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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会的功夫,沈眉和黄辟这两个小孩子渐渐熟络了起来,俩人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着,已经没有刚才的生分。沈单看在眼里,心里也很满意,拉着邓伦在一旁找了个平坦些的地方坐下。他紧挨着邓伦,四处张望下,低声对他说道:“听闻贤侄在禁军里深得各位都督器重。这次千里迢迢离开京都,想必是有重要的公干喽?”沈单紧紧盯着邓伦的双眼,似乎是要穿透他的躯壳,一直看穿到他心底的心思。

邓伦见师伯如此郑重其事,连声叹气,道:“师伯有所不知,弟子我实在是惭愧的很。想当年京都武试之后,弟子蒙禁军大都督赏识录用之后,实指望能建功立业、一展抱负。没想到了禁军之内,只做了个小小的教习,谁不知道,这只是个有名无权的虚职。早些年我心中也是有些不甘,心里也有些血性,想着四处打点打点。各位都督大人哪里也都拜望了,可是弟子官职轻微,又无人引荐,每次都被拒之门外。后来也是心灰意冷,安安分分做这个教习。每日里倒是落得清闲,俸禄也算丰足,只是家严家慈年老体衰,我的夫人又从不会操持家务,只和京都里一些爵爷的夫人玩耍,家中自然要多用些仆人,丫鬟料理。每日里花销极大,我这点俸禄,实在是入不敷出。没有办法,这几年我只好收了几个记名的弟子,也好贴补些家用。公干的事哪里轮到我的头上?“

沈单笑道:”贤侄真会说笑,好歹你也是探花出身。虽说只是个教习,可也是禁军都督直接管辖。贤侄只要办事机灵些,哪里会讨不得各位都督的欢心?贤侄不用隐瞒,师伯虽然离开了京都几年,一些规矩还是晓得的。想必此行干系重大,师伯也不能知道喽?“

邓伦一愣,指了指一旁的黄辟:”师伯错怪弟子了,我这次出京实是为了黄辟这孩子。半年前,他的父亲把他送到我府上之时,说这孩子资质很差,在京都一连送了了几家武塾,每次先生师长考试之后,都是婉言辞退。恰好他一个远房的舅舅与我一起当差,他们这才把他送到我这里。我仔细观察了几日,也很是惊异,这孩子倒不是愚钝之人,只是他的身体异于常人。在他的体内,五行之气若有若无,内气无法正常行走。就是弟子亲自运气探视,内气也好像没入无底深潭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半年来,弟子用尽各种方法,也不得要领。万般无奈,想着名山大川之中,奇人异士甚多,不如带他四处走走。或许能有些奇遇,也好解开他的身体之谜。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师伯,师伯当年在傲魁武院也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师伯不妨费心诊断诊断,真能解开此谜,也是这孩子福分不浅,我也好给他父母一个交代。“

沈单松了口气,笑道:”当年你师父马淳称赞你憨厚、坚毅、一诺千金,只是性情刚烈了些。今日看来,贤侄果然是重信重义之人!你徒弟这点小事,包在师伯的身上了!不过现在还不能抽身解决此事,眼下师伯也有些麻烦,这次来梅花镇,我有一件非常紧要的事情要办,此事甚是棘手。贤侄如果能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师伯必有重谢。“

邓伦道:”师伯客气了,只管吩咐弟子就是。只怕弟子才艺粗浅,再耽误了师伯的事,弟子愧对师伯了。师伯早已名誉天下,能为出众的门人弟子甚多,何苦单身一人而来?“

”哈哈哈,刚夸你忠厚,马上就恭维起我来了,贤侄不枉在禁军里这些年。不过你说的倒也是不假,满天之下,能胜得了我的,那也是罕有。我的门人弟子也是遍布天下,声名显赫的比比皆是。只是这次来的匆忙,也没有料到梅花镇高人众多,失了计较。实不相瞒,我到梅花镇也非是一日,这几日里四下探查,发现此处的各路英豪竟有七八路之多。“

”一个小小的梅花镇,竟然能吸引如此众多的英雄聚会于此?难道在此地发现了奇珍异宝不成?“

沈单不由又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贤侄真没有听到一些风吹草动?明年就到了天下兵刃争夺天罡、地煞的轩辕会了。这可是整整一个甲子才有一次盛会。贤侄不会不知晓吧!“

邓伦道:”这是天下皆知之事,无论我们有余,还是良兹,东离,掩食,此乃老幼皆知之事。弟子怎会不知?难道,师伯此行与轩辕会有关吗?“

沈单得意的笑笑,道:”贤侄,满天之下,众人都知晓一个甲子一届的轩辕会。天下之人,谁又不曾觊觎会中之神兵呢?但是又有几人能够得知盛会具体之日,具体之地?早在半年之前,老夫费尽周折,才弄明白盛会在我们与良兹国的交界之处,也就是我们现在这里,梅花镇东面这纵横几百里,连绵万里的云雾山脉之中!“

