦形状的葫芦口。
白头山,一片荒地,临时刑场。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残叶落满山谷。
大胡子校官笃步刑场,踩着厚厚的树叶吱吱响。走走回回,不停的搓了搓手。似蚯蚓纹路的刀疤布满整个脸,校官表情抽搐了下,相貌甚是凶神恶煞。只见他眼睛微眯成猫眼,算了算时辰,抬头看着夕阳快要落下。大胡子校官感觉时辰差不多了,便低头看着刑场的人,冷哼一声。校尉官拔出铁甲腰边的朴刀,刀锋指着天,喊道:“行刑!”边上的五十名兵甲鼓手,用力敲起了架子的牛皮鼓。整个山谷,咚咚咚咚的响起了鼓声。鼓声节奏铿锵有力,犹如千军万马之声势。
犯人一排五十人,整整三十排,被捆绑跪伏于地。旁边一千五百人士兵临时充当刽子手,六千士兵助阵,每三人一阵形,成品字。一千五百人士兵刽子手,无酒壮胆,每人齐喝“诺”。军令声起,手起刀落,咕噜噜的人头像球一样滚落地上。只看无数人的颈部血液瞬间像泉水喷出。有声无对白的杀戮,现场血溅一身,血染一地,血腥弥漫。
一阵冷风吹过,血腥味弥漫更重,片刻乌鸦惊起,远处回荡着撕心裂肺的悲啼。
一个身高精悍的布甲青年小兵,疾步跑向大胡子校官,行礼伏拳道:“魏头,一千五百山贼已伏诛,就地正法。这些山贼尸体,要不要悬挂路边,吊尸示众。”大胡子校尉官魏头看了眼小兵,鼻孔冷哼了一声,伸来右手甩小兵一手瓜子,骂道:“他们生是贼老子是兵,身不由己。人死了入土为安,你小子不要积阴德,老子还想要个大胖儿子,你就不怕将来生儿子没**。”小兵也不怒,只是畏惧的低下头,一会又抬眼道:“可是白头山俘虏一千多山贼,个个守口如瓶,说的人,知道内幕不多。知道太多的人,又是宁死不说。这……只怕宋威,姜昆两位元帅那边说不过去。”语罢。
魏头眼睛闪出厉色,叹道:“前线与异族十万对十五万,三战三败,韩将军虽然保住一小半主力,但是却失地三百里。皇廷这次再援军十万,准备右侧配合先军夹击边塞七十二族敌人,中间隔了白头山。山贼居然有万人,如果我一军卫人马八千将士,不能攻破白山头,这可是要死更多的人。耽误军机,弟兄们死一万次都不够,不过皇廷据说会派出高人。胜负之举,半数,半数。”接着,摸出腰间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小兵嘴巴快,失声问到:“高人?”魏头不耐烦了,一脚踹了下小兵,骂道:“什么高人不高人,老子只想着兄弟们好好活着。你小六子,快点安排弟兄们把这些尸首埋了,记得头对着身子,别埋错了。埋错了,我要你狗命!”名叫小六子的小兵,嘿嘿笑了。连忙跑开。
魏头抬眼看了下血色的天,把手里的酒洒在地上,喃喃道:“一路走好。安息,下辈子就别做山贼了。都投个好人,当个老实人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恍惚间,回首望着远方他想起了家乡的媳妇。白净的脸,能生儿子的DA屁股,烧一手好菜,笑盈盈的,仿佛现在就在耳边叫骂道:“你个死鬼。”
绍元十七年,白头山贼为恶不仁,皇廷一卫近万人大败白头山贼,余贼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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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木州,位于昆仑州以北二千里地。昆仑山庄。
庄外。十名铁龙卫的兵队长,并排成“一”字形。只见个个身材魁梧,骑着骏马,面目遮着铁具,束着头盔,腰背后装着短弓弩与铁箭囊,看不出任何表情。阳光反射下,军汉手中的军刀,青藏色的铁甲全身映出着冷酷的金属光泽。十个人一动不动,像是马背上的金属雕塑,一阵风吹来,十个人头盔上的羽毛,迎风一荡一荡。每人肩膀上的鹰隼,扬着尾上的羽毛,残忍的眼睛漠视周围。这些鹰隼上嘴弯曲,脚强健有力,趾有锐利的爪,翼大善飞。
良久,庄子里面传来信号。其中一名铁龙卫队长手臂往后用力一扬,肩上的鹰隼应手势飞了起来。空中传来鹰隼叫声,三长三短。
不一会,几支铁甲衣装的尉军,铺天盖地而来。前面军士一队旗手,殷红的旗帜,迎着风簌簌声响。军士们手持长戟,脚下军履全部裹覆着厚厚的草托,走路尽量减少声息。这个空间空气骤然紧张了起来,杀伐之气弥漫而来。后面紧跟的是几队劲装百人的铁甲骑兵。人衔枚,马裹蹄。人人手持长弩,弓弦上拉满七支铁箭。马蹄下都是裹着软皮厚垫,行走之间声音很小。
铁龙卫兵队长甲,悄然对乙铁龙卫兵队长道:“麻药投入井中,差不多了。”
乙铁龙卫兵队长道:“昆仑庄府,五十亩地大,内应已穿着府内下人的衣服控制各个大门,包括所有后门,暗门,地道。只等陈赟大人下令。先令弓箭手弓弩箭阵,再安排刀手强攻,动手兵器不要用军刀,全部改用山贼的朴刀。完事就火烧山庄。”
丙铁龙卫兵队长问道:“会不会有漏网之鱼?”
丁铁龙卫兵队长道:“不会。这次行兽门派出四十余只斥候狼。此狼,闻气味,觅人。一个都跑不掉。”
甲铁龙卫兵队长自言自语道:“绍元十七年,神木州山匪乱,惨无人道戮庄,铁龙卫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