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剑在邻近的一个很贫穷的乡镇下面的一个村委会教书。学校距离乡政府驻地三十多公里,离家四十多公里。其间交通阻隔,跋山涉水,四五个小时才能走完一个单程。
他娶了一个妻子,是他的亲表妹,一个地道的农民。
婚后,他们生了一对儿女。易剑给老大取名为易水。
任何人的取名,总会在名字上寄托着一定的思想。
要么是取名字的人,在自己的人生经历中,有着某种刻骨铭心的印记,或是爱,或是恨,或是一种抱憾终生的缺失。这种东西,不便在人前提起,却又如蛆附骨,不死不休地啃食着这个人的灵魂,以至于,在潜意识里,形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于是借一个名字,让灵魂找到一个安放的地方。要么是在名字里寄托着自己的理想和期望,希望被取名之人朝着这个方向前进,最终成为他所希望的人。
就像我看过的一部小说,男主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可是,那段爱情故事只是一厢情愿的相思。
尽管如此,男主却是付出了人世间最纯洁,也是最痴心的爱恋。毕竟,这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第一次对异性有了那样的情愫。
那种朦朦胧胧、蠢蠢欲动的冲动,严格说来,还算不上恋爱,很大程度上只能说是一种好奇。但是,许多人都愿意把这说成初恋。
从初恋就能走到牵手红地毯的人,廖若晨星。不离不弃,终老一生的,那简直就是神话一样的存在。
尽管如此,人们的初恋情结却是堪比地老天荒。
小说中的男主对女主,可以说是痴心绝对。女主也是属于那种标准的贤妻良母的类型,有着良好的家庭出身,受过良好的家庭和学校教育。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中规中矩,显得温文尔雅。与男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一个是良苑奇葩,一个是美玉无瑕,郎才女貌,堪称绝配。男主的名字叫俞临风,女主的名字叫韩冰雪。
当男子豪情满怀的去找女主表白的时候,女主歉然地向你诉说了一个凄美的故事。
冰雪说:“临风啊,你知道吗?我们宿舍的室友都说我们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冰雪聪明。你的作文,笔走龙蛇,妙笔生花;你的演讲,先声夺人,口吐莲花。看过你的文章,听过你的演讲的人,无不惊为天人。你是我们院校出了名的才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才情,只要你说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唯一的不足是出身寒微,只要给你一个适当的平台,你一定会成为人中之龙,鸟中之凤。到那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就可以带我装逼带我飞了。”
“而我呢,大家都认为我是千金大小姐。良好的家庭背景正好弥补了你先天上的不足。就我个人而言,不敢以什么千金小姐自居。我读了那么多书,正如古语说的‘书中自有千盅粟,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从书里明白了许多道理。正所谓‘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跑’,我要学会独立自强。”
“就我们俩的关系来说,我也知道你一直暗恋着我。只是苦于你的出身,不肯沾染上攀龙附凤的嫌疑。哪怕是一点点,对你的人格都是一种亵渎,所以迟迟不肯向我表白。本来,我想用但丁的话鼓励你: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可是我更加明白,你的身体里有着一根傲骨,还有着九分的韧劲。你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强者。所以,我只能把你当作一只潜力股,我要耐心等待你的价值被世人认可的那一天,我相信你一定会向我表白的。我也曾经在心里暗暗发誓,此生非你不嫁。我相信,与你牵手红地毯,同启香槟酒的一定是我。”
