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魏徵就天下形势和李世民侃侃而谈的时候,李恪却被李承乾强拉着来看新娘子了。
李恪对于现在的韦珪,并没有多少兴趣。虽然他有了“洛水郎”那么大一个把柄在手,但现在却还没到敲打韦珪的时候。换句话说,现在的韦珪对于李恪来说根本就没什么利用价值。
等小哥俩到了李世民寝宫的时候,韦珪已经换了常服,正准备到御花园转转。看到两位小王子,韦珪很是高兴,邀请他们一同游玩。李承乾自然是了不得的,而李恪却一直在观察着这位出身名门的寡妇,他想尽可能地了解出韦珪的性格和处事方式,好为以后打好这张牌做准备。
面对这位韦孺人,李承乾的表现是一如既往的差。他是即没礼貌,也没修养。除了偶尔喊上一声“姨娘”之外,大部分时候都是以“哎”来代称韦珪,还时不时地拿韦珪超长的身高开开玩笑。气的脸像猪肝一样的韦珪竟然忍了,还一个劲地夸奖李承乾聪明。这些都让李恪感到韦珪这个女人不简单,将来不管要对她使用何种手段,都不会是一件太容易的事儿。
在李恪看来,最强悍的人不是那些动辄拿刀砍人的赳赳武夫,因为他们的性格过于简单,很容易就可以改造成别人的工具。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虚怀若谷、心胸宽广的人,因为他们的性格是弹性的,你得拳头打在他们身上很可能会抡空。而韦珪显然是个很有胸怀和修养的人,而且将门出身的她,对政治应该有一定的见地,对付这样的人,不思虑周全的话是不能出手的。
当然,李恪在细心观察韦珪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装小孩儿,附和李承乾。不过李恪的表现要比李承乾上档次多了。一口一个“韦姨娘”,又是说韦珪的衣服好看,又是拉着韦珪的手一块儿走,他把对付尹德妃的那套把戏毫无保留地对韦珪也用上了,把韦珪乐的合不拢嘴。从某种意义上说,韦珪能和这俩豆丁玩的这么开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李恪,而不是那个到处上树钻洞的李承乾。
娘仨晚了一上午之后,韦珪留下哥俩吃午饭,正巧李世民也回来了,于是四口人其乐融融地吃了起来。李世民你和韦珪同席坐在上首,李承乾和李恪则一左一右坐在下首,旁边还各有一个内侍伺候着。
李世民看着两个儿子傻乎乎的吃相,笑着问道:“你们俩今天怎么想到来看韦姨娘的啊?”
李承乾嚼着东西支吾道:“昨天人太多了,我们没看清姨娘的样子,光看见她的大高个了。所以今天再来看看,看看是她好看,还是我母妃好看。”
“胡言乱语!”李世民尴尬地瞅了一眼旁边的韦珪,温柔地说道:“泽儿,你别生气,他年纪小,说话不知好歹。”
韦珪却是掩面一笑,调侃道:“这叫童言无忌。我还想问问呢!二郎你说,是秦王妃好看,还是我好看呢?嘻嘻——”
“这——”看到韦珪俏皮的笑容,李世民便假装生气地说道:“你也跟着胡闹,他小你还小吗?”李世民转头又问李恪:“你也是想看新娘子吗?”
“嗯!”李恪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答道:“我听人说,新娘子永远是婚礼上最美的人,所以我想看看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同一个意思,李恪只是换了个表述的方式,无形之中却给韦珪准备好了一顶美丽的“高帽子”。
“哦,那你觉得这话对吗?”李世民看了看韦珪,注视着李恪,问道:“你韦姨娘是最美的人吗?”
“嘿嘿,昨天我没看见”李恪傻呵呵地一笑,旋即肯定地说道:“不过今天可定是了。”这顶高帽子算是送出去了。
“恪儿真会说话,呵呵——”韦珪灿然一笑,又把目光转向了李世民,娇嗲地问道:“二郎,你怎么说啊?”
李世民假装为难地挠了挠头,似乎面有难色地说道:“人家不是说了,是在婚礼上的时候,今天这婚礼都结束了,这就不好说了吧!”
“二郎,你坏死了……”说着,韦珪操起一对粉拳在李世民胸前捶了起来,同时还撒娇道:“人家每天都是新娘子,每天都是……”
“好了,好了,每天都是总行了吧?”安抚了韦珪,李世民才发现,房间里的人都一边看着他一边偷笑,他自己不禁尴尬地脸红了。
看着李世民和韦珪打情骂俏的情景,李恪没有向其他人一样感觉到有趣,而是感到了一种不解和担忧。因为从二人如此不分场合的亲昵举动来看,这俩人的感情非常之深,以李恪前世的经验来看,这两个人绝对是出在感情最为胶着的热恋初期。而这就说明,李世民的这次纳妾之举,不单单是一桩政治婚姻,而且是一桩有爱情铺垫的甜蜜婚姻,这对于他来说可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果是一桩普通的政治婚姻,那么它的大致发展过程应该是这样的:首先,联姻双方先利用一场足够对得起他们身份的大场面婚礼确定他们的同盟关系;然后,继续按照程序,由联盟纽带韦珪负责给李世民生几个孩子,以此来巩固双方的同盟关系,而在此过程中,李世民会逐步深化自己和韦氏家族主要核心成员的关系,逐步把他们的关系由同盟向主仆过度;最后,随着利益关系的不断紧密,韦氏家族逐渐与李世民融合为一个利益集合体,完全沦为李世民的鹰犬爪牙,而此时,作为初始纽带的韦珪的作用被弱化到冰点,逐渐淡出政治家们的视野,而她的孩子们,则会成为帝国无数王爷、公主中的一员。这是一桩普通政治婚姻应该走的轨迹,同时也是李恪最希望看到的发展过程,因为这样才能使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然而,现在的一切明明白白地告诉李恪,这不是一桩普通的政治联姻,因为李世民和韦珪之间存在着那个致命的东西——爱情,而且是如胶似漆的深爱,这就意味这一种潜在的威胁开始萌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