邓伦吃惊不小,他从没敢奢望能得到传说中的天罡宫,地煞宫中的神兵。此等奇遇,怎么能让自己遇到!此时突然听到师伯竟然对轩辕会了如指掌,心中又兴奋又忐忑:”师伯,轩辕会历来都是在凶险万分的所在举行。云雾山隔绝我们与掩食,良兹两国。山中奇珍异兽极多,从来没人可以穿越云雾山,即使是成名的剑侠,仙侠也是无可奈何。况且云雾山如此广袤,莫非师伯得了什么仙丹,绝技,阵法,不然就是进山也是奢求。更不要说什么轩辕会了。“

沈单冷笑两声,见沈眉,黄辟听到动静,都把头扭在这边。他小心地紧贴着邓伦,嗡嗡细语道:”贤侄好大的口气,竟能有窥探轩辕会的气魄!自古至今,也不过四五人见到过轩辕会而已。当今世上就算是四大仙山的人,想要去轩辕会,也要仔细思量思量呢。今天我要跟你说的是轩辕会中另外的一件事,难道贤侄不知道散落的天罡宫的魁首么?这次轩辕会在云雾山脉,它恰巧也在附近!“

”师伯难道说的是……?“

”不错,我要说的就是天罡宫三届魁首——断柄!我这次就是为了它而来!“

邓伦顿时呆在哪里,良久才看了一眼紧紧盯着他的沈单,愣愣的说道:”断柄销声匿迹六十余年,当年分身之后,众人寻觅数年,根本就没有它的踪迹。难道,它又要现身么?“邓伦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又道:”真要如此,世上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了。“

沈单不以为然:”贤侄有所不知,就算是神兵,也不过是冷冰冰的兵刃而已。它的善恶,就要看它是掌握在什么人的手中,你我二人如若能掌握了此等神兵,定能惩恶扬善,造福天下,岂可任它胡作非为!“

邓伦瞧着兴奋地满面通红的沈单,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他感到一阵阵厌恶,不由皱着眉头说道:”师伯,天罡宫三十六神兵,都已经是赤红之气。纵然我有余国,如此尊崇武学,以武功为治国之根本。赤红之气之人也是屈指可数,怕是它难以被我们掌控,反噬之力也难以抵挡啊。“

沈单有些不快,面带愠色道:”贤侄有意推脱不成?六十年前,孟雄大权在握,执掌断柄,叱咤天下。谁不知道现如今的禁军大都督孟抗就是孟雄亲侄?孟雄因叛逆而身首异处,孟氏上下几百口身陷囹圄。先王堪王不计前嫌,赦免孟抗连带之罪,加官进爵,才有今日的显赫。断柄的秘密他孟抗怎会不知?贤侄在禁军里也有几年的时间了,难不成一点断柄的秘密也不知晓?我想禁军中大小武将,最熟悉的神兵也莫过于断柄了吧!‘

邓伦听的瞠目结舌,一个劲的摇头:“弟子生性懒散,同僚之间,少有来往,每日无事便回家教授徒弟。弟子只晓得孟雄当年兵败之后,断柄一分为二,不知散落在了何方。第二年也没能参加轩辕会,其余的,弟子实在不知。”

沈单甚是失望,低头不语。思索片刻,轻声说道:“既然能在梅花镇和贤侄相遇,也是天叫贤侄助我了。老夫此次一定可以成功。江湖传闻,断柄乃是火之力,最是暴虐无比的长刀。当年一分为二:一部分化为了一把朴刀,一部分化为了一节短棍。据我多日的打探,朴刀的这部分就在梅花镇附近。明年就是轩辕会了,今年它一定要完成合体。现在正是它蠢蠢欲动之时,我们可以借助一些宝物探知到它的位置。而且它的威力削弱了大部份,正是我们得手的好机会!这次英雄群聚梅花镇,我留心观察,认得出来的已经有皇毕山天玺岭的林荫、石轩,天虞山的曹飞,纪显,庆州府广峡县韩家裕的少庄主韩赴。而且还有乔装改扮的西都府大都头王沛。据说,靖阳关武胜王宇文胜那边也快按耐不住了。不过,现在倒还没有他们的动静。对了,还有今天刚到此处的,赤霞山火龙寨的三虎。贤侄刚刚还教训了他们一番,他们修为浅薄,倒也不足为惧。”

邓伦点头道:“他们三个莽撞的很,而且功力平平,只是有些胆量罢了,他们根本没有实力抢夺此宝。难道师伯刚才就在附近?弟子只顾厮杀,竟然没能发现师伯。惭愧,惭愧。“

”贤侄当时只顾着厮杀,哪里注意到四周的情况。当时我见那个陆宪浩浩荡荡来到梅花镇,很是惊讶,不知道是哪路的英雄,如此的大张旗鼓。无奈之下,只好让我的孙女沈眉乔装改扮,带着喧喧去试探一番,没料到是个没出息的纨绔子。贤侄恰好到了,我才把他们招呼了回来。“沈单指向沈眉怀中的白鼬:”有它相助,我们还能省事不少呢。“

邓伦好奇的看着那只白鼬,问道:“我看它很是乖巧,不知它有何种能为?”

