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蒙威杀人
伍桓答道:“将军,鄙人姓魏名干,乃是魏王室宗亲,从大梁而来。因国破家亡,特来楚国借兵报仇,并献上破秦之策。”
“你有何破秦之策啊?说来听听。”项燕语气依然平淡。
“秦兵挟灭四国之余威而南下攻楚,兵锋甚锐,声势浩大,只可智胜,不可强御。将军应以弱示强,诱敌深入,以奇兵袭之,方可大获全胜……”项燕等着他说下去,伍桓却没话了。昭曲一旁插问:“怎么,你说完了?”
“还有。”
“愿闻其详。”
“还需要多一点的时间,来为将军仔细谋划。”
昭曲鄙夷道:“这就是你的破敌之策?”
“正是。”
项燕冷笑道:“你的所谓破敌之策,连三岁小儿都能想到,还用的着你来教我?”
“鄙人才疏学浅,不能使将军满意。但是,我魏氏立国二百余年,一朝毁于秦患。国仇家恨,无一日敢忘也。望将军兴兵破秦,不仅能保本国平安,亦能报我魏氏之仇,望将军体恤。”
“我现在还自顾不暇呢,哪有心情去想什么魏氏的事?你们到底是何许人,我不想深究。你们走吧,别再来烦我。”项燕说罢,起身便走,其他人跟了过去。
伍桓急忙叫道:“哎,将军,你别走啊。”
项燕等人不理会,走出芦苇。
其实,只因宫错就在身边,伍桓碍着他,满肚子话不能说出来。只能另找时机,单独面唔项燕。于是,他跟了过去。
项燕和他的那位幕僚昭曲以及两个卫士来到大路上。一名卫士从箭壶里抽出一支套着小竹筒的箭,搭箭弯弓,射向远处。箭带着尖利的呼啸声飞了出去。
不一会,路上出现了大队楚军的战车和骑兵,来到项燕面前,几名将军下马落车,一起朝项燕施礼。
项燕分别上车,昭曲和卫士上马。伍桓追了出来,叫道:“将军,你先别走,听我慢慢说。”
项燕在车上说:“你们就此驻足,别再让我见到,否则,我就把你们当秦谍处死。”说完跺了一下脚。
车夫一抖缰绳,战车在楚军的簇拥下飞奔而去。
“你怎么说你是魏干呢?”宫错埋怨道,伍桓两手一摊:“那我说什么?说我是安陵国的大夫伍桓?万一他派人去查,查出我是秦国的客卿,那不是找死吗?”
“好不容易找到他,他又不肯接纳我们,这可怎么办?”
伍桓望着远去的楚军队伍,决定去寿春再找项燕。
此时,在安陵的牛棚土坯房内,楼玉与蒙威凑在一起低声交谈。
蒙威忧心忡忡,他担心的是,如果伍桓在楚国查找到了豫州鼎的下落,那我们就等于前功尽弃。到那时,我们在大王的眼里,如同一根鸡毛一般,一钱不值。楼玉提醒他,别忘了,除了豫州鼎,我们还另有重任,那就是查找唐雎。
“那唐雎就好像神仙一般,飘忽不定,看得见,却模不着,怎么找?就算遇到了,你想杀他,他倒先要了我们的命。”蒙威叹了一口气道:“我做梦也想不到,在一个米粒般大安陵,会让我们如此难堪。”
“你走吧。”楼玉忽然说,蒙威一怔:“你要我走?”
“对。”
“你要我去哪?”
楼玉怒喝道:“你给我滚回去。”
“将军,你、你不要我了?”蒙威愣住了,楼玉道:“你的泄气话我早就听够了。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像你这样遇难而退的无志人,不要也罢。有你这样的人在我身边,令我厌恶,快走。”
蒙威一气之下,收拾好包裹,抓起剑就走,楼玉喝道:“站住。”
蒙威停下脚步,楼玉大声说:“许地你不能去,先去洛邑乘轩里毛隗处暂住。也许我心情好了,会再招你回来。”
蒙威气极,拉开门冲了出去。
他们没想到,土坯墙上,隐藏着一根细竹管,通往隔壁的屋里,起到窃听的作用。甘齐把耳朵贴在竹管口偷听,因隔壁声音很小,前面的话大都听不清,只听清楼玉说的这两句话。又听得蒙威摔门出去,便窜到门口,朝外张望。
门外不远处,负责监视的庆晃正坐着编筐,见蒙威出来,大步走远,便转头望着门内的甘齐。甘齐示意他跟踪,庆晃放下手中活,起身尾随蒙威而去。
林中小路上,蒙威怒气未消,大步前行。在他身后不远,庆晃在悄悄地跟踪。
蒙威察觉到身后有动静,猛一回头,庆晃急忙趴在草丛里。
“出来。”蒙威一声怒喝,见没有动静,便拔出宝剑,一扬手把剑飞了出去。
剑闪出一道光,穿过茅草,直插在庆晃的心窝,仰面倒下。
蒙威冲过来,拔出剑朝庆晃一阵乱砍,发泄怒气:“我叫你跟踪、我叫你跟踪,去死吧,你这条狗。”
他抹去溅在脸上的鲜血,狠狠地吐了一口,把宝剑插入鞘,又狠狠地踢了尸体一脚,转身大步离去。
在家里,子鹫在灵美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练习走路。
“子鹫。”随着一声呼唤,文素和郑珠走进门,身后跟着侍女安好和一名家人。安好拎着一只捆住脚的活鸡,家人抱着一坛酒。
子鹫连忙招呼:“文素,你们来了,快请坐。”
郑珠朝子鹫施礼,和文素坐到了榻边,安好和家人把东西放下后离去。灵美扶着子鹫坐下,从地上拎起鸡,准备杀鸡炖汤。她走到门口,想了想,回头叫:“郑珠,来帮我的忙好吗?”
“人家是金玉之身,还是让我去吧。”文素说着正要起身,郑珠急忙拦住:“不,你坐,还是我去。”说罢起身,与灵美一道出门。
子鹫说:“文素,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和你商议呢。”
“什么事?”
“这个叫姬暇的人,呆在安陵迟早是个祸害。我想把他杀了,以绝后患,你看如何?”
“不可,”文素摇头,她说:“姬暇如果是秦谍,那绝不是普通的间谍。一旦他死,秦王必怒。伍桓此去楚国,我相信他一定能功成而归,令安陵无刀兵之灾。因此,在他回来之前,万不可无事生非,免得再起波澜,生无妄之祸。先不要想这些,安心把伤养好,静等伍桓归来。”
子鹫认为她说的有道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偷瞥文素一眼,当接触到她的目光时,赶紧把头扭开,干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
文素低下头,摆弄自己吊在腰间的玉佩,小声说:“伍桓救过我的命,无以回报,只有以身相许,终身报答。”
“对对对,他这人不坏。”子鹫赶紧说,文素抬头问:“那你的意思是说,他也不很好,是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文素低声道:“站在高山之巅,一览众山皆小。你是一个有大德的人,虽伯夷、伊尹、柳下惠之辈,也不过如此。你对伍桓有这样的评价,我也心满意足了。”
门外传来灵美的笑声。
“灵美与你,是佳偶天成,我不如她。”文素说罢,起身出门。
子鹫琢磨着,自言自语道:“子鹫,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个圣贤?”自嘲地摇头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