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丫头吓得翻了白眼,素白连忙撕下叶绫雪的曲裾,防止衣服黏住血肉。
徐蕙站在一旁不动,也不让哭哭啼啼的徐千鹤离开这里,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报了自己被打几十大板的仇,不论等会谁来了,总之没有证人就不能断定是她的错,运气好的话,华凌辉见到叶绫雪这样一定会休了她的。
叶绫雪强撑着背后的疼痛爬起来,她身上的伤已经够多了,不怕再多一个。“素白,我没让你多事,你不要随便替我挡。”
“七皇子妃您这又是何苦?”素白扶起她来,一双充满仇恨的眸子死死盯着徐蕙,那贱人居然敢跟她装傻?
“天啊,七皇子妃,您院子里还有这么恶毒的人,居然敢对您下这么重手。”徐蕙假装惊讶地叫到,灯光起了后,她看了看徐千鹤的脸,果然溅到了酸水,脸上留下了一个又红又肿的小点,她咬咬牙,狠狠盯了徐千鹤一眼,示意她不许乱说话。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恶毒啊。”叶绫雪也是没曾料到徐蕙狗急跳墙,竟然做这么可怕的事情,背上像被火燎烤一般,疼得她几乎无法好好说话。
不过,但凡不能拿她性命的伤害,都将转化成她的仇恨和力量。
“素白,将瓶子搜出来,”叶绫雪站稳身体,森然一笑,“徐二小姐,你不是觉得天黑人少好办事么,这一招,我也会。”
素白会意,立即将所有下人都屏退守门去了,而她身形一闪之间,徐千鹤亦是眼前花白,应声倒下不省人事。
做什么,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徐蕙心里发毛,怎么着,这叶绫雪还想对她怎么样不成了?她可是徐氏的人,她可是七皇子的人!
可她虽然这样想,但见到叶绫雪笑得像吃错药了一样,森森然显露着狰狞模样,她顿时预感不良,直往后退。
素白在屏退下人的同时抓住了其中一人,伸手往她衣襟里探去,瞬间拿出了赃物!
轻轻摇晃,瓶子里还有些许余量。
“七皇子妃,东西拿到了。”素白握着瓶子轻声说道。
叶绫雪虚弱地坐在方才坐过的藤木椅子上,看了看后背,一片狼藉,虽然量并不大,但她的背算是毁了,像一只恶心而恐怖的大蜘蛛趴在了她的背后。叶绫雪扬起嘴角笑了笑:“有句话我是跟我的好长姐学的--喂她喝了。”
“什、什么、什么?!”徐蕙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从叶绫雪让人拿瓶子的时候她就知道叶绫雪要对她做什么了,这东西分分钟能让一个人毁容,但是喝下去会是什么情况?她不知道,她压根不敢想啊!
“徐蕙,是你招惹我在先的,我想着,能招惹我的人都有些本事吧,你说对吗。”随着叶绫雪的话音落下,徐蕙的下颚被捏住了。
徐蕙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手,当然是事先准备好了,这个时候姨娘们和老夫人应该都到了才是,她就算想打想骂也要看老夫人的面子,更何况她没有证据不能血口喷人啊,是下人做的又不是她做的。可怎么知道,叶绫雪竟然要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先对她下手?“你疯了?你这是疯了?!”
“我的身体都变成这样了,你说我就算疯了,又怎样?”叶绫雪不管她,执意下手。
“你!你这样对我,老夫人知道了一定会要你的命!”徐蕙大吼,被素白擒住的感觉让她有种任由宰割的感觉,催化着她的崩溃。
叶绫雪虚弱得很,却还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徐蕙,她要反击,她要他们都死:“你算什么东西,我弄死你,难道还要看老夫人的脸色吗?动手。”
疯了,这叶绫雪今儿到底发的什么疯,怎么跟平时不一样?!
徐蕙吓得不停挣扎:“不讲理!你不讲理!”
“徐二小姐,敢下手就应该敢承担才是,别像个孩子似的说什么讲理不讲理,你泼我们的时候可曾讲过理?”素白声音温和,却说着相当残忍的话,在她看来,害人的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如果连承担后果的勇气都没有,他们连做恶人的资格都不配!
叶绫雪并没有看完徐蕙喝下那种东西,她只觉得背后很疼很疼,清风一吹,她的后背就好像被三千银针同时刺中,痛不欲生!
