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麟左手牵着明琅,忽然感觉瓦剌太子向他右肩抓到,侧身欲让,却竟没能让开。
瓦剌太子一只大手抓到他的肩膀,立刻手上较劲往回一扳。展麟被他抓个正着,心中已吃一惊,再感觉一股大力往后猛扳,以他天生神力,急切间居然抵挡不住。幸好他应变神速,立刻丢了明琅小手,同时脚上使劲往上一蹬,他一个高大的身体,顺着瓦剌太子猛力一扳,向后凌空而起一个大翻身。他本在瓦剌太子身前,这般一翻,却到了瓦剌太子身后,不等双脚落地,已弓腰曲腿踢向瓦剌太子后背。
瓦剌太子满拟将展麟一下子扳个倒栽葱,万没料到他居然会有如此身手,方刚一愣,背上已被展麟重重踹了两脚。他本是瓦剌第一高手,天生的力大无穷,却竟被展麟两脚踢得“嗵嗵嗵嗵”向前猛蹿几步,这才站稳脚跟,回过身来,已是又恼又怒。
他的四个随从立时上前,将展麟明琅围在中间,个个向着展麟怒目而视。侍刀侍枪伴着冉旭本来远远跟在后边,一见前边打了起来,侍刀侍枪忙将手上几匹马的马缰递给冉旭拿着,两个人各持刀枪闯了进来,挡在展麟明琅身前,虎视眈眈瞅着一众瓦剌人。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怎么敢跟瓦剌太子这般无礼?当真就不怕王法么?”
“就凭你这芝麻小官,也配问我们爷的身份?”侍枪忍不住一声冷笑,“我们爷乃是镇南侯府小侯爷,凭他瓦剌太子多大本事,就能包我们爷荣华富贵?”
那会同馆小官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瓦剌太子脸色一变,忽而“哈哈哈哈”笑起来。
“原来是‘惊天一刀’展小侯爷,难怪武功如此高明,我挨你两脚,也不冤了!”
展麟没想到他变脸如此之快,当下冷冷不予回应,只是戒备地两眼盯着他。瓦剌太子回过脸来,又向明琅瞅了一眼。
“我听说展小侯爷此番进京,身边一直伴着一位绝世美少年,这一位想必就是了!真没想到会美到这般程度,展小侯爷,咱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展麟听他口气,似乎早已经将他的情况打探清楚。不过他昨日坏过瓦剌人的好事,瓦剌太子会对他格外关注不足为奇,当下冷冷一哼,仍旧一言不发,只等他继续自说自话。
“展小侯爷此番进京,自然也是要参加月华公主比武招亲的了,我想天下英雄大致就在你我之间,到时候咱俩一番比拼,倘若你胜了,驸马自然你做,另外我再送你十个美女。倘若我胜了,我便将这位绝世无双的美少年一并带回瓦剌如何?”
展麟听他口气如此之大,不由得“哈哈哈哈”一阵大笑。
“你笑什么?”瓦剌太子拧起眉头一问。
“我笑你当真马不知脸长!”展麟毫不客气冷然回应,“你可知我大明有多少英雄好汉?就凭你瓦剌莽夫,想要娶到月华公主,实是痴人说梦!”
一言落音,再次牵了明琅小手往前而行。瓦剌太子帖木儿在本国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来到这大明国都,大明皇帝也对他礼敬有加,怎能忍得一个没有实权的小侯爷对他如此轻慢?他原是瓦剌第一高手,生平从未尝过败绩,虽然方才跟展麟过了一招,稍稍吃了一点小亏,但他总觉得是自个儿没有防备,既然这小子不听好话,索性当街制伏了他,再把这美貌无双的孩儿直接抢回去,看你这镇南侯府的小侯爷能奈我何!
如此一想,禁不住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拦在展麟明琅之前,说道:“展小侯爷,这就要走了么?”
展麟大怒,仰天“哈哈”一笑,骂道:“看来不让你这瓦剌蛮子吃点苦头,你真将我大明人物尽都看扁了!”
将明琅轻轻往后一扯,双脚踏开,随时准备出击。帖木儿虽然自负,此刻却也不敢轻敌,当时蓄势以待,不发一言。
正剑拔弩张,忽听“哈哈”一笑,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好巧!本王今日出来闲逛,居然会遇到两位贵人!”
展麟回头去看,但见一个轻裘缓带的男子沿街漫步而来。仪容俊雅,气度华贵,正是昨日在万岁山见过一面敦亲王。
“王爷!”展麟赶忙拱手作礼。
“小侯爷!”敦亲王含笑回礼。他四个随从远远跟在后边,见他停下脚来与人招呼,便也停步侍立。
“敦亲王!”帖木儿看来是见过敦亲王的,也向着敦亲王抱一抱拳。脸上既无恭敬,但也未敢流露出傲慢之气。
敦亲王忙又回礼,一双俊目左右一瞅,忽而落在明琅脸上,纵然素性稳重,也不由得流露出惊诧之色。
“这位是……?”
