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花丛,欧阳威感觉有点奇怪,但此时此刻哪里顾得了这么许多,一路拨花开草,追寻佳人身影,一边轻轻唤道:“梅儿!梅儿!”忽然间脚下一空,身子一坠,接着“哗啦”一声,整个人没入水中。
欧阳威心想:“什么时候在这地方,还有这么一处深水的湖泊?”他没空多想,百忙中赶紧憋住一口气,拼命地划动四肢,可是任凭他如何挣扎,身子还是止不住得往下沉,四周逐渐变暗,伸手不见五指,又冷又湿,一片死寂,仿佛永无止境。
欧阳威只觉全身漂浮虚无,恍恍惚惚的,完全分不清楚上下左右,既没有可以着力的地方,也使不出什么力气,尤其胸间烦闷,晕眩欲吐,五脏六腑也开始也跟着翻搅起来,端的无比难受。
欧阳威忍不住想放声大叫,没想到这一张口,口鼻开始大量进水,不能呼吸的他,只有不断地将水喝入腹中,这一下子欧阳威是又想吐,又要吞,眼泪差些要掉了出来。
偏逢屋漏连夜雨,在此同时,欧阳威感到周身的水温开始上升,而且一下子的时间,温度已经足以,烧热身体里的血液,这种感觉很像自己练功时,因为心神不宁,而遭受到心魔的干扰。
与生俱来的求生意志,让欧阳威努力震慑心神,导气归元,一次又一次的周天搬运下来,所有的幻象逐一消失,朦朦胧胧间,欧阳威才终于搞清楚,刚才那一切都是自己在作梦。
欧阳威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原来的那个地方,身边隐隐约约有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境,但欧阳威挣扎爬起身来,却全身乏力,半点气力也没有。
忽然身旁有个声音说道:“你别乱动……”
欧阳威一惊,缓缓转过头去,只见一个青年捧着磁碗,来到他旁边。
欧阳威此时有气无力地问道:“请问.....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青年好像没听见,像是专注着什么事情一样,便在此时,右肩又是一阵剧痛,欧阳威事先没有防备,不禁“啊”得一声大叫。
那青年看也不看他一眼,说道:“是....是.....是男子汉就别出声。”
欧阳威忍着痛疼,应了一声:“是”。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只见一个面庞苍老的老者,来到他旁边,问道:“省点力气,早些休息,否则你的小命,还指不定能不能治好呢”
欧阳威此时心中豁然,问道:“老……老人家,是你……救了我吗?”
那老者也不回话,转身对着青年说道:”药煎好后,你帮忙给他服下。“
那青年道:“是,师傅!”将碗放在一旁,伸手来摸欧阳威的后颈。
那老者道:“你没瞧见他伤在肩膀吗,你摸什么后颈?你把他扶起来,用汤匙一口一口喂他。”语调颇为严厉。
那青年赶紧道:“是,师傅!”
那老者吩咐青年后离开,欧阳威好生过意不去,想说些什么话来安慰青年,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声。
那青年见他欲言又止,说道:“你......还是赶紧将药喝了吧”欧阳威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安分地让青年把药喂完。
那青年喂完药之后,什么都不愿意多说,拿着空碗就又走了。
转眼又过了个把月,此时欧阳威已经能自行下床,生活起居再也不用麻烦那位青年,两人都显得格外兴奋。
欧阳威道:“兄弟,多谢你这些天来这般照顾我,人家常说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却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想记在心里也没办法,好歹你也跟我说说你贵姓,他日相见,也好有个招呼。”
那青年讪讪道:“这没什么,我不过是奉命行事,什么大恩大德,可不敢当,我……我可没那个本事救你。”
欧阳威道:“话是如此,但若没你的帮忙,我一样活不下来。”
那青年再三谦让,最后才道:“我叫药儿,从小无父无母,是师父收留我,把我养大,所以跟着师父姓黄。”
言谈间,那个老头走进屋里来,黄药儿像是耗子遇到猫儿一样,神情紧绷,赶紧闭口,起身干自己的活儿去了,欧阳威也同样起身致意。
那姓黄的老头儿道:“今天感觉如何?”
欧阳威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虽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不过短短几句话,倒是表达得淋漓尽致。
那姓黄的老头点了点头,让欧阳威在一旁坐了,替他将缠在右肩绕过整个前胸的药布纱带解开。
欧阳威看着这老人的面孔,若不是亲眼瞧见他的手段,实在很难相信这般平凡的老人,居然还是个医科圣手,只不过也许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手艺差了些。
那姓黄的老者仔细地检视一番,随手将欧阳威身上的衣物拉好,说道:“你的伤口复原得还不错,看样子没有什么大碍了。”
欧阳威起身磕头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那姓黄的老者回头做自己的事,既不受,也不避,淡淡说道:“你谢我做什么?你的命已经不是你的了,你知道吗?”
欧阳威一愣,说道:“晚辈的命,是前辈救的,前辈要是想拿回去,只要随时吩咐一声,晚辈水里来,火里去,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
那姓黄的老者冷冷一笑,说道:“你才从鬼门关回来,口气就这么大。嘿嘿……好……好……”负着双手,慢慢走到门口。
那姓黄的老者续道:“你右肩筋骨伤得太过严重,愈合的状况再好,也不比从前,将来右手的力气,会比不上一般人,你右肩筋骨俱断,被救回来的时候伤口已经开始发炎化脓,再加上失血过多,能够留下一条小命,你该谢天谢地了。”
欧阳威怔怔道:“是……是……”刚才暗暗潜运内劲,但觉一股内息每次运到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时,就给右肩从中阻隔,不论怎么逼气运行也无法通过,霎时出了一头冷汗,声音发颤,连他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是自己的声音,
那姓黄的老者盯着欧阳威,仿佛要看透他的心事一般,忽地朗道唤了一声:“药儿!药儿!”黄药儿在屋后应了一声,跑了过来。
那姓黄的老者道:“你带着他,去见老赵。“
黄药儿应诺几声,答道:“是的,师傅!”
那姓黄的老者说完,看了欧阳威一眼,迳自走回屋内。
两人目送他进屋去,黄药儿这才招呼欧阳威一起向林中走去。
欧阳威跟着走了一会儿,想来离开已有一段距离,于是便问道:“黄兄弟,我们这要上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