昏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是昏暗漆黑的。
她感觉口干舌燥全身如同火燎,可伸出手去却没有人能翻手倒茶予她。
真是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习惯呢。
可是她还是习惯地道:“水……”
无人应答。
那个曾经说着“你的聿玄就在这里”的人,他根本不在。
叶绫雪舔了舔自己的唇,意识到自己是趴着睡的,这才想起了后背受伤的事情。
房门被一脚踹开,进来的是一名侍女装束的丫头,可她进门的方式可着实不像个侍女应有的行为。女子端着一盆热水,雪白的帕子因为叶绫雪擦拭过几次,如今早已被染成了血红色。
“伤得太重,这后背算是没救了,就让她这么老老实实躺着别动她了……恩?你醒了啊?”女子发现叶绫雪正有气无力地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她,她似乎也并不兴奋,随意地将铜盆扔在桌上,她身后还跟着轻手轻脚的素白,见叶绫雪醒过来,素白反而很紧张地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
叶绫雪转头看着那个女人,刚刚醒,眼前的人物模模糊糊:“那是谁?”
“哼,不过一段时间没见,你倒是忘性很大,也是,你转眼就成了七皇子的人,说不定啊,连容大哥也被你忘个一干二净了。”
“静离!这么说话未免太失礼了。如今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不知道要如何跟公子和容大哥交代。”素白不满地提醒道。
叶绫雪仔细一看,那洗着帕子一脸蔑视神态的女子正是白泷身边的另一个丫鬟--静离。
这白泷倒真是够意思,两个侍女都派到她身边了,不过见识过素白的本事之后叶绫雪也隐隐发现,白泷的侍女都很强,也难怪两次派人都没有派个男的来保护她,而是派了自己的贴身近侍来,一能服侍二能保护,他倒也是很贴心的了。
叶绫雪趴着不动,她知道静离很讨厌她,自从静离听容谦说她是自己的妻子之后,静离就跟吃了百年陈醋似的,就算无仇无怨,她也从不以正眼看一看叶绫雪,那表情跟叶绫雪欠了她几百两黄金一样。
“你还说我失礼?素白,我可听你说她被侍卫给染了,光这件事你就够跟容大哥交代的了。”静离冷笑,对于叶绫雪受伤的事情她并不放在心上,她在乎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叶绫雪负了容谦对她的好。
素白抓住静离的手生气道:“你胡说什么呢?公子派我们过来就是为了保护她,她出了事,你怎么还好像很高兴?”
“我的好素白,你刚才没听见啊,华凌辉要带她去相府,就算受伤了也得去。保护?我刚才经过华凌辉的时候冷汗都出来了,你难道要从华凌辉的手上抢人啊?”静离不满道。
“你!”
为了她的事让两个好姐妹吵起来这是罪过,叶绫雪知道静离并没有害她之意,只是不喜欢她罢了,同样,她也不喜欢静离,但这并不能成为让两个姐妹为她吵架的道理:“别吵了,你们都回白府吧。”
“七皇子妃您不用担心,静离也只是心直口快说说罢了。”素白解释道。
叶绫雪摇摇头:“不,静离说得很对,华凌辉很强,他叫我去哪里我就得去哪里,不用做无谓的抵抗。我中徐蕙这一击尚有别的用途,你不用内疚。”
“有用?难道你早就知道徐蕙要泼你酸水?”素白惊讶地看着她。
“也不是,哪有人故意让人泼酸水的呀,”叶绫雪和蔼地笑了笑,“不过既然中了招,也不尽是坏事。”
“可是您这有的身体怎么去相府?华凌辉这样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吧。”素白还是很担心她。
“没事,素白,有件事想麻烦你。”
“什么?”
“帮我查一下,将我当日与太子见面的事说出去的人,是不是慕容锦。”
素白忽然愣了愣,叶绫雪果然还是提起这件事了,她真的很在意这件事啊。
静离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在说什么事,反正两人看起来怪怪的,她就没管。
素白抿了抿嘴,迟疑片刻,她道:“不瞒七皇子妃,这事是聿玄说出去的。”
叶绫雪登时眼神一变:“……你再说一次。”
“是。您让素白说几次都可以,您难道以为聿玄真的对您好吗?您连他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您为何这样信任他?”素白有些执拗地说道,“素白与您说过很多次,离这个人越远越好,您不愿意听,如今他这样对您,您还要对他念念不忘?”
叶绫雪忍住疼,强行直起身子。
素白前来扶她坐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笑容十分惨淡,十分惨淡!“素白,如果你骗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哼,就算素白骗你那也是为你好,”静离看不下去了,插话说道,“这次公子派我们来保护你,防的,就是那个聿玄!你可知道?”
他没有骗我!
他不可能骗我!
他没有理由骗我!
我只是想要一个依靠而已,为什么,心口的疼痛比后背疼更多更多。
叶绫雪只觉身心俱疲,却没有发现素白的目光四处游离。
有些谎言,或许比真相更能让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