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落了一整天,终于在深夜之时纷纷扬扬地飘落几片雪花后,停了。
皇宫里,一边是监牢里的凄厉人声,一边是宫殿里的饮酒作欢,雪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起点点明光,一抹红色的身影映入眼中,她身躯纤瘦,红色的烟云蝴蝶裙套在她的身上,像现在的她一样没有灵魂般坠落下来,破损的裙摆,划破的裙衫更是彰显着她的落魄,鲜艳的红色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原本梳好了的发髻也狼狈地落下了发丝,垂落在两鬓的长发随风拂动着。
而她,就这样跪在了雪地里,不知跪了多久,她原本如雪的肌肤此时染上了苍白,但她还是倔强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虽是求人,可她一声不吭,挺身直跪,灵动的大眼睛本是如水般清澈,现却闪过一丝杀气和恨意。
殿内男女看歌舞,笑声不断,完全不理会殿外跪着的她。
而监牢里,那个被铁链锁在十字架上的女人垂下了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容貌,整个身子都有着被刑罚折磨过的痕迹,一道道狰狞的伤痕正滴着血,破烂的衣衫黏在了伤口上。褪去了华衣锦服,谁又能想到这会是一个妃子,而不是一个犯下滔天大罪的囚犯。女人的晕厥并没有逃过接下来的惩罚,行刑的两名侍卫往她的身上泼了一桶冰水,硬是把她活活冻醒了。冰水混合血液滴落在地显得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她一个激灵,想要动一下早已僵硬了的手臂,却是被铁链硬生生地扯了回去,然后无力垂下,这时才微微抬起了头。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想发出一丝的声音,才发现,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做了无谓的挣扎,才放弃了说话,只是望着眼前的两名侍卫。
看着两名侍卫手上的鞭子,她无力地笑了笑,却是让他们后退了一步,她闭上了眼,却迟迟没有感觉到疼痛,是已经没有痛觉了吗......
“皇上,你别这样......”殿内的女子娇嗔地说着,欲拒还迎地推着男人的胸膛,男人不悦地扣住女子的肩膀用力地咬了一口,女子痛呼地叫了一声,带着浓浓的情欲,然后迫不及待地去脱男人的龙袍,男人抓住了她的手,“怎么,等不及了”声音是那样的带着磁性和欲望,女子刚想否认,便被男人扯去了衣裳......
他们的声音并不小,像是故意传出殿外似的,暧昧的声音听在跪在殿外的人耳里,是那样的讽刺,原本已经麻木的心又痛了起来。
“皇上,今天是皇后行刑的最后一天,您不去看她最后一眼吗”女子的话说出了口,男人停止了动作,但女子似乎笃定男人不会生气,也就大胆地趴在了他的怀里。
“朕,何时立的皇后,你吗,呵呵,你在朕的怀里。”男人的语气透漏着一种玩笑的意味。
而原本一动不动跪在殿外的人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接着殿内暧昧的声音愈加清晰......
本要对女人行刑的侍卫被首领拦了下来,良久没有感到疼痛的女人睁开了眼。那首领倒了一些水送到她的嘴唇,才轻轻开口。
“娘娘,您还是招了吧”侍卫的声音变得无力,他们并不忍心这样好的女人被皇上判死刑。
“我已为死囚,招,与不招,不是一样吗”女子并没有哭喊,只是很轻很轻地说出这样一句话,而且声音很是沙哑,“这不是对待罪犯的刑罚吧”
倒是众人都惊讶了一下,“娘娘......”
可她并没有说下去,只是乞求地看着那个首领,“你们放了心儿吧,放了她,放了她吧......”连着数日的折磨都没有哭喊的女人,却在这一刻,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等着首领的命令,却见首领重重地跪了下来,紧接着,两名侍卫也都跪了下来。
女人看着跪下来的他们,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在最后一滴泪水划落脸颊之后便断了气。
他们跪在地上没有起来,久久沉默不语,最后,那个首领站了起来,为她解开了绳索,那两名侍卫不约而同地上前去扶住了她。
“首领,现在怎么做”“把她送去乱葬岗吧,七公主纵使我们要保,也不可以保得太明显,等会儿......”
