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梨眼力过人,一进房间就将一切看的清楚,当即就坐在圆桌旁自顾自倒了杯花茶饮了。
眉儿打帘进去,轻轻唤了一声,“姑娘,醒醒,夫人来了!”
桃花蒙着锦被,将自己裹成了一只茧,听见呼唤也只是小猫似的哼唧了几声,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以往在自己面前,桃花都是一副精明伶俐的模样,这样迷糊的桃花,白若梨是既觉得新奇,又觉得可爱,她说,“桃花,快起来吧。明知道自己胃不好,怎么还不起来吃饭?”
桃花一掀被子,腾的坐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师……师父……你……你怎么……怎么来了?”还未等白若梨回答,她又转身瞪着眉儿,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模样,这下倒是口齿伶俐了,“师父都来了,你怎么也不叫我起床?”
若不是方才白若梨亲眼见到眉儿去叫她起床,看到她这副模样恐怕都要真的以为是眉儿的疏忽了。
眉儿低眉顺眼,既不揽过来,也不去拆自己姑娘的台,只手脚麻利地伺候桃花梳洗打扮。
等桃花收拾妥当了,那张家嫂子也把吃食送了过来。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虽不是山珍海味,却也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桃花站在桌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若梨为她盛了一碗汤,“有什么事用过饭再说。现在坐下陪师父吃饭。”
桃花点头,“嗯。”却是挥了挥手,让眉儿下去了。
许是因为和白若梨吃饭,桃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的,只吃了小半碗,白若梨盛的那碗汤她却是都喝了个干净。
一直到两个人都放下了碗筷,白若梨这才轻轻地说了一句,“桃花,师父来带你回家了。”
桃花却突然扑了过来,抱着白若梨的腿就开始哭,直哭的梨花带雨,“师父,为什么啊?你说这是为什么啊?我同叶九思没办法在一起,可以推说是因为他的心不在我这儿。可斯年呢,我和他心悦彼此,为什么还是不能在一起?”
她说,“师父,我突然有点羡慕月亮了!我和她都是京都官家女子,自幼便在一处玩到大,感情甚好。可是,她是父母掌心的宝贝,我却不过是姨娘争宠的工具、父亲利用的棋子!”
她说,“人家穿越,我也穿越。人家都是皇妃王妃公主郡主的,再不济也有个男人一心一意地对待着。我倒好,穿到了穿越小说里不说,还不是主角,本想着女配逆袭也好,结果连个炮灰女配都不是,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路人甲啊!本想着人家女主拜进师门之后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嫁给高富帅、从此走上人生巅峰,我也拜进那个师门好了,结果我这都是遇见了什么啊?因为我,人家女主蒋初七没能顺利拜进师门,所以我这是被主角光环秒了吗?”
“蒋初七?”白若梨懵了一下,桃花说的很多话她都听不懂,可有一句她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原本她会是我的弟子?”
“是啊是啊!”桃花还在哭,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原本她这个穿越的会是师父的弟子!”
白若梨弯了腰,揉着她的脑袋,“桃花别乱想,我可没经历过什么原本。在我这,可没有一个叫蒋初七的弟子,只有一朵惹人怜爱的小桃花。”
桃花抱着她的腿,哭的更凶了。
白若梨只得硬着头皮安慰道,“哭什么?那陆家小子心里又不是没有你,只是他身为陆家单传,贞元女帝若是以家人相胁,他自然不能不为家族考虑。”
桃花僵了一下,又继续哭诉道,“昨个儿他来找我,告诉我是最后一次见面!他说女帝威逼利诱,他不能弃家人不顾!他说他既答应要娶月亮,便不能让她也跟着不痛快!不能让月亮不痛快,便要我和他都不痛快吗?”
白若梨觉得,这陆翊倒也算是一个有担当的好男儿!只可惜,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爱人和家人,他到底还是只能选择一个。
桃花说,“月亮昨个儿也来过,她说只要我愿意,可以和她一起嫁到陆家!她说自己一心征战,没有儿女私情,接受婚约也不过是因为圣旨难违!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她不喜欢却必须嫁,我喜欢却不能长久?我害怕真的共侍一夫,有一天我会变成另外一副模样,我害怕自己会因为妒忌去伤害月亮!她曾经是我的同门,是我童年最好的玩伴啊!”
她说,“师父,我们三个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局面啊?”
这当口,除了心疼,白若梨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桃花这孩子五岁就到了庄上,可以说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自己养大的孩子受了这样的委屈,她又怎么会不心疼呢?更何况,是自己另一个徒弟间接拆散了这对有情人。她既然不能去替桃花出头,便越发觉得心疼了。
白若梨软着嗓子,哄道,“桃花乖,师父带你回家,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了。等你的心情好了,师父就带你逛遍这九州大地,好男人多的是,师父陪你慢慢找。”
“那我要找他个十个八个的!”桃花瓮声瓮气的。
白若梨点头,“只要是我们桃花看上的,师父就是绑也绑到你面前去!”
桃花破涕为笑,“师父又不是山大王,还能强抢民男不成?”
“抢了!统统抢了!”白若梨给了她一个睨俾众生的眼神。
桃花就咯咯的笑,笑够了才说,“师父为了我落草为寇,大师姐知道了还不得杀了我啊?”
“你放心吧,媚儿不会杀了你。”
“真的不会?”
“若我真的落草为寇,她不会杀了你,只会杀了我。”
“……师父你真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