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ALEX轻笑着按下莲华紧得发抖的拳头,“别忘了你是个人,难道你真想变成野兽不成?虽然那样好像也不错……不过,要是今天那位可爱的小姐看见你现在的模样,肯定会被吓傻的。她是叫然美?真是个纯洁可人的名字……”他一副欷歔的样子挑了挑眉毛。
衣服又被霍地拽紧!
“她是不是和那个许夜有点像?我猜应该是吧,都是那么纯洁又温和的人,这种性格最容易驯服桀骜凶狠的野兽。不过,真正的野兽都是既天真又喜新厌旧的,一旦最后厌倦,就毫不念旧情地把主人一口吞掉。”在莲华狠狠的逼视下,ALEX依然笑得轻浮,“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戏剧故事,万能的上帝在自己的房里抚养了一只幼狮,他很爱它,因为他一呼唤,它就会欢快地跑到他面前,但狮子长大后就露出了兽性,不但吃掉了主人,也毁灭了他的房子和所有的一切。这个故事很有趣,是不是?”
莲华冷冷地盯了ALEX半晌,忽然一笑:“你讲错了。狮子没有吃掉倒霉的上帝……”他低头,瞥了眼ALEX的左脚,“只不过咬断他一条腿而已。”
露骨的讽刺让ALEX霎时白了脸,不过当莲华笑着抬起头来,他已恢复到他一贯猥亵的常态,“对了嘛,这样才像我认识的莲华嘛!你还是更适合为所欲为的活法,老实说……”他暧昧地靠近,声音低沉,“那个叫然美的女孩,一副温室花朵的样子,看了还真叫人不舒服呢。”
莲华不置可否:“我现在很不爽,ALEX。”他松下紧绷的身子,倚在门上,“你不是跟我说有办法让我很痛快吗?”
慵懒又性感的表情,那么明确的暗示,让ALEX的身体一阵燥热。
“我有的是让你痛快的方法……”理智褪去,ALEX两手撑在莲华肩侧,忘乎所以地靠近。
“等一下。”莲华伸手挡开他,“我可是S型的。”他轻笑,半眯的眼里流动过恶劣却诱人的笑意。
ALEX露出恍然理解的表情,然后听见莲华懒洋洋地吩咐:“把皮带解下来。”
ALEX笑着松开自己的金属皮带扣。
莲华一瞬不瞬地盯着ALEX摘下黑色的皮带,面无表情地钩了钩手:“给我。”
“呵呵,你不会真想玩SM吧?”ALEX不明所以地把皮带递到他手中。
莲华低首端详手中厚实的皮带,极慢极慢地,将它缠绕在左手手背上:“你说……这玩意如果用来当凶器,会怎么样?”狼一样的眼睛虚起来,危险的目光凝聚在兴奋轻颤的睫毛下。
ALEX突然觉得有点不妙。
“还有五分钟就该上场了!他该死的跑哪去了?!”ANGELA对着一帮乐手火冒三丈。
大姐大发火,KENT赶紧起身,带着同伴出去寻人。
打莲华的手机,半天都没人接,KENT叼着烟,恼火地砸下手机盖。
“怎么打不开啊?”
KENT闻声望去,两个服务生正使劲儿拽着洗手间的门把手。
“怎么了?”他走过去问。
“奇怪,门好像从里面抵住了。”
“是吗?没道德的家伙!”KENT撅着嘴强烈鄙视了一个,然后挽起袖子,嗵地一下撞过去!
门弹开了。KENT踉跄地栽进来,踩了一脚水,洗手间里面传来“刷刷”很大的冲水声。KENT和另两人好奇地绕进去,蓦地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ALEX被莲华用皮带紧紧箍住脖子,整个头被压在水池里,水流被拧至最大,正疯狂地从池子里冲泻出来,地上到处是水。看不见ALEX的表情,但他的脖子已经一片紫色,青筋突起,处在窒息的边缘。然而只要ALEX的身体还有一点挣扎,莲华施加在他头上的力道就更大!
KENT猛回过神来,大叫:“莲华!你在干什么?!”
莲华这才过瘾地撤开手。ALEX立刻像条濒死的鱼一样跌坐在地,呛到喘不过气。
背对震惊的KENT,莲华轻松地捋了捋湿透的刘海儿。“放心,”他不屑地踢了一脚被他整得半死的ALEX,“这家伙死不了。”声音里透着的兴奋喘息,让KENT身后两个年轻服务生背脊一阵发凉。
KENT艰难地望着莲华,那种施暴以后还轻松过瘾的样子,简直冷酷得令人发指!
门外围了越来越多的人,场面有点混乱不堪。
莲华抬头,冷冷地望了眼目瞪口呆的围观者:“很好看吗?”冰冷的腔调吓得许多人立即噤声。
“呵呵……”缓过气来的ALEX突然没头没脑地笑起来,“莲华……你现在……一定觉得很痛快吧!杀人在你看来是件兴奋的事,你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做出这种事!真可怜……”他仰起头来望着莲华,“那位可爱的然美小姐以后一定也会被你弄伤的……”
KENT一把拉住火气又倏地蹿上来的莲华。
“够了!你这个样子和ALEX有什么两样?”他在莲华耳边认真地说。
莲华居高临下,神色冷凝地睨着ALEX:“你最好祈祷自己能活过我满十八岁那天。”
“莲华哥!”