沈单招手叫沈眉过来,得意的说:“贤侄可别小瞧了它,不妨让你看看它的本身。一定会让你吃惊不小。”

沈眉抱着白鼬走过来,黄辟也跟了过来。刚才他虽然一直和沈眉聊天,但是两只耳朵竖着,把沈单他们说的话听了大半。他听说要让白鼬现出本身,也很好奇。就见沈眉听了爷爷的吩咐,把白鼬放在了地上。嘴中念念有词,就见静静卧在地上的白鼬立刻站起来,抖擞精神怪叫两声。顷刻之间,白鼬面目全非,已经身长过丈,青牛般的身上黑白斑的花纹,身后三条青色毛茸茸的尾巴。头颅好似虎豹一般,血盆大口中的獠牙寒光四射,头顶一根长长的角,锋利无比。黄辟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早吓的颤颤巍巍,一动也不敢动。沈眉看到黄辟惊慌的样子,高兴得偷笑不已。

邓伦看着正摇头晃脑的怪物,失声说道:“难道它就是虎兕不成?此物世间罕有,师伯该是何等奇遇,能够得到此物!”

沈单还没说话,沈眉清脆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邓叔叔好眼力,它就是虎兕,不过现在它还小呢。而且它还有名字呢,你叫它喧喧,它就答应了。听我父亲讲,在我刚满周岁的时候,他到定阳府上任,路过岩巨山之时,正遇到喧喧的母亲和一条蛟龙争斗。当时,喧喧的母亲已经筋疲力尽,眼看就要体力不支。我父亲和两个叔叔见它后面岩石后还藏着一只幼小的虎兕,也就是它喽。就帮喧喧的母亲把蛟龙赶走,可还是迟了一步,喧喧的母亲失血过多,最后还是死了。喧喧的母亲临死之前紧紧盯着我父亲,又看了看喧喧,就把喧喧托付给了我的父亲。就这样,我们俩就一起玩到了现在。喧喧乖得很,最听我的话了。”

沈单接着说道:“此兽既不属灵兽,也不属妖兽,人们把它归在了珍兽之中。虎兕性喜独居,百年方繁衍后代,数量极其稀少,所以寻常人根本没有机会得见。再过十余年,这只虎兕就可以长到正常大小,身体可以达到两丈了。此兽乃是木之气,木之气本就世间少有,珍贵的很。现在它也到了黄色之气,有它在此相助,我们这次肯定是马到成功了。”

邓伦羡慕不已,频频点头:“这只虎兕如此幼小就到了黄色之气,前途不可限量啊。真到了它成年之后,成为仙兽也未可知。看来师伯此次对于断柄是势在必得了。”

沈单让沈眉把虎兕喧喧收了本身,依旧变回白鼬的模样。这才点头说道:“不错,这次一定要把残缺的断柄拿到手里,再要得到剩下的部分就容易的多了。到时候它重新夺回天罡魁首,天下人谁不称赞羡慕我沈单!”

沈单意气风发,好像断柄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邓伦想规劝几句,看到师伯踌躇满志的模样,想到和这位师伯谋面甚少,有些话也不好说出来。他心事重重看了眼黄辟,黄辟正疼爱的抚摸着喧喧,沈眉笑嘻嘻的把喧喧举到黄辟跟前,说道:“你不用怕它的,你看它多乖。你和它熟悉了,也会喜欢上它的。“

沈单看了看天色,说道:”贤侄,前面几里地不远,有一座火神庙,我们不如先去哪里歇息歇息,这几日我们爷俩就歇在哪里。到了晚上,断柄的灵气才会显现出来。这几天我们要辛苦些了,千万不可让别人占了先机,早早发现了断柄的位置。“

邓伦答应一声,带着黄辟、沈眉,跟在沈单的后面。小心谨慎地朝着东方走去,片刻的功夫,四人就到了火神庙。大殿上,火神祝融脚踏火龙,手持长矛,威风凛凛。神像后面的角落里,早已被爷孙俩收拾干净,四人坐在哪里闭目运功养神起来。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小树林后,一只金色的小猴子从树冠中窜出来,犹如闪电一般朝着他们离去的相反放心的镇上跑去。一道金光过后,树林里很快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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