死去的女子处理好后,跪在殿外的她还不知道,只是发现原本已经停了的雪突然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停的痕迹,她的睫毛也结了冰。殿内灭了灯火,一位白发公公走了过来,这位白发公公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拿着暖炉,穿着厚厚地锦袍,走向她时,还拢了拢衣襟“七公主,皇上是不会见你的,走吧”没有特意地讨好她,也没有摆出自己的架势,只是平静地诉说一个事实,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女孩冷笑“不见我,哼,皇宫有哪个地方是我不能随意出入的,他今天说着不承认我母后是皇后的事实,他还能算得上是一个皇上吗,我不信他没有能力救我的母后,他是皇上,一统天下的皇上”女孩越说越激动,最后的落音完全是吼出来的,像是故意说给殿内的人听一样,可惜,即使她说着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没有引起殿内之人的任何反应,哪怕是一个帝王摆出自己的威严呵斥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
白发公公回头看了一眼殿门,知道皇上是下定了决心不会为了这个公主作出让步,于是,便再次开口。
“七公主,回去吧,别胡闹了”白发公公皱了皱眉。
“他会后悔的”女孩咬牙切齿地说着。她站起身,许是跪的太久,脚一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白发公公只是往前了一步但没有扶她,“七公主,老奴劝你一句,你还是谨言慎行吧,皇宫是个雍容华贵的地方,可这里同样险恶,皇上今天的心情好,不会计较你刚才的肆意妄言,可哪天皇上的心情不好了,怕是......”白发公公用着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着,话,说得却并不中听,不论是因为出于私心想赶走女孩,还是在诉说一个真相。
她只是悠悠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我能说的也许只有这句了,公公以为,本宫的母后死了,本宫还有活着的机会吗”声音是那样的稚嫩,可是却冰冷刺骨,没有理会白发公公,跑去了牢房。
白发公公摇了摇头,皇宫是个能让人迅速长大的地方,如此年幼的七公主竟也说出了这样的话。
望着她离开的身影,白发公公叹息了一声,然后把拂尘搭在另一只手臂上,抬起自己空出来的已经老得皮肤干枯的手接住飘下来的雪,看着落在掌心的雪被自己的体温融化掉,历经沧桑的眼睛多了一丝忧伤。
是啊,繁华易凋零落下,除去了美丽光鲜的外壳,只留下了肮脏糜烂的肉体,比起这个失去了母亲庇护的公主,我们这些奴才更是不值一提吧,还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她刚才出来的时候容易,可如今官兵不让她进。
这一下子便惹怒了她。“滚开,我母后呢”
“死了”官兵没好气的说着。
“你说谎”她用尽了力气去吼他,不知是在安慰着自己,还是在期待着什么。
“在乱葬岗,自己找去,再在这里胡闹,把你也关进去”官兵显得不耐烦,一把长枪横在她身前。
这个时候,她已不得不信了,再在这里耗下去也于事无补便立即跑去了乱葬岗。
于是,她并没有看到,那个不耐烦的官兵松了口气。
乱葬岗在皇宫的西面,从牢房去乱葬岗的路刚好是围绕皇宫一圈,因为路上积雪,现在跑过去的话起码要一个时辰的时间,可她只能拼命地跑,那一道奔跑着的红色身影,成了冷清的皇宫里唯一一道亮丽的风景,路面湿滑,她一直在跌倒,也一直在努力地爬起来。头发已散落下来,凌乱地披在肩上,但她已无暇顾及。
到达的时候,疯了似的找她母后,顾不得恐惧和绝望,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那些尸体,尸体腐烂后的恶臭味即使在如此冰冷的天气还是那样的浓郁,只是发生了几日的事,颠覆了她的一生,而消化这样的变故,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如今,也找不到她母后的尸体,明明已经那样的努力了,可还是找不到......
就在她精疲力尽之时,濒临绝望和放弃的她终于在一处找到,那具尸体,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她如今找到了母后,却只是愣了似的看着她,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她,她手抖着搂住了她母后的身体,强忍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太过冰凉的身体刺痛了她的心,搂着母后的手很紧,紧得强烈地想给予母后温暖。
她在皇宫见过很多被父皇处死的人,那些个人命在高高在上的天子眼里根本分文不值,他们的下场没有一个比得上她母后的惨烈,可当时她看到的时候很害怕,可如今面对着自己的母后,那样恐怖的尸体,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只是不知所措。不久前,她的母后还温柔地笑着说自己不疼,只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怎么……
“母后,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用,我不应该离开你的,你睁开眼看看我好吗,你睁开眼啊,母后,母后”她不管不顾地大叫着,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她的母后唤醒,隔着那样遥远的距离,可是好像整个皇城都听到了她的哭声,那样的悲凉......
耳边好像响起了她的琴声,悠悠旋律,弹奏的是谁的心,是谁,在偷偷落泪,又是谁,迎合这哭声。
我不知道这样大喊大叫的结果会是什么,我从皇宫逃了出来,没有一个人的阻拦,是欲擒故纵,还是不闻不问,我不知道,也没有那个力气去知道了,我只想带着母后离开,去哪儿,不知道,只想离开这里而已。
她小小的身躯背着那已经僵硬了的属于她母后的尸体,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不知该去哪里,只是倔强地想要带着她母后离开那个叫做家的地方。每走一步她便问自己,那个地方真的叫做家吗???是吧,毕竟那曾经有着爱她的父皇母后,有着她美好的童年;不是吧,那里早已物是人非。到底什么才是家,舍弃了我的,还能算是,家......吗???
