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皙到底童心未泯,对人群里的杂耍还是有些恋恋不舍,不时回头张望,还低声嘟囔:“多可爱的小猴,你怎么就不喜欢呢。再说了,杜青这么快哪能回得来。”
庞淳进他们刚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也觉的很惊奇。尤其是他看到是窦宵拉着嘟着嘴巴的杜皙,而且窦宵面色有些阴沉,便上前说道:“我让掌柜的留了一个临窗的雅间,上面宽阔着呢,从窗子里看过去,这条大街也是一览无余。我们不如先上去歇歇,赏赏梅花镇的风景也不错嘛。”
窦宵点了点头称是,杜皙满不情愿随着窦宵一起进了醉归楼。庞淳跟在后面看着窦宵扯着满是不情愿的杜皙上了楼,不免暗暗好笑。
杜皙一进了雅间,立刻冲着窗户跑了过去,然后扒着窗户,仍然倔强地望着小金猴它们表演的地方,即使是这里她已经看的不是很清楚了。
窦宵阴沉着脸,眉头紧锁,向着杜皙相反的方向注视着。庞淳不由暗自思量:大哥虽然脾气倔强乖僻,平日里对于小丫头杜皙最是怜爱了,极少给杜皙脸色看呀,今天这种情景到时少见。
窦宵来到杜皙身后,探头看了一眼,招手把庞淳叫过来,随后指着他们来的方向,低声说道:“你看这是些什么人,他们后面带着的东西是什么怪物?”
杜皙这才被窦宵的声音吸引过来,她这才转过脸来,俩人顺着窦宵的手指望去去,就见从南面大街上来了三个怪异之人。三条大汉魁梧挺拔,比常人都高着半头,如同三座铁塔一般。中间那人古铜色的面庞,一身青紫色衣服,在后腰里别着两把斧子;右面的哪位是满面的络腮胡须,一身灰布衣裳,肩上扛着一条漆黑的长棍;最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左边黑脸膛的大汉,满面的的粗狂,身上偏又穿着一袭淡蓝色长衫,一只大手攥着一把折扇,摇头晃脑故作风雅,整个人看起来古怪滑稽的很。尤其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头青绿毛发的野猪,野猪身子不大,却长着一颗硕大的头颅,令人吃惊的是,在它的脑后,长着长长的几十根如同钢针的鬃毛,在阳光下烁烁放光,而且从它的口中伸出两个又尖又长的獠牙,明晃晃的,不免让人胆寒心惊。野猪在大汉身后哼哼唧唧,不时在地上嗅来嗅去。
三人正信步走到一处茶铺前,低声商量了几句。随后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把身上的家伙随手放在了身边,那头野猪也乖乖的趴在了地上。
茶铺里顿时少了一半的顾客,只剩下几位胆大的汉子喝茶。三条大汉喊过胆战心惊的伙计,要了几碟点心和一壶茶,随后三人品了起来。街上不时有人远远望着,对着三人议论纷纷。
看到这里,庞淳也是满脸的疑惑:“奇怪奇怪,你们看,就他们那两件兵刃,也绝非是寻常之物,就算是整个泞青县也怕是难得寻找到几个。他们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远道而来,梅花镇怎么能吸引这样的高手到来呢?”
窦宵暗自思忖片刻,仰头嗤之一笑:“管他们呢,只要不是妨碍咱们兄弟喝酒,都不用搭理他们。今天咱们弟兄来梅花镇,就是要喝个痛快,不醉不归!”虽然他的嘴里不以为然,但隐隐感觉到,刚才那只金猴诡异的眼神肯定就是望向了这三个人。
就在此时,门帘掀了起来,杜青带着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进了雅间,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位衣着平常的少年。前面这人相貌平平,年纪不大,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的精明干练。少年进了屋子抱拳当胸,笑道:“小弟我段景来的迟了,诸位兄弟还请包涵包涵。”
庞淳和杜皙在辛悟塾与段景他们关系平平,这时见了也不好冷淡,也忙回了礼。杜青连忙指了指窦宵,对段景他们说道:“这就是我常对你提起的,我们大哥窦宵了,我们四人在村子里是最要好的朋友了。今天我大哥做东,大家好好亲近亲近。”
窦宵一脸的正经,伸手拉住段景说道:“听我兄弟讲,今年辛悟塾也不过三人进了胜轩武堂,偏偏这里面还有你们两位,这该是让人高兴呀!你们都进了胜轩堂,我们这些弟兄的脸上也跟着光彩多了。我平日里也要对段兄仰慕不已,今日一见,段兄弟果然气度不凡,修为不浅。来来来,里面坐下,咱们弟兄今天要好好喝上几杯。”杜皙掩着口,也不好笑出来,窦宵在一旁假意不知。
段景微微点点头,随着窦宵径直在上座坐了下来,这才招呼大伙落座,余人也不介意,也都胡乱坐了下来。
杜青这才指着后面的两位少年对窦宵说道:“这两位也是我们同窗,阮言、李辜。”窦宵也跟二人寒暄了几句。
杜青满面神秘,冲着窦宵讲的道:“大哥,今日我也算长了些见识。你可知我在段兄府上遇到了何人?”