“我也知道,就因为我的名字跟那位女作家完全相同,你寝室的好友都把你称为女作家。对于他们的戏谑,你总是一笑而过,这分明就是一种首肯。一切的一切好像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就差水到渠成,将生米煮成熟饭了。可惜的是,前世一千次的回眸,只能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而过。前世一千次的擦肩而过,才能换来今世的一次相遇。前世一千次的相遇,才能换来今世的一次相识。前世一千次的相识,才能换来今世的一次相知。前世一千次的相知,才能换来今世的一次相爱。”
“我似乎觉得好笑,却又笑不出来。我们相爱了吗?我扪心自问。你好像连我的手指都没碰过,更别说狂放的拥吻了,连一次浪漫的踏青都没有。我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你来到我的宿舍。舍友们看到你来了,纷纷向我们扮个鬼脸,寻找着各种堂而皇之的理由的开溜。留下的是静谧与祥和!明亮的星星细数着窗棂,月的光华,静静的洒在我的床单上,淡蓝中泛着紫气的床单,似乎有了十分的浪漫。窗台下偶尔飘来几声秋虫的呢哝。”
“那一夜,按照舍友们的说法,我们肯定会擦枪走火,演绎出一个不羡神仙羡鸳鸯的故事。然而,什么也没有!我只记得,我们就那样沐浴着月的光华,聆听秋虫此呼彼应的唱和。偶尔,我们也有那么一两句的交流,却跟浪漫没有关系,跟温情毫不相干。你没有了万人会场上的豪气冲天,没有了文章中的纤毫毕现。甚至,你还有着几分的局促不安,跟我的对话也会答非所问,与平日的你判若两人。对此,我没有遗憾。只要有你的陪伴,哪怕没有任何的语言,其实我们心照不宣,这应该叫做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们就那样坐在我的床沿,久久,久久……时间已经凝固,一切的事物都跟我们没有了任何的关系。整个世界,只留下一个你,一个我,你在左,我在右,就像伊甸园里只有亚当与夏娃一样。不知过了多久,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坐着的床在摇晃,你的身体在颤抖。我的呼吸变得急促,不需要眼睛去看,我能感觉到你的左手紧张的在我的床单上撕扯,右手慢慢的抖抖的向我这边靠近,再靠近……”
“我听到了你的喘息,从鼻孔里吹出,把玲珑的鼻翼鼓动得一张一翕,白里透红。整张脸都显得神采飞扬,那是青春的活力,展现着一种特殊的光彩。我没有胆怯,没有退避,有的只是一种莫名的兴奋与不自觉的紧张。我知道,然后的然后是什么。对于这种什么,我不担心也不害怕,甚至还有几许期待,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期待到什么。我的手撑在床沿,不敢乱动,生怕稍微移动了分毫,你便找不到它了。我就这样坐着,心里像有一只小鹿乱撞,身体显得有些僵直,我闭上了眼睛,嘴唇有些干涩,似乎需要一勺蜜饯的滋润,竟然不自觉的张开来,像是在期盼什么,又像是为了让急促的呼吸变得顺畅一点。那种感觉非常奇妙,非常享受,那就是幸福的味道。”
久久,久久之后,临风带着粗重的喘息,冲进了夜幕笼罩下的雨中。他把冰雪视为圣洁的雪莲,不可亵渎。剩下冰雪独自在夜的冰冷中痴痴发呆,默默流泪。两颗心,第一次有了距离。
后来的后来,冰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最后成为了父亲与公公之间的政治交易。
临风凌乱了风,凌乱了雨。他拔足狂奔,像一只发疯的野狗,冲进一片密林深处,仰天长啸,震得林中的鸟兽纷纷逃窜,只剩下飞舞的落叶在空气中滑翔。
从这以后,临风将往事上锁,封存在记忆的深处,变成了一个地道的工作狂。他所取得的成就,令万人景仰。他遗世而独立,风飘飘而吹衣,真正是玉树临风。多少优秀的女子向他伸出橄榄枝,还有的是疯狂的追求。只有临风,油盐不进,水火难攻。总保持着高调的孤单,坚守着富裕的寂寞。他还把自己的名字改做了高冷。
高冷的取名,是一个强者心灰意冷之后的孤高自赏,也是一个情感受伤的人寂寞的傲慢。一言以蔽之,这就是一种铭刻五内的初恋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