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江说道:“既然鲁师父不愿还俗,便到京师去主持一个名山大刹,为一方丈,也可光显族风,也算是报答父母。”
鲁智深听了摇摇头,说道:“不要,这些洒家都不要,洒家要了也没用,能得个囫囵尸首,便是可以了。”那宋江听后便不再说话,教人将方腊装入囚车,解上东京,面见天子,催起三军,带领诸将,离了帮源洞。
再说那柴进在平定方腊之后,回京受封,被授为武节将军、横海军沧州都统制,念曾经为方腊驸马,担心日后奸臣会以此迫害,便以患有风疾为由罢官往返沧州,离京之时正是中秋,明月当空,柴进披着月光,一步一步向京城外以南,一座土岗上走去。
京城以南,土岗上竖着一块墓碑,碑后是一坟冢,野草稀稀落落地布在墓碑周围,柴进慢慢走到土岗上来,看到墓碑及坟茔,神情略显黯淡,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口气,径直走到墓碑前,席地而坐。
只见柴进伸出右手,用右手一宇一字地将墓碑上的字擦得干净,墓碑虽然是木碑,但用的却是极为坚硬细质的枣木刻成,因此墓碑上的字迹,就如刻在大理石上一般。
只见柴进轻轻地‘咦’了一声,那顺着碑上‘金枝’二字字迹滑动的手,慢慢地停住,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墓碑下的几枝鲜花,这几枝鲜花显然是有人刚刚放上去的,起初柴进并没有发现这些花,只是因为在月光的照射下,让柴进以为那些花是从墓旁长出来的一般,等到柴进伸手轻抚墓碑时,才看得清清楚楚,那花明显是从别处摘来,显然不是从土中生长出来的。
只见柴进捡起一枝花,向墓碑附近周围扫了一圈,见没有什么人,顿时全身放松下来,两手伸出来,将那几枝鲜花堆拢到一处,端正地放在墓碑前面。
这时,一片落叶被风吹的滚动起来,柴进的身后轻轻落下一人,好像一片落叶一般,没有一丝响动,这时柴进的对面正站着一名约六十多岁的白发老者,两手空空,身上衣服如鬼魅一般地轻轻飘荡着,显然内功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
那老者开口讥讽道:“当年的柴大官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吧!”
只见柴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名老者,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那老者又说道:“逝者已去,还是想想今后吧!”
只见柴进说道:“黄裳,都说你的武功已入化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这一生从不做逆天改道之事,今日只是来此怀念故人,还望黄大总管给个面子。”说这句话时,柴进慢慢起身,脚下微微向右挪了一步,这一刻柴进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犹如面临大敌一般。
那黄裳轻声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就是当年打入‘梁山军’内部,明教的‘白虎使者’,可对?”
只见柴进说道:“不错,我以前的确是明教使者,可是那是遇到公明哥哥之前的事情,你若想擒拿我,随时都可以,只是今天不行,我们可否另外,再约时间、地点?”
那黄裳轻笑道:“为何今天不行,此地不行?”
只见柴进说道:“我不想打扰墓碑后面的人。”柴进说话地声音一直很轻,好像生怕惊醒了沉睡中的墓中人。
那黄裳仍是微笑着,看着柴进,见柴进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于是说道:“那墓中的人,不是与你有着说不尽的情爱么?你们不是说过要同赴黄泉么?”只见柴进神色顿时黯然起来,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站得稳了。
就在这时.山道上传来一名中年女子的嘘声,那黄裳向山道之中扫了一眼,谈淡地说道:“谁?出来!”
一阵沉寂,猛然之间‘哧’的一声声响,山道之后射出了一枚暗器,黄裳一惊,想去躲闪,忽觉不对,原来那暗器分明是射向墓碑旁边柴进处的,而不是射向黄裳自己的。
但就在这一瞬之间,暗器已飞向柴进身旁、眼见就要钉在柴进身上,猛听得两声刺耳之极的尖啸之声,黄裳手中的石子猛地射了出去,后发先至,向那枚射向柴进的暗器追了过去,同时山道之后也有一枚飞镖,还是激射而出.带着啸声也是向柴进飞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三枚暗器居然在这一瞬之间,撞到了一起,两枚飞镖在这一撞之下,分别落在柴进脚旁两侧,那枚后发射向柴进的石子,却被两枚飞镖击得粉碎。
这时柴进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不由想道:‘这发射飞镖暗害自己之人,显然是一个武功极高之人,但自己的行踪按理说,应该是没人清楚才是,难道不是朝自己来的?’。
果然正如柴进想的那般,这时忽然‘哧哧’之声不绝于耳,还有一种尖利的啸声掺杂其中,只见树冠之上,山道之后在这—瞬之间,竟然飞出了不知多少暗器,齐向黄裳的围身要穴打去。
但听‘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是诸般暗器被打飞的怪啸之声,树冠之上有人摔了下来.山道之后更有人惨叫连连,各种暗器均被反击回去上,火星四溅,哀叫之声不断,黄裳仍是那么神情淡淡地,站在柴进身旁,月光照在黄裳的衣袍上面,显得那么庄严难犯,投在地上的影子,也像凝住了—般一动不动。
这时,空气好像顿时凝住了,没有半点声息,突然山道之后,传来那中年女子的呼喊声,那声音急切之间略带悲音,让人听得汗毛直竖。
那黄裳捡起一枚暗器,在月光下仔细看着,暗器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晶莹透亮,三寸余长短,银质器材,显然并没有喂毒,黄裳看了暗器,略微舒了一口气,不觉地心中一宽,但转而又即一沉,对着山道喊道:“各位,若是寻仇的,还请亮个相吧!”
不一会,山道之后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七八个人,个个都是面上蒙着黑布,树冠之上更是跳下了四人,众人各选方位站定了,将黄裳及柴进围在核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