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心并没有被綦冥寒的到来所打扰,只是淡淡地开了口,“皇上是有什么事吗”
能在皇帝面前说出这样不悦的话,怕是只有刃心了,因为綦冥寒听到这句话时,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之,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温柔,“刃心的曲子带着伤感了呢,这是为什么?”
听到此,刃心才把目光停留在綦冥寒身上,“我自幼学琴,但并非爱琴也不爱琴音,曲子的喜怒哀乐,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懂,只是抚着琴,想到什么样的音律便弹了出来罢”刃心说的也不全是谎话,毕竟,学琴只是为了报仇,并非怡情。
綦冥寒听着生出一丝心痛,然后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过几天,有一个诗画会,朕怕你待在宫里无聊,所以这次的诗画会,你可以去散散心”
刃心停了下来,莞尔一笑“是宫外吗”
听到刃心有些许笑意的回答,綦冥寒的心也随之一动,“嗯,在城郊”
“我会去的”
“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綦冥寒像是松了口气,只见刃心点了点头,便心下一悦离开了雪凝殿。
他……还是喜欢欲擒故纵的把戏,母后啊,你又何苦爱上这样的一个男人。
綦冥寒刚走,妤丝怜就来了,然而在妤丝怜开口之前,刃心已经站在她身后,“皇后娘娘,您来了,怎么不告诉刃心,让刃心好好准备呢?”
妤丝怜惊叫一声,猛然回头,“放肆,竟敢唬弄本宫”
刃心嘴角一勾,“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唬弄”
这一句让本来就愤怒的妤丝怜更加生气,挥手就甩给刃心一巴掌,在巴掌落下来之前,刃心抓住了她的手并且抬起另一只手还了她一巴掌,动作之快,妤丝怜还未反应过来,这一巴掌的力度之大足以让妤丝怜跌倒在地,而且,刃心的巴掌落下之时,也松开了抓住她的手。
“娘娘身居后位,后宫事务繁忙,您又何苦总来对付我,入宫时间这么久的您,总该知道皇帝的恩宠不过是雨露均洒,您不明智地来对付这段时间倍受恩宠的我,不正是自寻死路吗”刃心居高临下地说着,只见那妤丝怜从地上爬了起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似乎刚才的狼狈只是错觉。
“呵,你自以为本宫奈何不了你,你别忘了,本宫可以坐上后位,靠的可不只是样貌,如果单凭这个,本宫现在什么也不是,本宫的确不受宠,但本宫却活到了现在,你,只会像那个梦愔一样落得惨死的下场,你等着吧”,依照上次的交手来看,我似乎别无选择,只能跟她硬碰硬。她的面目开始变得狰狞,提到梦愔的时候,眼里更是有一股戾气,刃心也不禁稍稍乱了阵脚,被妤丝怜口中的梦愔激起了怒气。
“妤丝怜,我从不知道原来你喜欢速战速决”刃心掩盖不了自己身上的怒气,也顾不得是否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妤丝怜倒是懵了,“什么”
“你开始与我为敌,正好随了我的心意,因为,我比你恨我更要深,只是,我不会让你痛快地死去的”
未等妤丝怜明白话中的意思,刃心已坐落于琴前,指尖扫过琴弦,琴音回荡,带着浓浓的杀气。
“本宫邀请皇后您到殿中听曲,您非不来,如今,妹妹我再为您抚一次琴”刃心的怒气外漏,后知后觉的妤丝怜这才惊得往后退,可是,却总在原地徘徊。
“你,你究竟是谁”
“你有资格问吗,怎么,你刚才不是很霸气的吗,如今怎么自乱了阵脚”刃心眼里的杀气越来越重,惊得妤丝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放了我,放了我,求你了,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昔日姣好的面容如今只剩下惊慌失措。
人求生的意识,令她不顾形象地跪在自己敌人的面前,可惜,刃心并不为之动容,只是不屑地勾了勾唇角。
“妤丝怜,你很快会发现,生与死,你都没有资格去选择,因为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突然,妤丝怜看到的是七年前梦愔在狱里受罪的场景,梦愔浑身是血地被绑在铁架上,头发零乱着。
妤丝怜慌着去看梦愔,突然梦愔抬起头,眼中带着浓浓的恨意,似要冲过去扯住妤丝怜,无奈动弹不得,只能嘶哑着声音说,“我从不懂得后宫的权利斗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为所欲为,可我……终究还是瞎了”
妤丝怜看着梦愔想要冲过来,慌张地往后退,脚步不稳的她,很快便摔倒在地,但还是拼命地往后退,似乎这样就可以逃离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你这般反应是怎么了,害怕了吗?可是你,怎么会害怕”刃心看着幻境中落魄的梦愔,湿了眼框,虽是幻境,但倘若不是真实的记忆,幻境又怎可形成。
听到刃心的声音,妤丝怜才回过神来,猛地爬到刃心脚边,惊恐地说,“刃心,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你放了我吧,求求你放了我,她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是皇上,你应该去找皇上,他如此宠你,一定会帮你彻查这件事的,求你放了我”
听到此番求生的话语,刃心只是心中冷哼,人,为什么都是这样,为了保住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做。
她讽刺不仅是如今低三下四求她放过生命的妤丝怜,还有当初跪在雪地里求綦冥寒去救梦愔的綦梦心。
