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那孤儿躺在山洞之中,洞里蚊子多,一团团嗡嗡叫着侵扰不休,难以安睡,不一会功夫,脸上臂上皆被蚊子叮了几个疙瘩,只见他起身折了一支树枝作拂尘,乱甩乱扫一阵,成团的蚊子四散逃逸,不一会,又卷土重来,使他坐立不安,睡是睡不成了,于是他干脆站起身来,以树枝为“剑”,以蚊子为敌,练起剑法来,练了一阵,他想起黄裳之前说的一番话来,心里更是烦躁,越想越灰心,一招使歪了,树枝劈在左近的石壁上,“咔嚓”一声断为三截。
数日之后,江湖上传言,号称天下武林第一高手的黄裳,在与明教教众火并之后,身受重伤,不知下落,而实力雄厚的明教,也在那一战中死伤惨重,几乎全军覆没,消息刚开始数日,人们听到传言,都是将信将疑,及到后来,却不能不信了,因为江湖上再也没有了明教的消息,而且那天下武林第一高手黄裳的行踪,也再也没有了,再到后来,又有人说,那黄裳已经死在了大海之上。
这些传闻最初不被人相信,到后来就几乎没有人不信了,因为过了多年后,再也没有了明教和那第一高手黄裳的消息,于是江湖上各派纷纷派出高手,约斗比武,都欲成为新的武林霸主,想成为新的天下武林第一高手,然而却不知有多少生灵,惨遭屠炭,也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死于非命,暴尸荒野。
数年后的某一天,明月升起,林中弥漫着一片白雾,萤火闪烁,显出一道神秘身影,那身影缓步走树林,旁边闪出一只野兔,纵跃而过,敏捷的像一溜青烟,那道身影来到一青石碑前,手扶墓碑,默默祈祷,慢慢的昏睡过去,而在青石较为光滑的一面,用刀刻着‘先友杨震之墓——好友独孤立’的字样。
草地上那只胆小的野兔,正在吃着带露水的嫩草,一边吃草,一边竖起两只长耳朵,捕捉着来自四方的声响,同时,两条后腿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的,准备着随时逃窜,这时有一种极轻微的声音使它顿时警觉起来,似乎是微风在草叶上掠过,它不安地转动两只长耳朵,停止了咀嚼,但这声音又没有了,虫子仍然一如既往地鸣叫着。
突然,它看到有两条长长的影子飞奔过来,它知道这不是狐狸的影子,也不是苍鹰的影子,但这只野兔子胆子小得很,匆匆撸了一口青草,掉转头后腿一弹,向它的三个窟中距此最近的窟穴逃窜,然而一条细长笔直的白光,像闪电一般闪过,那只野兔就定住在半空之中了,它甚至没有感到痛苦,就这么死了,一把剑,贯串了它的心脏。
远处走过两道人影,两人中一个高瘦,一个矮胖,一身青衣,那矮胖子手执一把四尺长的窄剑,剑上挑着那只兔子,胖子手中剑下垂,兔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滑落于地。
那瘦子说道:“这次‘黄河帮’可算是下了血本了,这门亲事可把浙江两岸的英雄豪杰,全请了去,这么热闹的事情,咱们兄弟总是要去瞧瞧的,想当年咱们‘南海双龙’也算得上一号人物,要不是派内老头子压着,硬逼我俩面壁思过,不得他开禁令,不准在江湖中露面。足足六年时间了,要不是老头子死了,我都忘了酒肉是什么滋味了,哈哈。”
那胖子回道:“师兄,这六年餐风饮露的苦日子可算是到头了,我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说完收住了脚步,用手往前一指,问道:“师兄,你看,那圆鼓鼓的一堆,可是坟丘?”
‘南海双龙’面对面看一眼,心意相通,急跃上前,将趴在墓前的少年叫醒,那少年翻身爬起来,揉揉眼睛,看见墓旁不知何时,来了这么两个怪人,只得后退一步,手按剑柄,问道:“两位前辈,高姓大名?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那胖子笑道:“我叫秦煌,那是我师兄李彧,我俩合称‘南海双龙’。这位小哥何方人氏?怎么会睡在这里?”那胖子心思缜密,不愿多说什么,只是将姓名告知。
那少年不由脚往后退,嘴上说:“我只是藉藉无名的小辈,偶然路过此地,因天色已晚,胡乱睡一觉,原想待天明就走,不意遇见两位前辈,告辞!”他双手一拱,打算溜之大吉。
那秦煌身形一晃,倏地欺上前来,伸出一只大手,打算抓住少年的肩膀,不想那人左肩一沉,避开了这一抓,装作脚下滑溜,身子后仰,连退五六步。
那李彧“咦”的一声,奇道:“哟,这小子身法滑溜,有几下子,让我弟兄差一点看走了眼。”抢上前去,左掌斜挥,朝那人脖根切去,这一下暗藏劲力,以掌缘击锁骨,再以五指拂穴,袖子扑击,姿势潇洒,看上去轻描淡写,实则狠辣至极。
是以那秦煌不觉地皱了皱眉,暗忖道:’以兄长的身份向小辈出手,不该一上来便施杀手,这要是传到江湖上去,岂不叫人笑话。’他这念头还没转完,却见那少年身子斜跌,右肩触地,两腿如剪,竟去剪那李彧的脚踝。
这一招,既像“醉八仙拳”中的“弹腰献酒醉荡步”,又像“地躺拳”里的“滚剪腿“,姿势虽是不雅,但相当实用,是攻守兼备的妙招,那李彧倒被闹了个手忙脚乱,身子急退,勉勉强强才避开这一下。
那李彧一声清啸,趁那少年刚跃起身子还未站稳之际,右掌忽地冲向他胸口,左手二指取其双目,这一招两式,虚实相间,掌挟劲风,却是虚攻,厉害的是左手二指,明挟眼珠,实点“鼻”穴。
那少年心中大骇,拔剑已然来不及,只得故技重演,凌空一个后翻跟斗,用的力大了,竟将布鞋飞了出去,那李彧却不知是何物,只见黑乎乎的两团东西迎面飞来,以为是什么厉害暗器,也不敢用手挥打,回手展袖,将布鞋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