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看了一眼便进了门,里面掌柜的正拄头在柜台上打盹,几个伙计聚集在一起赌色子玩。
“掌柜的,刘三郎可来你们这里了吗?”乔木敲了敲桌面把他叫醒。
这掌柜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里的眼屎,立马陪上笑脸道:“呦,是故人庄的夏二娘子啊。”
“是。”乔木笑道,“刘三郎可在你们这里?”
“在、在,三公子陪着我们家大郎君在后院仓库点药材的数量呢。进门来的时候正生着气,也不知谁敢给他气受。夏二娘子你随我来。”掌柜的道。
“有劳了。”
通着后院的小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个穿着石榴裙的妙龄小娘子,还是乔木认识的,不是那上官翠羽又是哪个。
“是你,你又来干甚,这里可不欢迎你。”上官翠羽没给乔木好脸色。
“来这里自然是找刘三郎,至于欢迎还是不欢迎我,也由不得你管,还是等你成了于子归的正室夫人之后你再来多管闲事吧。”
“牙尖嘴利,我不和你一介村姑一般见识。”她翻了乔木一眼,本是想回去的,她又改了主意,不耐烦道:“我领你进去吧,省得你到处乱逛。”
“多谢。”乔木道,并未往其他地方想。
二人初相识便不甚愉快,且别说乔木还打了她一次,这仇怨算是早早就结下了,乔木并非良善女子,根本不在意是否能与她和解,故此,一路上二人之间都冰凉凉的。
乔木想着上次打了她之后,于家并未来找她麻烦,诚然有刘三郎护着是一方面,她占理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大概也是因为上官翠羽是孤女的缘故,寄居在姑母家,没有至亲真心护着,处处要看人脸色过日子,她的处境也不是有多好。
这样的境况下竟还是那样娇蛮跋扈,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出奇的是,上官翠羽似和她想到一起去了,不知何时走在前面的她放慢了脚步,与乔木并肩而走,冷睨了乔木一眼,把她此时的穿着打扮看了一下,阴阳怪气道:“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第一次见你时,你还穿着破衣烂衫,这才过去多久,你连玉钗绫罗都有了,你笼络男人的手段当真无敌,只怕那扬州城第一舞姬流云也比不过你吧。”
“风水轮流转,一霎贫穷一霎富贵,我想阻止也不能啊,你难道是羡慕嫉妒恨?”乔木欣然笑道。
别人既然说话酸掉牙,刻薄人,她自然不会示弱,愚蠢的人才谦虚才惶恐,事实已定,便拿出那一份从容淡定,高傲自在来,让羡慕嫉妒恨的人更加羡慕嫉妒恨去。
“脸皮真厚。”上官翠羽被她噎住,气的胸腔鼓鼓,少顷她又自怨自艾道:“你是不是很得意,你打了我,竟然没有人给我报仇。”
“自然得意,这让我想起,你也不过是一孤女而已,与你相比,我父母俱全,兄弟姐妹俱全,真是幸福。”乔木笑,让上官翠羽恨不得捶她一顿。
忍了忍,她眼眶红了起来,帕子捂住眼角,啼哭道:“你是不是想不通我一介孤女为什么做事那样嚣张,不知收敛。”
她呜呜哭的更厉害了,“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那吝啬小气的姑母霸占了我父母留给我的家财,对我除了嘴上说说,从不真正关心我到底在府里生活的怎样,我若再不拿出点脾气来,只怕要被那起子下人欺负死了。”
“哦,那你真是可怜呐。”乔木不疼不痒的道。
“喂,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啊。”上官翠羽小脚一跺,气不平道。
“你已经沦落到需要别人的同情心度日了吗?”乔木讽笑,“诚然,如果同情心真的能带给你实质性的改变,那么你尽可以把自己扮成小可怜,见人就说起自己的悲惨际遇。”
“你什么意思?”上官翠羽红着眼睛瞪乔木。
“没什么意思。只是奉劝你一句,示人以弱这种手段偶尔用一次也便罢了,若是常常摆出这种姿态就惹人厌烦了。尤其,女人看女人的时候,这种姿态让人厌恶。女人们啊,天生就是仇敌。”
上官翠羽被乔木说的脸红,止了泪,沉默下去。
“不愧是扬州城最大的药行,后院也这样气派,我的故人庄与之相比到底要弱了几分,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乔木看着眼前的建筑淡淡道。
“你的野心还真大。”上官翠羽别扭的道。
“女人的野心用到正地方未尝不好。”
上官翠羽斜眼看她,哼了一声,推开一扇门道:“仓库那种地方不是你一个外人能去看的,你先在这里等着吧,表哥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便转身离去。
乔木把两扇门都推开,让外头的阳光洒进来,便见屋内陈设温馨,墙上挂着些花鸟字画,有矮榻有桌椅,靠东边的一面纱帘后头,隐隐可见一张大床,显见这是一所居室。
这药行的主人是于子归,能在这后院用得起这样一处地方的,自然是他。
乔木淡淡沉思,暗忖那上官翠羽的用心。
观她平常举止乃将于子归视为己有,又怎么会让别的女人随意进入于子归的居处,这太奇怪了。
玩的到底是什么把戏?今日她来此乃是即兴,并非和谁约好的,纵然是陷害也来不及布局,想至此,她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慢慢喝起来。
“半夏,你把这些药材押运至码头仓库,我明日就启程亲自押送到长安。”
“是,小的这就去。”
说话声从敞开的窗户传了进来,不一会儿于子归便进来了,边解着衣衫系带边往里头走。
乔木就那么看着他,直到他一转头看见乔木,顿时止了动作,“你、你怎么在这里。”
边说边忙把系带又系回去。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乔木笑睨着他道。
“有了三郎之后,我并不以为你还看得上我。”于子归嘲讽她道。
“咦?你那么有自知之明啊。”乔木恍然大悟。
于子归告诫自己不能和一介女流一般见识,便道:“你一个女子白日入得男人的房间成何体统,还不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