“不,娘娘,你怎么糊涂了,宠我爱我是没有用的,重要的可是我能帮他做点什么,我于他而言,有何价值,你说是不是啊”只是话音未落,刃心已不在亭内,妤丝怜先是一惊,突然,一双血手抓住了妤丝怜,妤丝怜失声大叫,“走开,走开啊”那双血手依旧扯住了她的衣摆,一双空洞的眼睛凝望着她,妤丝怜胡乱挥开她的手,“不是我,你走开,不关我的事,是皇上,是皇上要杀你,是皇上”妤丝怜把妆容都哭花了。
“怎么会只有皇上呢,出谋划策的人,是你,妤丝怜吧”刃心轻启薄唇,淡淡吐出疑惑。
可听在妤丝怜耳里却是唯一的生门,只要说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我只是叫人去找梦愔,我没有想到皇上会去找她的,更没有想到那个人会……会和梦愔苟且……”妤丝怜迅速冷静下来,但是并没有说出真相。
刃心望着妤丝怜由疯癫变得冷静,挑起一条琴弦弹向她,弦插入了树,与妤丝怜擦身而过,妤丝怜回神,刃心不由冷笑,拨了一下琴,琴音扫过妤丝怜,把她推倒在地,但妤丝怜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落荒而逃了。
“放心,游戏才刚刚开始”刃心望着她的背影,收回了抚琴的手。
我终究是沉不住气,如今并非是报仇的好时机,而我却早早地暴露了入宫的目的,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让当年害我母后的人悉数得到报应,特别是妤丝怜,她说得对,她并不是靠样貌坐上的后位,与她相比,靠外貌执权的人反倒是我,深宫与江湖终究有所不同,在江湖之中,我可以靠自身武功去诛杀我想他死的人,但深宫,单凭武功只可以说势单力薄。
妤丝怜回到凤鸾殿,撞开了来迎接的宫女,回了房关上了门窗。
“娘娘,您怎么了,娘娘,您可别吓唬奴婢”宫女们拍打着门,可妤丝怜只是深深地呼吸着,缓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行了,本宫累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来打扰本宫”
“是”宫女都离开了,妤丝怜迅速反应过来。
不对,如果她只是想要争得皇上的宠爱,记事房却从未传出她侍寝的消息,所谓母凭子贵,这样的道理她不会不懂;而且......她的所作所为,更像是在为谁复仇,为谁???
突然间,妤丝怜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闪过了一丝慌乱。
不会的,怎么可能,不会的,对,不会是她,绝对不会。
心里说着安慰自己的话,可是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张与那个人相似的脸,妤丝怜手下一抖推倒了摆在窗边的花盆,落地的声音惊得妤丝怜后退了几步,她望着碎了的花盆。
不行,她一定会有更大的动作,如今皇上对她宠爱有加定是不会听我的规劝,而且梦愔的事皇上虽没有彻查,但是他是皇上,我搞的小动作他又怎会不知,他没有降罪于我,不过是,不过是我为他铲除了一个威胁到皇权的障碍,虽害了他心爱的女人,可毕竟出谋划策的人,是我,他只是坐等收利,而且他随时可以利用我善妒的证据废了我这个皇后;与其到时什么也得不到,倒不如把刃心也拉下来......
妤丝怜的双眸闪过一丝血腥,在心里谋划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几天后,刃心出现在城郊的诗画会上。
父皇,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用这样的身份才能得到你的宠爱,可是,我真的不想要成为你的女人承受你的宠爱,我想要的是成为你的女儿得到你的宠溺,哪怕你会把我当作战利品送给别人巩固你的江山,哪怕你杀了娘亲后把我也诛连了。
刃心盯着一幅画出了神,其他的皇子都把目光投向了她。
“看来皇上是爱惨了她呀”“比起后宫的那些富家千金,她这个江湖女子身上有太多的地方吸引着父皇了,也许,不止是父皇”綦翎意味深长地说着,把目光投向了身边跟着个美人却是留意着刃心的綦殇璃。
“她毕竟是皇上的女人,我们这些人可不敢垂怜她的美”旁边一位纨绔子弟可惜地说。
“就是啊,听说她在武林盟会上大开杀戒,皇上非但没有治她的罪,而且把她纳入宫中,这样备受恩宠的女人,也许动动手指就可以取了我们的性命呢”另一位富家少爷附和着。
“我们还是到处寻花问柳吧,别扰了这位娘娘的清静”纨绔子弟打开折扇带着不屑离开,他的猪朋狗友自然跟上。
把目光从刃心身上移走后,綦翎有些惋惜地开口,“若是让这些人得了官职,天下怕是要大乱了”
玄冷衣倒是不介意地说,“四爷倒是不必担心,那些老家伙为了自己的地位总不至于把他们弄上位,他们可不想自找麻烦”
刃心注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离开了诗画会。
说是诗画会,其实不过是给各位未成婚的儿女找姻缘罢了,又是一场牺牲爱情的政治联姻,世世代代从未改变过的政治手段,难怪谞国的国花会是彼岸花,那是一种怎样的讽刺!
“公子,她离开了,我们要跟上去吗”綦殇璃身边的那位美人小小开口,綦殇璃摇了摇头,“我们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她,只是为了应付父皇的联姻”小小还想问些什么,可是綦殇璃已抢在她之前开口,“父皇只是尽一切的手段去讨得她的欢心,我们的联姻在他看来根本不重要,做个样子给他看就行了”他只是不想束缚着她,这样的宠,像是在弥补着什么。
小小沉默了,生于皇族,在世人看来是一种荣耀,可是,他们这些人都只是希望有一个平静的生活,如果可以,谁喜欢每天提防着生活,说到底,他们都只是可怜人罢了。
刃心来到湖边,这时,一只白鸽飞到她的手上,她看了一眼,拿起它脚边的信条便放飞了它。她打开信条一看,便跳入了湖中。
“哎,娘娘~”尾随她的綦翎惊呼一声冲到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