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真不容易
伍桓三人沿着岸边走,想找人问路。
一群孩子在水中嬉戏,见来了陌生人,都停下望着。伍桓问一个年龄稍大的男孩:“小兄弟,跟你打听点事,你知道项燕将军吗?”
男孩居然点点头。
伍桓高兴起来:“他在哪儿?你带我去找他,好吗?”
男孩在犹豫,伍桓说:“你带我去,我有赏。”他从怀里掏出几枚钱币,塞到男孩手里。男孩爬上岸,穿上衣服,说:“你跟我来。”
伍桓三人跟着他,沿着湖边朝前走去。走了没多远,来到一个渔村的村口。只见竹竿上晾晒着渔网,两条舢板倒扣在地上。
男孩突然撒腿就跑,飞也似地窜入村里,三人楞住了。这时,村里响起一片呐喊声,十几名男子手持刀矛鱼叉冲了出来。没等三人反应过来,人们已冲到面前,将三人掀翻在地,七手八脚地捆了起来,伍桓连声叫道:“哎,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中年人走来,笑道:“你们不是要找项燕将军吗?现在我就带你们去。”一挥手“把他们带走。”
众人用麻袋将三人的上半身套住,然后将一条舢板翻过来,推入湖里,将三人押上船。中年人拔起水中的竹篙,把船撑离岸边。
船行不远,进入一片芦苇荡,靠了岸,三人被推下,朝芦苇深处走去。走了一阵,前面是一大片空地,十几座夯土墙草棚顶的棚舍整齐排列。棚舍前的空地上,许多纹身士兵在用盾牌和木棍练习格斗,纷乱的脚步踏起阵阵灰尘,嚎叫声不绝于耳。
毫无疑问,这是楚军的大营。
一行人来到一栋棚舍前,中年人与站岗的士兵说了几句,士兵进屋,不一会走出一名长着络腮胡子、相貌凶恶、敞怀露着胸毛的军官。
中年人和军官说了几句,军官示意,一名士兵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堆钱币,中年人将钱币分赏给几个渔民,然后离去。
两名士兵将伍桓三人套在身上的麻袋摘去。
伍桓左顾右盼,军官喝道:“呔,你看什么?”
“你就是项燕将军?”伍桓问,军官一瞪眼:“对,我就是。”
伍桓上下打量他:“我怎么看不太像呢?”
军官喝道:“来人。”
左右士兵齐声应道:“在。”军官一挥手:“拉住去,斩了。”
士兵们扑上前,将伍桓三人抓住。宫错吓得面如土色,周龙却不紧张,伍桓挣扎道:“哎,将军,你怎么二话不说,就要杀人呢?”
“秦国的间谍,我已经杀了十几个了,再杀三个不算多。”军官板着脸说,宫错急忙叫道:“我们不是秦谍,我们是魏国人。”
军官冷笑一声:“我杀的那些人都这么说,别废话,快受死吧。”说罢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转身钻进草棚里。
三名士兵两人持戈,一人提刀,将伍桓三人押到水边。拿刀的士兵用手指试着刀刃,问:“你们打算怎么个死法?”
伍桓没听清:“你说什么?”
另两名士兵大笑,拿刀的士兵说:“一是斩首,一是开膛破肚,还有就是砍去四肢。”
宫错惊慌不已,忙说:“三位壮士,有话好说。”
拿刀的喝道:“住口,我就拿你先开刀。”说罢,举刀便砍。说时迟,那时快,周龙猛然抓起脚下的一团烂泥,使劲甩去,正糊在拿刀士兵的眼睛上。紧接着,他又捧起一团,甩在另一名士兵的脸上。
乘士兵们猝不及防时,周龙叫了一声:“快跑。”首先跳入水里,接着,伍桓与宫错也先后跃入水中,奋力游走。
士兵们冲到水边,见三人游远,又没带弓箭,只得洗去脸上的烂泥,骂骂咧咧地悻悻而去。
三人躲过一劫,爬上岸,浑身湿透,躺在芦苇丛中大口地喘息。
宫错喘息着说:“蛮荆之地,野人之乡。”
伍桓坐起,拍了拍周龙:“好儿子,要不是你,我们都去做鬼去了。”周龙刚要说话,宫错突然按住他,示意二人别出声。
隐约说话声传来,三人急忙趴在草丛里。只见两名年轻人各拎着篮子走来,边走边说:“我们今晚住哪?”“你没听将军说了吗,今晚回寿春。”
走到跟前,其中一人蹲下,另一人说:“你干什么?还不快走?项燕将军都等急了。”
听了此话,伍桓眼睛一亮,和宫错互相对视一下。
“急什么?再急,也没我的腹急。”蹲下的人说。
一阵臭味飘来,三人都捂住了鼻子。
有话传来:“好了好了,走吧。”
一阵脚步声渐远,伍桓摆头示意,三人起身,悄悄地跟踪而去。走了一阵,来到湖边,三人趴下朝前观察。
不远处,站着两位便装中年人,对着茫茫大湖指点交谈着。一位身材伟岸,白净皮肤,五缕长须,气度不凡。他身后站着另一位,个子稍矮,肤黑,蓄着山羊胡须。
两个年轻人走过去,将篮子放在长须中年人面前,欠身道:“将军,快吃吧。”
满满的一篮菱角,另一篮里装的是饼子。
两个年轻人坐下,长须中年人将菱角抓起两把塞给他们,吃了起来。忽然,长须中年人手指着伍桓三人潜伏的地方,说:“那有动静,去看看。”
两名年轻人从地上抓起宝剑,一跃而起,扑了过来,瞬间已到伍桓面前。宝剑一阵飞舞,周围的芦苇纷纷被削断,伍桓三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两名年轻人喝道:“起来,走。”
伍桓三人被押到,长须中年人瞥了他们一眼,一边吃,一边问:“你们是什么人?”
伍桓见他像个长官,试问:“你就是项燕将军吧?”
“对,我就是。”
伍桓喜出望外,大叫道:“哎呀,将军,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
项燕淡淡道:“我看你们一定饿了,来,先吃点,”
三人坐下,从篮子里拿起食物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将军有如龙潜于深渊,蛇行于草莽,行踪飘忽不定,这是为何?”伍桓问,项燕说:“防刺客。秦国来的间谍太多,他们不但要楚国的军情,还要我的性命,因此不得不防。”
“除此之外,恐怕还有更为重要的。”伍桓故作高深。
“哦?你说来听听。”
“秦军扫灭中央诸国,下一个目标就是楚国。将军临危受命,拜为大将,准备御敌。孙子曰:‘地形有通、挂、支、隘、险、远者。凡此六者,地之道也,为将者,不可不察也。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隘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身为统帅,要想破敌,就不能不熟悉地形地势,将军正是为此而不辞辛劳,奔走于山水之间。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项燕不动声色道:“接着说。”
伍桓接着说:“我们一路走来,曾亲眼所见楚军推兵演战,锋刃甚锐,玄机难测,足见将军用兵神出鬼没,名不虚传。”
旁边蓄山羊胡须的,是项燕的幕僚,名叫昭曲,他提醒伍桓:“你别恭维了,还没回答将军的问题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