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开始自暴自弃了,他整日酒瓶不离手,喝醉了,就逼着三贝听他抒发人生感言。
“……这男女之间要是有了爱情,就永远不可能做朋友了。你不要去轻易爱上一个人,不要,爱情不是什么好东西。真的,我告诉你,爱情就是一张狗皮膏药的,想揭下来,非得扒掉一层皮不可!男人啊,就该跟个花痴似的,见一个爱一个,才不会痛苦,千万别盯上一个不放手,你明白吗?问你呢,你明白吗?”
三贝强撑着眼皮应付着他:“明白。”
林越摇头:“我从你的眼神看出来,你没明白。所以,你得认认真真往下听啊。我的意思就是说人哪,你越认定什么事,这事就越成不了,人真不能做好事,你看一个人可怜吧,你想帮她是不是?但到头来你发现你他妈的比她还可怜,你知道吗?这就是报应,你知道吗?报应这东西有多厉害你知道吗?”
三贝哭丧着脸说:“越哥,喝得差不多了吗?咱们该回去了。你不能再喝了,真的,公司有规定,你必须十点半回家。否则,我又该挨批了,你看,现在都过十二点了,我们走吧。”三贝说着就去拉林越,被林越一脚踹了出去,林越又咕咚咕咚地灌了起来。
一直喝到酒吧关门,林越才摇摇晃晃地在三贝的搀扶下回了家,一进门,发现林超竟然坐在里面。林超挥手让三贝先走了。
林越往沙发上一倒,难受地喘着粗气。林超倒了杯水给他:“以后不要喝这么多了,你这样让三贝也很为难,人家做助理的也不容易。”林越鄙夷道:“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管得着吗?我就一个单身汉,玩死了,也是自己的事,我又不是流氓,不会害人。”林超幽幽地问道:“林越,你哥在你眼里真的就成了流氓了吗?”林越冷笑一声道:“你高看自己了,流氓他妈的还假仗义呢,你充其量就是个吃软饭的。”
林超气得脸都青了,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你喝醉了,我不想跟你计较了,是妈让我来找你的,爸的祭日快到了,妈让我们一起去扫墓。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林越大声说:“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跟爸爸忏悔你做的那些缺德事的。”林超不想再听林越的讽刺,他带上门走了。
墓碑上,林老师的照片已经变得发白了,他那张笑脸也似乎黯然了,碑座上摆着一束素色的雏菊,衬得墓主人愈发的孤寂悲凉。雏菊花旁有一张儿童画,画上是一个小女孩儿咧着大嘴傻笑着,小女孩儿既像是童童,又像是童年的芬芳。林越拿起画,流着泪笑了:“妈,你看,芬芳带着童童来过了。”
“嗯,芬芳她每年都来。”张老师说着眼圈儿红了,她偷偷瞄了林超一眼,林超的表情尴尬无比,高朵戴着墨镜往画上瞥了一眼,她注意到画上还写着几个字:林晨童画,高朵感觉心好像被针刺了一下,她赶紧转过脸呆呆地盯着墓碑,心里隐隐作痛。
张老师将一束金黄菊花放到林老师的照片前,她喃喃地说道:“兴民啊,二十五年了,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我带着孩子们来看你了。”
林越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墓碑前,他摸着上面林老师的照片嚎啕大哭起来:“爸!爸!妈妈问你呢,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啊?我想你啊,爸!”林超也跪下了,他伏在碑前抽泣了几声,突然也放开嗓门哭了起来:“爸,我也好想你啊……”
兄弟俩各怀心事放声大哭起来,高朵摘下眼镜,抹起了眼泪,张老师在她耳畔轻声说:“朵朵,好孩子,我们林家让你受委屈了,我替林超向你道歉了,好好过日子,要往前看啊。”
高朵在张老师怀里委屈地失声痛哭起来,张老师也是老泪纵横,而林越和林超的哭声依然此起彼伏。
高朵虽然只朝童童那张画看了一眼,但心却被画中的女孩儿牢牢地攫住了,晚上刚刚进入梦乡,那小女孩儿突然从画纸上跳了下来,尖叫着扑向了高朵,高朵吓得蹲在地上捂着眼不敢看,可那笑声却越来越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