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威听她说到“你的命可真够硬的了”时,忽然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她。”想起还躺在石床上,尚起不了身时,曾有个女人到床前去看他,当时那个女人就提到“命硬”这个两个字,如今回想起来,那个语调声音,果然便是眼前这个少妇无疑。
欧阳威想到这里,脱口说道:“多谢庄主挂心,要不是庄主曾去探望过在下,在下怎么会好得那么快呢?”
这句话正经来说,是有恭维感谢对方的意思,与“托福”意义相当,可是用在年轻男女身上,也可以有轻薄调戏的涵义,这要看谈话两方彼此的关系,相熟程度,与说话者的口气而定。
那老赵大惊,忍不住看了欧阳威一眼。
那少妇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说道:“老赵,你说他脑筋迟钝,说话牛头不对马嘴,我看,是你弄错了,脑筋迟钝的,只怕是你!”
那老赵见她并不生气,陪笑道:“是,是。能得到庄主的眷顾,是他的福气。”
气氛一下子轻松不少,那少妇顺便问起一些庄中杂事。
欧阳威从老赵口里得知,这‘白云山庄’在江湖上黑白两道通吃,主要经济来源除了固有的山产渔获之外,还打劫落单商船货船的水盗。
只是那老赵显然所经管的,都是一些内务琐事,谈来谈去,不外是这几月来的进出人员与货物,什么东西多了,什么东西少了等等。
那老赵等了一会儿,问道:“庄主,请问还有其他事情吗?”
少妇回过神来,道:“啊……没什么事了……你们先下去忙吧……”
那老赵道:“如此,那属下告辞了。”拉着欧阳威起身。
少妇道:“等会儿……”两人一起回头。
少妇沉吟半晌,道:“没事了,还是先下去吧……”
那老赵再度应诺,拉着欧阳威,走出门外。
走出一段路,那老赵看着四下无人,忽地一把抓住欧阳威,拉到一旁竹林中,说道:“刚刚真是差一点被你吓死了。算你运气好,庄主看样子还满喜欢你的……”
欧阳威被他拉扯之际,说道:“那个女人,就是你们庄主?”
那老赵道:“听着,你现是在‘白云山庄’,那是我们的庄主,不是”什么女人“的,对待庄主要尊敬点......黄师傅怎么什么也没跟你说。”
依照惯例,庄主去世之前,若没有指定继承者,那么新庄主就由庄中长老公推,前任庄主这辈子一共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犯了庄规,前任帮主为了服众,将其五花大绑,覆上巨石,沉入海底;二徒弟身子骨弱,因病身亡;三徒弟也就是现在的庄主,虽然是个女人,但是为人热心,做事勤劳,庄中长老却都与她交好,可见她做人成功之处。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不知不觉地已经回到‘桃花峪’,老赵大方地让他进了大厅看座,还让人沏上茶水,续道:“蛇无头不行的道理大家都懂,庄主由女人来做,阻力自然不小,不过后来事实证明,庄主精明干练,不出三个月的功夫,庄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在庄主的整顿之下,全都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地运作着,威风更胜当年。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前庄主在去世前半年,因为精神不济,早将许多事情都交给庄主去处理决断,那个时候大家浑然不知。你记着,只要庄主喜欢你,你在这里就有好日子过,要是你得罪了庄主,早晚被扔到海里喂鲨鱼!”
欧阳威听完,道:“原来如此。”
那老赵道:“我言尽于此,今天跟你说这些话,是看在刚刚庄主对你的反应还不错的面子上,让你放在心里,好给你日后说话办事,有个斟酌的依据,待会儿,只要走出这个门,我就要你忘了,这些事情是我跟你说的,而你也不准再说出去。只要让我听到有半句话在外面流传,看我不把你扔到海里喂鲨鱼!”
那欧阳威见他说得郑重,于是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说道:“我知道了。”
转眼三个月光景,那欧阳威来到这岛上,除了前一个多月属于昏迷状态,人事不知之外,这又一个多月以来,他天天在‘桃花峪’练习武功,时常帮帮庄中杂物,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欧阳威始终没有机会再见那庄主一面。
这一天黄药儿忽然跑来看他伤口复原的情形,欧阳威解开衣衫,让他瞧个仔细,并问道:“黄师父的医术虽好,但不知是否年老目花,手艺可真差劲。”
黄药儿说道:“你是说他伤口缝得不好?”
欧阳威道:“不是,我的伤势那么重,能缝得起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怎么还能要求美观?。”
两人谈谈笑笑,情感拉近不少,黄药儿问起他生活情况,欧阳威道:“日子过得倒还舒服,就是这里有些人难相处。”
那黄药儿道:“这岛是个封闭的环境,平常少有外人,你要有些时间习惯。”
欧阳威道:“是吗?”
那黄药儿道:“要是他们掳了人,男奴女娼,哪有一个像你这般舒服?”
欧阳威心中一凛,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黄药儿道:“你昏迷的时候,庄主去过几次,若不是她,你现在要不山上挑土担石,要不在湖湾边拉纤引船。要在湖边夏天还好,到了冬天总要冻死、淹死几个人。而要在山上冬天还好,一到了夏天,总有几个人要被蛇蝎大虫咬死。”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喝道:“黄药儿!在这鬼鬼祟祟说些什么话坏?”
那黄药儿道:“启禀慕容小姐,这位是刚上岛的欧阳先生,我在这里给他介绍岛内环境呢。”
那姓慕容的女子冷笑道:“哼,花言巧语,我看你是逮着机会想逃出岛去,才是真的吧!。
黄药儿道:”不敢......不敢.....小的不敢。“
只听得“叮咚”一声,从竹林外走出一对对的青衣女子,都是婢女打扮,手中各执长剑,一直出来了三对女子,六个女子排成两列,执剑腰间,斜向上指,一齐站定后,从中间又走出一个女子。
只见那女子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容貌秀丽,肌肤胜雪,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五六岁,欧阳威见这少女一身装束,犹如白衣仙女一般,不禁看的呆了。
那黄药儿看欧阳威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女子,实在无礼之极,心中叫苦连连,忙打手势,叫欧阳威别看,可是欧阳威一双眼睛就盯在那姓慕容女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