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就是这一家”一丝浅笑悄然爬上了李恪的嘴角……“吱嘎——”就在李恪费劲全身力气推开虚掩的大门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景象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地狱”——尽管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惨象仍然让他觉得恐怖,让他觉得恶心,更让他觉得愤怒!
不大的庭院里横七竖八地倒卧着十几具尸体,有被刺死,被砍死的,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基本都是被一刀毙命,凶手下刀部位极其准确,而且力道狠辣,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盗匪或者残兵所为,而应该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所为,甚至有可能是一群军中精锐所为,显然,王世充的那些残兵败将是不具备这种实力的。
李恪平复了一下心情,仔细巡视着眼前这些尸体,一具已经被砍成两截的尸体一下引起了他的注意。从尸体矮小的身形来看,这个被一刀两断的倒霉蛋应该是个小孩子,而且年龄不大。这具尸体之所以引起李恪的注意,并不是他死得有多惨,而是他的伤口——尸体上半身的后心处已经有了一道很深的伤口,这就说明他是在被人刺死之后,又被分尸的。李恪心里一惊——“这帮人够变态的,还怕人死得不够彻底……”李恪自言自语道。
“殿下,怎么了?”就在此时,李骢已经跟了过来,他看着眉头紧皱的李恪低声问道。
“你立即查看所有尸体,看看是不是所有小孩子都和他一样”说着,李恪指了指眼前那具已经断成两截的尸体。
“是”李骢随即纵身蹿向了后院,而李恪则变回到先前无知幼童地模样,哭喊着朝门外跑去——尉迟恭应该就要到了。
“师傅——师傅,救命啊!”李恪边喊边往门外跑,“嘣咚——”一下子和迎面而来的尉迟恭撞了个满怀。
“殿下,怎么了,怎么了?”尉迟恭赶忙关切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有我在呢,别怕,慢慢说……”
“里面……里面有好多……好多死人……呜呜……”李恪装出一付惊恐表情的同时,努力从眼里挤了几滴泪水出来。
“我叫你别乱跑的嘛……”一听到这里,尉迟恭反倒平静了,毕竟早有兵士来报过了,只要没有其他意外,几具尸体是没什么威胁的。于是他那张黑铁脸庞上露出了和蔼的微笑:“殿下不必惊慌,有我在那。你先回酒肆去等我一会儿。”说着,尉迟恭示意几个亲兵护送李恪回邱肆去,而他自己则大步走进了郭府之中。
可就在尉迟恭迈步进府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喝:“什么人!哪里跑?——啊!”尉迟恭一下就听出这个声音应该是出自他的一名亲兵,因此他立刻蹿出府来。也就在尉迟恭蹿出府门的瞬间,一匹快马从他面前呼啸而过。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尉迟恭大略看清了马上那个人——一个身着土色便装的蒙面人。也就在这一刻,尉迟恭意识到大事不好——蒙面人正冲着李恪他们冲了过去,眼看就要撞上了,尉迟恭禁不住失声大喊:“快!保护殿下……”
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没等尉迟恭的话喊完,几个侍卫已经把李恪挡在身后,向路边退去。蒙面人似乎只想着逃命,对于退到路边的李恪他们,连看都没看一眼,继续策马狂奔。可他并未注意到,此刻正有一道锐利的眼光紧紧地盯住了他,那就是李恪。
此时被侍卫挡得严严实实的李恪,冲着身旁一名身材瘦削的亲卫使了个眼色,低声命令道:“李骊,上,要活口。”
“您就瞧好吧”竹竿一般的李骊脸上露出得意的坏笑,说话间,他脚尖一点,“嗖——”一声从人群中冲刺而出,紧接着就是双脚轮转如飞,直追蒙面人而去……没有几步,李骊就追到了距离对方仅两步远,他随即脚尖猛一点地,“呜——”的一声“飞”到马上,坐到了蒙面人的身后。蒙面人只感觉到自己身后一阵风声,正要回头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左肋被人狠狠戳了一下,左半拉身子立刻是一阵麻疼,紧接着,一只枯瘦的长手一下卡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嘿嘿,兄弟,想要命就别动”一个语气轻松的的声音从蒙面人的脑后传来,他完全能想象到此刻李骊那张笑容可掬但却杀气逼人的面孔,而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表明——此刻坐在他身后卡着他脖子的人,不但是一流的轻功高手,而且点穴的功夫也甚是了得。所以,他乖乖地勒了勒马缰,逐渐停了下来。
等马儿停下来,李骊猿臂一舒,把蒙面人提溜起来,扔到了地上,他也随即下马,上前一把扯下了对方的蒙面巾,但是李骊发现他并不认识这个人。这时其他人也赶了过来,尉迟恭手下的侍卫们倒是觉得他有些面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此时一开始和蒙面人交火的那几个侍卫也赶了过来,向尉迟恭禀报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原来他们在搜索村子北头的时候,这家伙突然从一户人家中蹿出来突袭了他们,其中一个侍卫还被他直接刺死了。说完,他们呈上了那把“凶器”。尉迟恭一看不禁有些惊讶——竟然是一柄横刀,而且是骑兵专用的横刀。
尉迟恭的黑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够十五人看半月的。他用浑厚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叫什么?”
“张三”蒙面人没有丝毫的恐惧,显然他对于自己可能的结局是有心理准备的。
“干什么的?”
“败兵。”
“哪儿的败兵?”
“洛阳城,郑王手下的。”
“来这里干什么?”
“打劫。”
“为什么杀人?”
“害怕,想逃命。”
简单的几个问题,蒙面人似乎回答的无懈可击,但他并不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仔细地端详着他。
李恪看着这个自称“张三”的人,思索着这个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这时,旁边有人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襟。李恪一看,原来是自己最年轻的亲卫李驹。李驹趴在李恪耳边悄声说道:“殿下,他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