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芬芳终于交上了这笔巨额治疗费,她欣喜地拿着常戊庸给她的药,匆匆回到家了。她口中念念有词地焚香净手,神情庄重地把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端到童童床前。
突然,“咚咚咚”的响起一阵砸门声,林越在门外疾呼着她的名字。芬芳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她咬着牙,呼地一下站起身来,腾地一个箭步就窜到了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林越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外,一手举着张报纸,一手指着上面的标题,标题上赫然写着:归元堂骗术大揭秘,芬芳顿时傻眼了。
将童童交给丁阿姨后,林越拉起芬芳就跑,当他们赶到归元堂时,只见那儿已是人头攒动,一片叫骂之声。归元堂大门上贴上了工商局的封条,芬芳脚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林越一把拽住了她。
受骗者都被召集到了公安局,一一备案登记后,芬芳一共被骗去六万七,七千元钱是芬芳后来追加的补偿。从公安局出来,芬芳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你说得一点没错,林越,我的脑袋里面装的就是浆糊!常戊庸!你个王八蛋!要是让我找到你,我非剁了你不可!还有那些托儿,我也一块剁了!”林越追问她那些钱是从哪里弄来的,芬芳面如死灰,“林越,你别问了,我得去死了……”
林越不能见死不救,他回家向母亲求助,但是被妈妈一口拒绝了。林越着急道:“妈,你搞清楚,我又不是跟你要钱,是借钱!借钱救命你明白吗?我给你写借条还不行吗?妈,芬芳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想再看着她被人砍死啊!”张老师看着林越这副模样不由心生疑窦:“你少跟我嚷嚷!借钱的事情你往后放放,你先给我把事情说清楚了,你跟芬芳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芬芳一出事情,你就匆忙地跑回上海来,你对她比对妈妈和哥哥还要看重,为了她,你连歌都不唱了,这仅仅是哥们儿关系吗?林越,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对不起芬芳?童童跟你到底什么关系?”
林越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使劲儿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团团乱转着,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直愣愣地盯着张老师,“妈,我要是跟你说实话,这钱你借吗?”张老师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了,咬咬牙道:“你要是说清楚了,合情合理的话,我可以借。”林越一拍胸脯:“好!今天我就跟你说实话吧!童童是你的亲孙女,是我的亲女儿,这够清楚了吧?算是合情合理吧?当初是芬芳为了我的前途跟你演了一出戏,现在可全是真的。你想啊,童童要不是我亲女儿,我犯得着北京上海的来回跑吗?”张老师气得浑身直哆嗦:“林越!你昏头了是吧?你怎么什么混账话都敢说,什么混账事都敢做?”
林越万分真诚地说道:“妈,是真的,童童她就是我女儿,是我委屈了芬芳娘俩,这都怪我的经纪公司,他们非要让我隐瞒婚史,说传出去,我的前途就毁了,妈,说来说去是我对不起芬芳啊。我都跟你说实话了,救救我的老婆孩子吧,求你了,妈,要打要骂你随便,可是救命要紧啊。”
张老师的头都要炸开了,她哆嗦着打开抽屉,“啪”的一声把一张存折甩在了林越的脸上,林越快速地看了一眼存折,兴奋得一下子从沙发上窜了起来,一把搂住了妈妈,在她面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妈!你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啊!你别生气,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我刚才说的都是骗你的,我跟芬芳根本没那种事,你儿子没这么混蛋,实在是人命关天,救人要紧,妈,这钱我一定会还你的,先替芬芳和童童谢谢你了。”林越说完像一阵风似地跑出门去,张老师愣在原地,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芬芳又去了昂扬大厦,高文涛成了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当她跟高文涛说了来意后,高文涛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摇着头说道:“你真的把我给搞糊涂了,荣小姐啊。先别急着说你女儿生病的事情,你能不能把前面发生的事情,先跟我说说啊?你怎么会失去大学工作的呢?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单亲母亲啦?你女儿的父亲是谁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荣小姐?自我上次见你,也就才过了三、四个月吧,你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怎么就一下子生出这么多事情来呢?你能不能详细地跟我把情况说一说啊?毕竟六万块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芬芳痛苦地说:“我可以跟你打借条,但请你别追问我细节了,好吗,高先生?这件事请,要是从头到尾再让我说一遍,我恐怕真的要疯了。求求你了,高先生,请你相信我,要不是走投无路了,我是绝不会来找你的。我知道,这样的要求,的确是非常非常过分了,但,真的求你了,高先生,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下跪。”
芬芳站起身来,就要给高文涛下跪,高文涛呵斥道“你别这样!我最讨厌的就是没有节气的人!你等一等……”高文涛让秘书给他送一万块钱过来,“这样吧,荣小姐,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不追问了,钱呢,你也不用写借条了,那一万块钱算我送给你了,好吗?”
芬芳面颊抑制不住地跳动了几下,她朝高文涛深鞠一躬表达了谢意,她屈辱地接受了高文涛赐予的那一万块钱。
林越从银行取了钱就去找芬芳,眼前的情景不由得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芬芳的房门口围了十几号人,叽叽喳喳叫嚷成一片。林越急忙往人堆里挤,一个壮汉同情地拍了拍他:“别挤了,进去也没用,兄弟,你来得太晚了。”林越一惊:“你什么意思啊?”壮汉撇了撇嘴:“人早就不在了……”林越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就炸了,他一把推开壮汉,大叫着冲进了屋里。
屋里被翻得一片狼藉,脚下嘎吱吱一阵乱响,林越低头一看,脚下全是亮晶晶的碎玻璃,他这才发现,窗玻璃全被砸碎了。床上、角落里到处都没有芬芳母女的影子,林越急坏了。
“芬芳!芬芳!你在哪儿啊芬芳!!!”林越大喊着又冲出了屋门,围在门口的一帮人全都变脸了,呼啦啦把林越围了起来。壮汉狞笑着走到了林越面前:“兄弟,你去哪儿啊?我们跟你一起去吧。”林越一把揪住了壮汉的衣服:“要是伤到她们娘俩我就把你撕碎了喂狗!说!你们把她们娘俩弄到哪儿去了?”壮汉拉扯着林越的手:“撒手,我们要是知道她躲哪儿去了就不在这儿等了。”
“你们都在这儿给我等着,她们娘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林越松开壮汉就要走,壮汉一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掏出来一张纸:“看来你跟她关系不一般啊,这样吧,替她把钱还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话音未落,一张张借据全都递到了林越面前,林越低头一看,上面全都签着荣芬芳的大名。
“还钱!还钱!不还钱你也别想走。”这群人已经把林越团团围住了。林越哧啦一声拉开包,一沓沓现金露出来了,他大叫一声:“闭嘴!都他妈给我排队站好了,一个个来!”
终于还完了所有人的欠款,林越满头大汗地在马路上狂奔着,他在内心狂喊着:“芬芳啊芬芳!你可不能干傻事儿啊!你要是敢死,不,你要是想到死,你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大傻瓜了!我林越这一辈子都不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