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安新新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一直在围着来时打转。
即使知道两人是兄妹,路家春还是掬了一把感动的眼泪,安新新对来时真的是没话说,从生活到工作,方方面面就没有没照顾到的。
最主要的是,路家春到哪里也找不到像安新新这样全心全意的助理了。
在路家春眼里,安新新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那就是来时太在乎她了,甚至已经超出了对妹妹的在意。
晚饭是路家春打包回来的,安新新本来想一个人先回家,来时却不放心。路家春是来时的经纪人,自然也不能轻易离开,最后安新新只能一个人躺在来时的化妆间休息。
病来如山倒。
想不起有多久没有病过了。惨白着脸,全身上下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所有的感官都变得迟钝,真真正正的身不由己。
还记得刚刚俞明洁明艳的脸,神采飞扬,挑衅十足。
心里一阵阵酸涩,堵在胸口。本就酸软的身体,一瞬间水汽氤氲了双眼。
开始时不过是真心想守护他而已,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贪念,让自己一陷再陷,到如今如在囹圄,难以逃离。
安新新原本还想着能在来时身边,利用自己重活一世的预知帮他一步步走的更顺更远,到如今,他也已经如日中天,也许该是她离去的时候了。守护一生荣光的誓言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小晴进来时,安新新正挣扎着起来,去拿桌子上的水。
安新新身子绵软,手也没力气,最后还是摔了一个杯子。
小晴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扶了安新新坐好,“新新姐,你别动,我来。”
安新新想对她笑笑,却发现自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倒了水,扶着安新新喝了几口,小晴这才坐在旁边挨着安新新,“新新姐,你还好么?你再撑一会,晚会马上就结束了。”
喝了水,安新新才感觉找回一点力气,其实一张嘴还是有气无力,小晴把耳朵快贴到她的嘴边才听清,“你怎么来了?来时演出结束了么?”
见她都病成这样了还记挂着来时,小晴生气埋怨,“姐姐你快别管别人了,你都病成什么样了他也不管!他现在是名利双收,又有美人在侧,哪里还能记得我们。”
小晴继续愤愤骂着。渐渐说着说着跑远了,只是后来不知道是在说来时,还是在说左俊。
安新新笑笑,只是笑容太无力。
骂了十来分钟终于出了气,小晴这才想起来旁边安新新还病着。伸手给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懊恼自己又昏了头。
小助理永远都是小助理,跑腿撒气时想到你,鲜衣怒马觥筹交错时,又会有谁还记得你连口水都喝不上。
不管是来时还是左俊,都像是着了俞明洁那女人的道,真不知道她除了长的漂亮还是有什么好!
小晴一边拖着安新新一步步艰难地朝地下停车场走去,一边咬牙切齿地把俞明洁、左俊、来时三人轮个骂了一遍。
左俊看着自家的小助理半拖半拽地扶着安新新出门,这才转身回了现场,刚走到会场门口,正好碰上一群人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漂亮的脸庞上还有着些许没有褪尽的婴儿肥,只是一身灰色的着装生生添了几分戾气。青年身后跟着浩浩荡荡十几个人,一路走来旁边的工作人员纷纷避让。
江凌的太子爷,当真是威风凛凛啊。
左俊笑着让到一边,他这个表弟可不是什么好人,等闲他也不敢上去乱攀亲。
项华程瞅了一眼旁边含笑的左俊,心里一阵恶心。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身后依旧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
左俊望着渐渐走远的人群,低声道:“表弟,虽然你很没有礼貌,但是表哥还是为你回国准备了一份大礼,希望给你个惊喜……”
项华程本来已经对左俊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了,身后李伯小声提醒是项家的亲戚,这才让他多看了一眼。
亲戚?他有么?
除了那个逍遥快活的老头子,他还有什么亲人?
李伯当然不敢随便说左俊是少爷的表哥之类的话,只能隐晦地说是亲戚,果然,项华程听了只是抬抬眼皮罢了。这些年项华程在国外吃了不少苦,性子也变得让人琢磨不透。饶是从小看着他长大,李伯也不敢多说。更何况本来也不是什么亲近的亲戚。
小晴本来个头就比安新新要矮一些,属于典型的水乡姑娘,小小巧巧的类型。此时驼了比自己高不少的安新新,更是分外吃力。努力了几次也没能把安新新塞进车里,气的小丫头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喊着俞明洁和来时的名字破口大骂。
项华程一行人下了电梯走进停车场,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女声正高声骂着来时。然后噗通一声,好像什么摔在了地上,叫骂的女声也戛然而止。
这边还没抬起脚,刚刚的女声又咋呼了起来:“新新?新新?新新你还好吧?有没有摔疼?”
“都是我不小心,你有没有摔着?你再撑撑,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鬼使神差一般,项华程脚步一转,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安新新本来已经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结果被小晴这么一摔,反而清醒了一些。看着小晴一脑门子的汗珠,安新新感动的不行。只是此刻真的是病的狠了,只能虚弱地安慰道“小晴,别急。我没事儿。”
虽然嘴里说着没事儿,安新新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小晴急着去扶她,她自己却使不上一点力,这种身不由己无能为力的感觉特别难受。更难过的是,此刻她挂念的人却不在身边。
都说人生病的时候最脆弱,也最敏感。
几年没生过病的安新新似乎把积攒的脆弱全部爆发了出来,人昏昏沉沉的,刚清醒了一会儿又支持不住昏了过去,只是眼角还挂着没来得及滴的泪。
五年没见,项华程怎么也预料不了,他和安新新再相见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只是听到名字就不由自主地靠了上来,却见到了如此狼狈的安新新。
相隔五年的恨意,在见到她的这一刻,突然间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