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西南地区气候湿润,降水量大,地表径流相对稳定,流水下渗作用连续,大量的碳酸盐岩、硫酸盐岩和卤化盐岩在流水的不断溶蚀作用下,在地表形成了峰林、孤峰、残丘和石芽;地表以下则是落水洞、斗淋、竖井、盲谷、干谷、峡谷、溶沟与溶隙等,形成了各种奇特的溶洞。
小龙山地处云贵高原腹心地段,正是属于这种类型的地形地貌。山上群峰挺拔,峰丛林立,怪石嶙峋,地下洞系密集交织,洞中有琳琅满目的石钟乳、石笋、石帘、石幔、石瀑布、石葡萄、石花。地下流水潺潺,地上峰峦耸翠,交相辉映,构成了“奇峰、奇洞、美石”的奇葩。
易联与朱老师边走边聊,基本上是朱老师在讲,他在听,他在朱老师面前就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生。一个小时左右便来到了小龙山脚下。抬头仰望,奇形怪状的山峰中间,零星地挺立着一棵棵虬龙一样的苍松,在月的阴影里,如同鬼魅一般。
他们沿着曲折回环的山间小路,盘旋而上,很多时候都要躲闪着两边斜伸出来的荆棘,有时还要攀着突兀的岩石才能通过。两人的手都被山石上突出的尖刺划破了多处,渗着细小的血珠。山势不算陡峭,却因为峰丛林立而变得前路多艰。
有一个地方被一块巨大的山石堵住了,两边又是直插云霄的孤峰,似乎进入了一种山穷水尽疑无路的境地。看朱老师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易联继续跟上。
到了近处才发现,巨石中间有一个洞,恰好能够容纳一个人通过,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眼看着朱老师侧身而过,他也紧紧跟上。
刚钻过这个狭窄的缝道,他感觉到腰上被一个硬家伙顶住了,电光石火间,头脑里把各种可能都过滤了一遍,凭着猎人的敏锐判断出顶在腰上的是一只长枪——被土匪控制起来了。
易联慢慢地举起手来,表示投降。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时不是逞能的时候。他慢慢地转身,看到朱老师跟自己一样,一个土匪双手握只长枪,顶在他的后腰,他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五尺开外,一个精壮的汉子双手叉腰,两只带着红缨的驳壳枪斜斜地插在腰际,目不转睛看着他。
看着易联不动了,精壮的汉子度着方步过来,在他的腰间一圈地摸过,又到了朱老师身边,团团地转了一圈,才向他的腰际摸去,手腕一翻,手里多了两只驳壳枪。
他退后两步,冷笑三声,开口道:“有种啊,敢到小龙山来练胆!说,何方神圣,来此何干?”说着把手里的驳壳枪往空中一抛,那枪旋转着飞到了半空,翻了个跟斗又旋转着落下来。那汉子手一抄,把枪稳稳当当地抓在了手里:“家伙还不错,今天有收获!”然后将手中的枪分别指向朱老师和易联,声色俱厉地道:“老实点,把报上名号,否则,送你们上西天!”
易联的脸上阴晴不定,他实在没有想到,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朱老师还有这玩意,看朱老师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他以前只觉得朱老师博学多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长者。现在看来,这朱老师确实来头不小,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师。那他到底是什么呢?****共产党?他到底想干什么?
朱老师还是一脸平静,不紧不慢地说:“你就是人称‘双枪王’的刘能刘二当家吧?把家伙拿好了,那可是我送给大当家的礼物。麻烦二当家的报个信吧!”
看着朱老师不卑不亢的神情,刘能觉得气度不凡,怕是有些来头,不敢大意,把大拇指跟食指的指腹紧紧捏住,塞进嘴里。只见他的两腮深陷下去,又猛地鼓起,脖子一扭,一声尖锐的口哨破空飞起,头上的松针震簌簌发抖。
很快,山上连续响起一串的口哨声,半山腰里还亮起几支火把。不久就有一彪人马如风而至。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单膝跪地,向着刘能说:“二当家,听说有人要拜码头,是谁要见大当家的?”
刘能不说话,用嘴向外一努,小伙子翻身站起,手中已经多了一根绳索和一个黑套头,向朱老师走去。散开保持警惕的人群里,同步走出一个小伙子,左手拿套头,右手抖动绳索,向易联走来。他们早就看到被两个同伙用枪押着的两个人,只是因为距离远,看不清模样。
到了跟前,刚想动手绑人,小伙子惊叫起来:“老师,怎么是你?你怎么上山来了?你还记得二娃吗?”
不等朱老师开口,二娃折回到刘能身边,摸着后脑勺,腼腆地说:“二当家,他是朱老师,能不能不绑了?”
“哪个朱老师?”刘能不解地问。
“就是在宝山小学教书的那个,教过我,还有三狗子的……”
没等二娃说完,刘能就大笑起来,边笑边走边说:“你们俩把枪收了。”这话才结束,人已经到了朱老师身边,两只驳壳枪别进后腰,一双大手抓着朱老师的手,略显夸张地说:“朱老师啊,得罪得罪!久仰大名啊!”
顶在腰上的枪撤走了,朱老师把手慢慢放下了,马上被刘能抓住了,他轻轻挣脱出来,依然不紧不慢地说:“二当家客气,那枪……”
刘能挺了挺腰,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狡黠地说:“这枪嘛,见了大当家的,我自然还给你了,现在嘛……”
朱老师也不废话:“那好,有劳二当家了,我们去见大当家的。”
刘能打着哈哈道:“今天真是巧了,谢老大正好在山上,我这就给你带路,只是……”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朱老师自然明白他后面的意思,爽朗地说:“二当家是个爽快人,我也不为难你,该咋办咋办!”
刘能大手一挥:“二娃,套上!”
二娃迟疑地说:“还绑呀!”
刘能不耐烦了:“你猪啊!绑啥绑?把头套套上就行了!”
二娃知道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因为这个世道很乱,大小土匪无数,都想大鱼吃小鱼。政府军四处围剿,而根本上还是想吞并他们。他们又不像其他那些土匪,只要有利可图,可以完全不讲道义,所以必须处处小心。想到这些,他也就不再犹豫了,向老师说了声对不起之后,把黑套头给朱老师套上,亲自扶着他朝山上走去,一路上为老师把拦路的荆棘拉开,为老师开辟道路。
刘能留下两个人值守,自己一溜烟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