“哦?难道是段兄弟家有贵客临门?”窦宵笑道。
“段兄可知我平日所言非缪,我早就对你讲,我大哥料事如神嘛!大哥,你猜的太对了,方才我去请段兄,到了府门口,就见见门外拴着几匹高头大马,门里还歇着几位满身华丽的仆人,我还纳闷呢,小弟虽说不上见多识广,在咱们梅花镇,还从没见过这样气派的人呢。等我见了段兄这才明白,原来他的舅舅,就是咱们泞青县县尉老爷常逊呢。段兄在武塾从来没对我们讲过呢,而且常大人在咱们泞青县也是响当当,有头有脸的人!如今段兄能进了胜轩武堂,常大人脸上也增光不少呢。我想平日里,段兄一定得了常大人不少的指点,在辛悟塾里,段兄有时使用的一些精妙的招式,连先生也赞叹不已啊。”
段景满面得意,微微一笑,摆摆手说道:“杜兄这是抬举小弟了,我舅舅肯定会指点指点我,不过自身的修为,那还是要自己参悟才行。况且我们有余国子民勤苦习武,哪一个不想着是为了报效国家。如今良兹国虎视眈眈,我们且能放松警惕?今日国闻上讲,军马司大都督王贲正在加紧练兵,我想用不了多少时间,一定是要讨伐良兹了!现在哪一个武生不是时时自勉,不久之后,我们才可疆场杀敌立功,为扬我国威,建功立业呢。”
杜青和庞淳频频点头:“段兄言之有理,如果平日里武堂武院都是慵懒散漫的样子,我们有余国何来虎狼之师,哪里还有一雪前耻的希望!我们武生就要时刻诫勉自己,不忘良兹的血海深仇!”
杜青接着又问道:“听说今年在胜轩武堂新来了一位宗师田曜,好像是在什么武院教授了些时日。”
段景刚要说话,口快的李辜说道:“我也听说了此事,这位田曜宗师早年在禁军供职,只因为年纪大了,这才来武院教授功业,如今能屈尊到咱武堂,那还是看了常大人的脸面呢。”
段景摆摆手,说道:“咱们胜轩武堂这些年来也出了几位进了四大武院的武子,名声也越来越响亮,不然我舅舅再大的面子,也难请动一位宗师呀。”
窦宵问道:“难道咱们泞青县还请不来一位宗师?”
阮言冷笑道:“窦兄久不在塾院,想必是忘记了武院、武堂、武塾之中的规律吧。咱们有余国的各位师傅自低到高分为先生,师长,经师,宗师,夫子,司业。武塾里只有先生和师长;到了武堂中,有师长,经师和宗师;而普通武院里是经师,宗师和夫子;只有四大武院才有夫子和咱们有余国屈指可数的司业。如今普通的武堂里,有几位经师也算是不错了,能请到一位宗师,那可是武堂天大的荣誉!”
窦宵面皮微红,杜皙看在眼里,连忙说到:“阮言你懂什么,大哥虽然没进武塾,难道连这些还不懂么?他是没想咱们泞青县穷乡僻壤,哪有宗师看在眼里,会来我们这里呢。”
杜青赶忙说道:“胜轩武堂这次请来了田曜宗师,也是咱们的福气。我跟段景兄侥幸先进了胜轩武堂,众位发奋努力,明年也定会入的了胜轩武堂。到时候我们弟兄重聚,又能得宗师的亲自教诲指导,进四大武院也是指日可待了!”
段景连连点头称是,转头对阮言李辜正色道:“你们两个再不能再懒惰了,这样的际遇可不多得。田曜宗师已经年近七旬,再要懒懒散散,过了这两年,或许宗师可要赋闲回家啦。”
阮言李辜洋洋得意,恭恭敬敬地满口答应。就在这时,街道上一阵喧哗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