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看着车外熙熙攘攘退场的人流,她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欣欣然地笑出了声来。高朵不失时机地又偎在了她的肩上:“妈妈,我看你呀,今天晚上大概要失眠了,就算是睡着了,也会从梦里笑醒的。”张老师欣慰地说道:“那也值了,你是不知道啊朵朵,为了这个林越,我可是绞尽了脑汁了。他能有今天,可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啊!他可是我从来都没寄予任何希望的一个捣蛋鬼哟,今天竟然被他乱七八糟地闯出了一番天地,这是多么大的意外之喜啊?你们的爸爸说,冬天不要砍树,我当时心里还一个劲儿地笑他呢。”
林超开着车,忍不住插话了:“妈,爸爸说得挺有道理的啊,你为什么笑话他呀?”张老师笑了:“我笑他眼神儿不好,拣到怀里就当宝,那捣蛋鬼明明是根狗尾巴草,他竟然还能看成树!”三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林超突然变得伤感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失落道:“可惜我让你和爸爸失望了,你们当初把我当成了树,现在,我却反而变成了一根狗尾巴草了。”张老师反驳道:“你这是什么话呀?林超,你永远都是妈妈的骄傲。你可是哈佛的博士啊!他这样蹦蹦跳跳的怎么能和你比呢?”“唉!哈佛博士有什么用啊?今天在庆功宴上,我尴尬得恨不得能躲到角落里去呢。在这种场合上,连张名片都发不出来,即便是哈佛博士也没人搭理你啊,这叫nobody,没有身份,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高朵听林超这么一说,不由眉头紧锁着,暗暗地咬紧了嘴唇,决定为林超去和父母谈谈了。
昂扬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高文涛和林超在棋枰前激战正酣,俩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一块胶着在一起的棋的缠斗上,他们的头都快碰到一起了。高朵在一边看得却有些无聊。
林超的脸涨得通红,颤抖着把手中的黑子伸向了那块棋,但他的手在那块棋上凌空虚放了好久,就是不落子。高文涛的呼吸几乎要停滞了,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他抬眼瞄了林超一眼,林超也正好抬眼看他。两人眼神相撞的那一刻,“哒”林超清脆地把黑子点了下去。
高文涛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身体像是僵住了似的。许久,只听到“吧哒”一声,高文涛把手中的一颗白子投在了棋枰上认输了。俩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各自抹去额头上的汗,瘫软地靠在了椅背上。
高文涛的视线像是钉在了棋盘上似的,久久不能离开。林超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哆嗦着端起了茶杯,他脸上的红晕渐渐褪了下去。
“爸,累了吧,喝口水歇一歇?”高朵适时地把茶杯端到了高文涛面前,高文涛的眼睛仍不舍得离开棋局,懊悔地:“唉!真是不应该跟你打劫啊!好好的形势,就因为差了一个劫材,实在是太可惜啦!歇一会儿,歇一会儿我们再来一局好吗,林超?”
高文涛接过了茶杯呷了一口,一脸期待地望着林超,林超连忙点头:“好、好的。爸,从布局到中盘你一直是先手占优的,按说我是必输无疑了,这一盘,我赢得实在是侥幸啊。”
高文涛笑笑:“毕竟年龄大了嘛,算路比起你们年轻人来要差很多啊!下棋除了谋划布局,最终还是要靠计算能力呀!”林超谦恭地:“爸,主要还是在体力,体力才是保障啊。”高文涛点点头:“嗯,是啊,我这体力的确是跟不上了。”
高朵摇晃着高文涛:“爸,体力不行就别下了,你们俩倒是开心了,我在一边看着多没劲儿啊?”“好好,不下了,不下了行吗?知道你早就不耐烦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高文涛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伸伸胳膊,活动了两下回过身来:“嗳,林超啊,这段时间休息的怎么样了?想不想到公司来上班啊?”
林超两眼放光,赶紧站起身:“爸,我早就休息够了,就等着你给我安排事情做呢!”高文涛欣然地点点头:“好。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昂扬集团总裁助理,林超,明天你就去人事处报到吧。”
林超瞬间感觉到自己从高峰又跌回了低谷,当他强装着应付完高文涛,从办公室里出来后,一脸的阴沉,不管不顾地自己先走了。高朵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他:“哎,超,你别不领情啊,这可是我昨天磨了好长时间我爸才同意的啊。你不要小瞧总裁助理这个职位啊,我爸说了,去掉‘助理’这两个字,那就是总裁了,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位子了。”
林超伸手勾住了高朵的肩膀,把她揽在了身边,语重心长地:“朵朵啊,看来你和爸爸妈妈全都误解我了。这真是太可悲了,你们怎么会以为我林超是那种贪慕虚荣、计较名利的人呢?朵朵,你想想看,现在,让我去公司当一个总裁助理,那跟我以前在公司做艺术总监有什么区别呢?即便是将来把昂扬交给我来打理,你们觉得我这样的资历能服众吗?而且,我这三年苦读的学业,不是白白荒废了吗?要知道,我在哈佛学的是传媒,我的梦想是在传媒领域建立自己的事业啊。”
因为林超的这一番话,高朵一回家就径直冲进了高文涛的书房,和高文涛吵了起来。肖蓝看着父女俩越吵越凶,却是束手无策。高文涛恼火地:“这是公司董事会的决定,你凭什么干涉?我绝不允许你来干涉公司正常的人事安排。”肖蓝安抚着:“是呀,朵朵,公司里的事情你不懂,最好别插手,好吗?”
高朵瞪着眼:“你们别老跟我说什么公司不公司的,还当我是小孩子啊?怎么安排,难道还不是你们俩一句话的事情吗?装什么装啊!”高文涛一拍桌子:“高朵!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呢!”高朵也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直冲到了高文涛的眼前:“我在跟你说话!高文涛!数你最阴险了,所有的这些鬼主意都是你出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的理想就是被你给毁掉的!你现在又想要毁掉我丈夫的理想,对不对?你以为你是上帝吗?你怎么这么喜欢安排别人的将来啊?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为什么看到别人一有自己主张,你就要来干涉啊!”
高文涛怒不可遏,他抬手就要打高朵,肖蓝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高朵怒吼着:“妈!你别拦着,让他打!你让他打!我现在就去把奶奶叫出来,让他当着奶奶的面打死我算啦!”肖蓝这时生气了:“胡闹!朵朵,你不许去惹奶奶生气,听到了没有?奶奶的身体可禁不起你折腾啊。”高文涛举着的手,突然无力地垂了下来,他气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高朵,你,你给我出去,出去!”高朵扭头出去了,门被“啪”的一声摔上了。高文涛和肖蓝面面相觑,陷入了深深的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