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伍桓被抓
伍桓逃出草棚后,为不连累他人,便自己四处寻找栖身之所。走累了,便坐在树林中歇息,不知不觉地打起盹来。
风渐起,树叶纷纷飘落。接着,细雨悄然而下,打在伍桓的脸上,醒了过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爬起来,朝树林外跑去。跑了没多远,见前面就是缩高祠,便跑了进去。不料,见地上坐着两名秦兵,怀抱着戈,靠在墙上睡着了。他吓了一跳,赶紧跑了出来。
雨越下越大,伍桓跑到唐雎的旧居旁,堆放着残砖败瓦,上面架着半边木榻,下面可以容身,便一头钻了进去。
外面大雨滂沱,伴随着雷电,伍桓蜷缩成一团,不知不觉地睡着。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在狼狈地逃跑,身后是秦兵的许多战车,紧紧地追赶。车轮滚滚,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伍桓猛醒过来,外面雷声隆隆,似乎有共鸣之声。这种共鸣是空洞的回声,他感觉到这个回声是来自地下,便把耳朵贴在地上,耳中的回声令人感到地下有巨大的空间。
他猛地起身,太阳穴撞在木板上,痛得直咧嘴,又坐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又贴着地上倾听——地下的空洞回声随着雷声起伏。渐渐地,他又睡着了。
风停雨住,传来一阵悦耳的鸟鸣声,伍桓醒来,钻出木榻,绕着唐雎旧居走,一边观察一边琢磨,那个回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转了几圈,没发现什么。一阵饥饿感袭来,见不远处有一片菜地,便跑了过去。这片菜地本是唐雎的躬耕之处,自从他失踪后便废弃了,上面长满了绿油油的植物,分不清是蔬菜还是野草。伍桓不管好歹,乱拔一气。拔出一大堆,从里面挑出带块根的,走到旁边的水沟里洗干净,然后坐下大嚼起来。
一阵说话声传来,伍桓赶紧钻进菜地旁的茅草之中。
宫错、安好、胖汉、络腮胡、独眼龙以及几名安陵府的家奴各扛着钻探工具,来到这片菜地。“就是这了,”宫错说。
众人开始在菜地上钻探,伍桓趴在茅草丛里不敢动弹。
很快,菜地又触碰到了硬物。接着,纵横交错被挖了好多条深达两米多的沟,下面依然是岩石层。显然,这里也没有。
宫错看着茅草丛,指着说:“把这也挖开。”
胖汉等人拔出剑一阵乱砍,茅草纷纷断落。伍桓紧张起来,眼看藏不住了,起身便跑。络腮胡发现了,大叫“站住。”拔腿就追。
伍桓钻出茅草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胖汉等人一窝蜂涌上,将他死死按住。宫错走过来,见是伍桓,不禁皱起眉头道:“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来了。”
“谁是该来的?”伍桓问,宫错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伍桓,你想活命吗?”
“这还用说。”
“那好,我问你,文素现在何处?”
伍桓故作惊讶:“我也正找她呢。怎么,她不在安陵吗?她姨父一家都去哪啦?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她。否则,杀了我也不会到这鬼地方来。”
宫错冷笑一声,对胖汉说:“揍他。”
打人是胖汉三人最擅长的。他们围了上来,扒去伍桓的上衣,独眼龙在他膝弯踹了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紧接着,三人将茅草编成辫子状,挥舞起来,朝伍桓一阵猛打。
那茅草条状表面宛如刀刃,两侧边缘形同锯齿,皆十分锋利,伍桓瞬间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几个家奴都不忍目睹。
安好叫了一声:“别打了。”
三人住手,宫错问:“怎么了?”安好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问:“伍桓被擒,你说会不会有人救他?”
宫错想了想说:“有可能。”安好又问:“那救他的人会是谁呢?”
“也许是唐雎,也许另有他人。”
“会不会是那个投帛书之人呢?”
“难说,”宫错有所醒悟,安好说:“那你该知道怎么办了。”
于是,宫错决定留着伍桓,把他作为诱饵,将那个神秘之人引出来。胖汉等人将伍桓五花大绑扔到一边,然后继续干活。
到了下午,那片茅草丛也被挖开,依然是一无所获。宫错只得收工,将伍桓押回大夫官邸,关进了前厅旁的一间小屋里。
宫错对他说:“你身上的伤,如不及时医治,很快就要腐败溃烂,将会危及性命。你告诉我,文素在哪?你说了,就给你治伤,而且放你走,好吧,你好好想一想。”
胖汉在守候隔壁的屋里,透过板墙的缝隙进行监视。独眼龙藏身于官邸外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上,紧盯着大门。宫错找来安陵君府的三名侍女,与络腮胡一起守在前厅,宫错对她们说:“你们给我好好看住伍桓,如遇到什么事,你们只管放声大喊。若有什么闪失,每人鞭挞八十,赶出府去。”
安排妥当后,宫错与安好离开。
小屋里点着灯,伍桓侧卧在榻上,昏昏睡着了。他渐入梦境,梦见在那个雷雨之夜,唐雎从榻上爬起,将紧靠墙的榻板掀开,站到地上,从旁边拎出一只死羊放到榻上,盖上被子,然后用脚把地上的一块石板蹬开,露出一个洞口,他走下洞,再将石板复原。随后,伍桓跑来,不见唐雎,趴下,将耳贴着石板,地下随着雷声起伏,传来隆隆的回声。他掀开石板,钻进洞里。走着走着,忽然,前面出现一团火焰,跳跃着,指引伍桓前行。忽然,眼前一亮,出现一个灯火通明的洞室,秦王就坐在面前,望着他,哈哈大笑。
伍桓惊醒,身上的创伤一阵疼痛,不禁倒抽一口气。
前厅铺下了地毡,三名侍女坐在地毡上一边做针线活,一边闲聊,络腮胡坐在一边擦拭着宝剑。
楼玉自从回到安陵后,也把目光盯在了唐雎旧居附近,尤其是怀疑沿河堤坝之内,是否筑有洞室,藏匿豫州鼎,并供唐雎栖身。一连数日,他都在这一带转悠,试图发现什么异常。今晚,他前去秦兵大营见子光,请调所有秦兵,以唐雎旧居为中心,在周边百米范围内开挖,却遭到子光的婉拒,只得怏怏而归。
此时,郑珠还没睡。楼玉进门,将宝剑扔到案上。郑珠帮他脱去衣服,楼玉疲惫地一头倒在榻上。
周祥端着一铜盆水进来,将盆放在榻前。郑珠拿来浴巾,替楼玉擦拭身子。当擦拭到胳膊时,周祥清楚地看见,楼玉的左小臂上,刺有一浅蓝色的龙形纹饰。
周祥低声说:“伍桓被宫错抓起来了。”
楼玉一惊,翻身坐起:“什么,你说什么?”
“伍桓被宫错抓住了,打得遍体鳞伤,就关在那边。”周祥指了指外面,楼玉不解地问:“伍桓怎么回安陵来了?”
“不知道,听说明天就要押往许地去了。”周祥说罢离去,“我去看看他。”楼玉起身要下榻,郑珠急忙按住:“哎,不行。”
“怎么了?”
郑珠问:“你是不是想救他?”楼玉肯定答道:“对。”
“在下屯你救过他,已经报答过他了。”
“此言差矣。我不是商贾之人,救人也并非交易。他救我于濒死之际,此恩当终身报答。”
“正因为如此,你要是再救他,秦王若是知道了,必定会降罪于你。”郑珠不无担心,楼玉决心已定:“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面罩套在脸上,只露出眼睛,松开发髻,将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抓起宝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