途中,她不知道跌倒了多少回,可她还是坚强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背不动了,便扶着尸体一步步地往离皇宫越来越远的地方走。
没有食物也没有水,年幼的她拖着一个成年人的尸体,走得是那样的沉重,嘴唇早已干得要裂开一样,她不肯放弃地走去更遥远的地方,她认为更安全的地方。可早已体力不支的她,终于在和她的母后一起摔倒在地后不得不停了下来,她来不及为自己摔伤了的膝盖止血,着急地去扶她的母后,她扶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可都咽在了肚子里。
她呆了似的看着她的母后,那晚把她从乱葬岗带出来时她就这样,身上的伤痕没有好转的迹象,连摔倒了也不会再有新鲜的血液流出。
她放好了她母后,认真地审视着她的母后。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你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听说那个人也是被你的美貌所吸引,原来靠着这副皮囊是留不住一个人的心的,你如今变得这样狼狈,他也不曾有过一丝的怜惜,母后,不曾有过啊,那个公公说,皇上那天的心情很好呢,你还要骗我说他爱你吗,你为什么,到最后都不曾怪过他,为什么!!!”她也不明白为何会发出这样的疑问,只是她的疑问并没有得到答案。
天,明明那样寒冷,可我母后的身体还是开始腐烂了,那一刻我也不得不信,她真的走了,抛下我离开这个世间去往极乐世界,那是一个没有伤痛的地方吧,不然,外公和母后都向往这个地方。
我没有力气再为他们的离开和我现在的遭遇哭泣,只是选了个偏僻的地方把母后埋了,什么也没有留下,只希望母后可以安静地在地下休息,我不知道如果我还能活着,有没有机会再来看她,还记不记得这个地方。
至那天后,她离开了京城,这一年她才十岁,是皇帝綦冥寒的七女,綦梦心,她的母后是高贵的皇后,梦愔;那夜,綦冥寒和陷害愔后的女人妤丝怜承欢,直接判了梦愔死刑,妤丝怜陷害梦愔与外人***皇帝信她却不信梦愔,才发生了刚开始的一幕。
安顿好母后,我不得不离开这个地方,因为有人想要杀了我,果然,是欲擒故纵呢。每日每夜的追杀,没有食物和水的我,却不知为何总能逃过他们的利刃。若是以前,我们正面对决,我还能抵挡一两个吧。可是现在,我体力都没有了,还需要别人来杀吗......
我不知道是谁想要取我性命,而我唯一能想到的是妤丝怜和綦冥寒,如果真是他们,呵,果然还是不让我活了吧,而且,不让我死在皇宫里,真是好狠的心......
落魄的她终于在湖边晕倒,但她求生的意识还是那般强烈,于是便吸引了那人......
她醒来之时,已发现置身于一个不同的环境,床边坐着一个男人,虽白发苍苍,却无法掩盖他的妖孽之美。
她一惊弹坐在床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从皇宫逃出来时的那套,头发也依旧散乱着。
“你,为何害怕”一把悦耳的声音响起。
那是那个妖孽的男人的声音,她抬头望向了他,眼中也没有了害怕,“你也是来杀我的人吗”,声音很轻,但是很抗拒,男人轻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想留下,就留下吧”,放下一碗药便离开了房间,她望着他离开的身影,悄悄爬到床边,碰了一下碗,把药喝了下去,穿好鞋走出房间,她很茫然,不知此处是哪里,只见那名男人执萧独奏,感觉到她的到来,停下了。
“真的可以留下吗”
男人转身,望着她,“除了这里,你还想去哪”
“谢谢”
第二天早上,綦梦心醒来时,房间已空无一人,突然,大门被踢开,一个猥琐的男子发现了她,并抬步走向她,二话不说地扑向她,她大叫一声跳下床就跑,没走两步就被扯回来压在床上,此人浑身酒气,胡乱地撕扯她的衣服。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扑面而来,忘记了大吼,只是一种绝望涌上心头,她任由男子撕扯她的衣服,手摸上自己的头发抽出一支发簪,用力地插入男子的眼睛,男子吃痛放开了她,而她看着倒在地上打滚的男子,冷漠地看着他,蹲下,抽出插在他眼里的发簪,用力地刺入他的脖子上,血喷射在她身上,染红了她的衣服,把原本失去光彩的红裙重新染上了鲜艳的颜色,让她显得是那样的可怕,那男子挣扎着一会儿便不再动了。
她摸了摸溅到脸上的血,才忽然回过神来,猛地大叫一声,后退了几步倒在床上,扯着自己的衣服护着自己,手上全是血,她缩在床边,身子抖得厉害,那个把她带到这里的男人推门而入,只见屋里一片狼藉,只听见綦梦心胡乱地说,“不是我,不是我”男人搂住了她,“别怕,听着,在自卫的时候,杀人是必不可少的”
作者有话说:这篇小说算是我发表以来的最长篇小说而且算是处女作,所以不似往常的一样,这篇有很多的铺垫,所以剧情也比较狗血,但也关乎到我的文笔不好,剧情中会提到好多的歌曲,不过是剧情需要,歌曲算是文中的线索,几乎所有的事都有关歌曲,以歌曲来衬托女主回来复仇的强烈,所以希望点进来看的读者不要嫌弃,我文笔不太好,如果有什么意见,欢迎你提出来,我会好好接纳。最后一句,希望你们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