小志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的惨相和ALEX脖子上被皮带勒出的吓人的瘀伤,一脸的难以置信。ALEX偷笑。
看见小志惊恐的表情,这一刻,莲华简直想就地撕烂ALEX那个浑蛋!
“这个家伙早该收拾了。”走到小志跟前时,莲华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小志的样子还是呆呆的。
不知为什么,这种目光让莲华莫名惊慌。
“干吗这样看我?”蓦地,他朝小志火大地吼,“不许你这么看我!”
当小志猛醒过神来,莲华已经扭头离开。
人和医院。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隐约听得见过道里护士偶尔走动的声响。
流光慢慢睁开眼,微侧过头去,凝视着趴在床头静静睡着的然美。月光清冷地洒在洁白的床褥和然美散在脖颈间的黑发上,它们好像凝固在时间里。
他小心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把校服外套极轻地搭在然美背上。
就这么看着你睡觉,好像也不错呢。
嘴角钩起稚气的笑,流光傻傻地坐在床上,就这么低着头,一直盯着熟睡的女孩。月色使他本就漆黑的头发更加黑得纯粹,白色的绷带斜斜地缠在有点不修边幅的卷曲头发间。他觉得不舒服,伸手扯松绷带,却好像一不小心拉到了某道伤口,吃痛得咧嘴。
“可怕的绷带……”他一气之下打算把全部绷带都拆下来。
吱呀——病房的门被犹豫地推开。
歪着脑袋扯绷带的流光蓦地看向门口。
随着不太确定的高跟鞋的声音,一个身材纤细的美丽夫人走进房里。
流光瞪大眼睛看着她,眼神急速暗淡。
美丽的夫人迟疑着叫出他的名字:“流光……”
医院外的草坪上,流光和那位神情忧伤的夫人静静地站立着。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流光背过身不去打量后方的人,冰凉的夜风撩动他卷卷的黑发,他的声音和表情也是不可思议的冰冷。
妇人担忧地望着流光头上的伤和被风牵扯得早已松散的绷带:“绷带都松了,我帮你再包扎一下吧……”她朝流光的额头伸出手去,却被冷漠地避开。
她望着他,表情有点悲伤,流光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索性把头上剩余的绷带全部扯下来扔进池子里。
“流光!”女子吓得捂住嘴。
额角的伤口裂开,一阵刺痛,流光皱着眉用衣袖去擦,袖口染了一层淡淡的血渍,再擦,这次血迹更浓了,他望着殷红的血,有点搞不懂为什么它们越擦越多,于是一个劲擦拭着,直到被拉住。
“流光!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女子抱住他的臂弯,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为什么?”
“你不要……”美丽的夫人忍不住哽咽,“你不要总是这么伤害自己好不好?”
流光困惑地睨着她,放下手来:“我是因为痛才这么做的,你要是觉得害怕,我不擦它就行了。”
他果然很乖地没有再去动他的伤口。女子凝视着他,心中一阵痛惜,流光,她的流光,从来都是这么听话的。
“流光,你还是不打算回家吗?”她小心地问。
“那里不是我的家。”
女子抬头难过地看着流光:“怎么不是?”
“我觉得我在那里就像个外星人。”他咧嘴一笑。
贵妇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半晌,才温和地规劝道:“其实,那些都是小事,每一个家庭都会有一点小小的误会和矛盾。流水他,”她顿了顿,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其实他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他只是有一些任性,但是他本质并不坏……”
流光突然转过身,她被他紧盯的视线惊得都忘了要说什么。
流光的声音里总有着她再熟悉、喜爱不过的孩子气:“我曾告诉你的那些事,从小到大,你是不是都觉得我是在撒谎?妈妈?”
那一声许久未听到的“妈妈”让女子的心一阵揪痛:“不……”她有点语无伦次,“并不全是……”
“是吗?但那些事,其实全部都是我在撒谎,全部都是。”流光打断她,口气忽然变得轻松自若。
贵妇人怔怔地看着流光,他转头对她淡淡一笑:
“所以妈妈以后都不必再来找我了。我也不会再去打搅你们了。”
“流光……”
“我要上去了。”流光抬头望着住院部的某扇窗户,“她一个人在上面……”
“流光,为什么你就不能明白?你这样会让我多担心?!”面对固执得像个孩子的流光,贵妇人的眼圈渐渐红了。
“可是然美也会担心的。”月光下,流光的微笑恬静动人,闪亮的瞳仁里满满都是幸福的味道,“所以,我要快点回到她身边。”
女子忍着心痛,良久,缄默不语。
“我走了!”流光跑了两步,停下来朝她挥了挥手。
“流光,”贵妇人蓦地出声叫住他,“……然美,就是那个女孩吗?”
一瞬安静,然后流光微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