“他是我结义兄弟,姓明!”展麟回答。他心里对这位卓尔不群的敦亲王其实颇有好感,但明琅既是“女儿身”,他就不愿意给其他男人认真引见。
敦亲王点一点头,忍不住地多瞅了明琅一眼,见明琅清清冷冷并无跟他打招呼的意思,心中也没多少介意,转回眼光冲着展麟帖木儿笑问:“两位是已经结识过了?”
“这小子好生无礼!”帖木儿依旧有些心里不顺,禁不住冷冷一哼,“素闻你们汉人多为礼仪之士,怎么我来到你们大明国都,所见皆是粗鲁无礼之辈呢?”
他这话连敦亲王一并骂在里边。但以敦亲王的涵养,自不跟他一般见识。展麟筹思着正要反击一句,后边明琅却冷冷清清说道:“我们汉人本是礼仪十足,但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对待礼仪之人,自然礼貌恭谨。对待野蛮之族,难免以蛮对蛮!”
这话令展麟立刻满脸生笑,敦亲王也脸现笑意,又忍不住瞅了明琅一眼。帖木儿稍稍一愣,居然没有发怒,而是双眉一掀,“哈哈哈哈”笑出来。
“好!真没想到你容貌清丽绝世,一张小嘴也这般厉害!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比之前更加喜欢你了!我帖木儿不好男色,但像你这般美貌孩儿,却不能不是例外,所以你记住了,早晚你也会落入我手里!”
他当着展麟跟敦亲王之面,居然毫无顾忌说出这等话来。眼瞅展麟勃然生怒,明琅更是满脸涨红,敦亲王生怕他们当街打将起来,赶忙抢在展麟之前“呵呵”一笑,说道:“帖木儿殿下素爱玩笑,小侯爷不必介意!这样吧,我正好要找殿下说几句话,莫如小侯爷先行一步,改日我再请小侯爷往王府一叙如何?”
一边说,伸手在展麟肩上安抚地轻轻一拍。展麟心中纵有不顺,也不能不给敦亲王面子,只好向着敦亲王拱手一礼,又回脸觑眼冲着瓦剌太子重重一哼。瓦剌太子浑不在意,一双眼睛始终都在明琅身上。明琅自然对他一眼不看,只是向着敦亲王略一点头,便被展麟牵着手扬长离开。
冉旭一直牵着马远远跟在后边,直到一场争斗被敦亲王化于无形,侍刀侍枪方回过身来,从他手里接过马缰,依旧陪着他边走边聊。明琅在前边有心等着师兄一起走,可明知师兄是为了什么故意落后,他又阻止不了展麟对他千般示好,万般娇宠,让师兄看着更加难受,也只好任由展麟拉着他走在前边。
中午找了家大酒楼,点了一桌子好菜,明琅自然加意地跟冉旭说说笑笑。展麟自己也意识到上午是有些冷落了冉旭,更是给冉旭夹菜添酒,加倍热情。冉旭浑身都不自在,却也莫可奈何。
吃过饭回去侯府,展麟几个姐姐妹妹昨儿就没跟他说上几句话,今儿听说他受了皇封,果然又都赶了过来。这侯府在展麟没回来之前,原本是几个姐夫妹夫在照看,所以展麟虽然出了门,几个姐姐妹妹也没马上离开,而是在府里吃了饭等他回来。
几个姐夫妹夫昨儿就听说这次随着展麟同来京城的还有他一个结义兄弟,只是那兄弟昨儿一天躲在房里不出来,几个人也不好硬要与其相见。今日跟展麟问起来,展麟是认定了明琅是个女儿身的,怎肯让他出来同几个男人相见攀谈?只说明琅冉旭年纪尚轻,不不太习惯与人交接应酬。几个姐夫妹夫自然不能勉强。
结果一下午加一晚上,展麟都不能不陪着姐夫妹夫,好不容易送了他们离开,已经是吃过晚宴之后。展麟匆匆忙忙进去书房,书房小厮却说冉大爷已经搬进内院住去了。展麟这才想起一早就吩咐过丫头们收拾一个院子出来给冉旭住,想必在他跟几个姐夫妹夫攀谈之时,明琅问了丫头,便自己做主将冉旭搬进了内院。
展麟赶忙进到内院,听丫头报说明大爷也搬去跟冉大爷一个院儿里住去了。展麟顿时心里就好像压了块石头一般,赶忙走去隔壁的院子。那院子远较展麟住的院子要小,统共只有五六间房屋,其中三间正房,两间偏房。
许是丫头们知道明琅不喜人服侍,所以整个院子都没有看见一个丫头。展麟见正房客厅里亮着灯,方一走进门口,就听见门里传出明琅轻声一笑。这一下更不知心里什么滋味,想着明琅性子冷淡,连跟他都极少会笑,怎么跟他师兄居然能笑出声来?当下也不敲门,直接用力一推,还好门未上闩,一推就开。
(请看第七十四章《真真假假难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