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新新自然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一个是完全陌生的“伯伯”——不知道是项恒的哪个手下,一个是李叔“伯伯”。至于到时候这两人谁才是真正的男主角,也只能等到了医院之后,看情况再临时决定。
也许是老天看她太可怜,又这样处心积虑的编故事,等安新新带着两位“伯伯”到医院时,才知道来时不在。据来妈妈说,是和汪洋一起出去玩了。
来时是真的和汪洋约好出去玩,还是根本不想见到她,安新新也心里没底儿。
不过这下李叔就顺利取得男主角的位子了,而落选者就成了“伯伯”来的路上碰巧遇到的老朋友。
最后,连安新新这个导演加编剧再加第二主演,都不得不对自己的安排拍案叫绝。看来上一世她没有去做编剧,还是真是埋没了。
前些年李叔跟着项恒也风里来雨里去,刀山火海、枪林弹雨闯过,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也享受过,对于各色人物也是有着自己的一套处事。安新新虽然是导演加编剧,但是实际见面时,还是看李叔自己的随机应变。
由于来妈妈还在养病期间,李叔自然不会久留,简单和来妈妈交流了一些自己的情况,甚至还拿出了不知道私底下什么时候准备的身份证、房产证什么的,不说来妈妈信了几分,就连安新新这个编剧都瞪大了眼:这些东西可不是他们事先排好的内容!
李叔和他的“朋友”离开之后。
病房里。
安新新坐在床边替来妈妈整理着床头的衣物,来妈妈也平躺了下来。窗外秋意浓,阳光正好,两人就像真正的母女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来妈妈感叹:“新新以后也是个有福气的,你这个李伯伯虽然人有点严肃,好像是当过兵的。但是性格也实在,他现在又是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孙子生活,你过去相信他也不会亏待你的。”
“而且,看他的衣着、谈吐不凡,还有他刚刚给我看的房产证,想必家里情况也不错。你去那里,来妈妈也能放心。”
安新新眼眶一热,哑着嗓子喊道:“来妈妈……”
来妈妈眨眨眼,温柔道:“傻孩子,你是去享福的,哭什么。而且又不是什么多远的地方,只要你愿意,以后还可以经常回来看来妈妈的。”
“嗯。”安新新肯定地点头,认真道:“我以后天天都回来看你。”
来妈妈被安新新认真的模样逗笑了,“还真是个傻孩子。去了你李伯伯家,就要守他们家的规矩,天天回来像什么样。虽说你李伯伯家人口简单,但是你也不能放肆了。”
说到这,来妈妈似乎觉得自己担心的有些多余,又补充道:“来妈妈知道你是个懂分寸的孩子,有些事儿就算我不叮嘱你,你自己也会想到。但是,新新啊,可千万不要把别人的宽容当成是理所当然。”
这些话自然是不怎么好听,而且对于一个才十四岁的孩子,也太过残忍。但是来妈妈是真的心疼安新新,所以才会这样说。
差一点,来时也变成和安新新一样的身份了,那时会有人像自己一样对来时说着这样现实又必须的忠告么?但是也幸好,她的自私还没有酿成大错。虽然最后出了波折,但是她未来还能一直陪着来时,不是么。
来妈妈这样想着,又庆幸老天宽容了她,没有收回她的命去。
安新新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这些她怎会不懂。
而且,她此行更是比来妈妈说的还要小心谨慎,还要身不由己。
来时抱着篮球回来时,自然是没有见到安新新的“李伯伯”。进了门,对安新新视而不见,径直走到里面的沙发上休息。好像根本就没看到屋里还有其他人。
由于李叔走时,和来妈妈商量今晚就让安新新搬过去,安新新没有反对,来妈妈自然也不好多留。所以下午时,来妈妈午睡前就让安新新回家去收拾行李,然后又打发来时回去帮忙。反正是黄金周,孩子在家不写作业时也没什么事儿干。
来时虽然不说话,闭目在沙发上休息,但是耳朵却没闲着,一直暗暗地听着妈妈和安新新的对话。
当听到安新新今晚就要搬走时,来时心里更是“噌”的一声,冒了火。
居然这样迫不及待!这才是十一的第一天她就要走了?!而且妈妈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还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至于后面来妈妈吩咐他回去帮安新新收拾行李,来时压根儿没听见。
安新新也知道时间有些太急了。在这种时候离开来家,的确有点忘恩负义的的嫌疑。但是她能自己做主么?
就像是来时没办法和风潮解约一样,她更没有能力和项恒一拍两散,而且她的定金早就在来妈妈的胸口安家了。
项恒派的人开车在来家门口等着。
孤家寡人,又身无分文,安新新依然是轻装简行。背着一书包的课本,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行李包,装着她可怜的几件衣服。这就是她所有的行囊。
从文安到江陵,又从来家到项家。从始至终,身如浮萍,漂泊无依。
安新新站在车前,回头再看了看来家安静的小院子。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多月,但是好像已经过去了半生。因为能和来时这样相处一段时间,也许已经预支了她半生的幸福。
车子启动前,来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反正在他自己出来前,安新新一直没有找到他。
安新新下车,走到来时身边轻轻道:“我从来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到底还是解释了,到底还是不想在他心中留下哪怕一点点不美好。
就算不美,也不能不好。
来时依然面无表情,似乎在短短的几天内就把“面瘫”练到了炉火纯青。
安新新心底绝望,临了,隔着车门,还是自作多情地承诺:“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车子平稳地驶出,在黑色的马路上慢慢变成一片模糊的雾。
这时来时才冷哼一声,不知道是对安新新不可信的承诺,还是对着自己不诚实的心。只是转身的瞬间,心底蔓延的是一直被压抑的疼。
再见,Mygirl。
再见,还来不及长大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