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世峰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母亲你不要有门弟之见才好,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应夫人愣了一下,“那是谁呀?”
“是---母亲不会怪我吧。”他抬头看着母亲的脸,“就是前两天妹妹请来的绣娘,我可以娶她吗?”
“儿子,你可是认真的?非她不娶吗?”应世峰用力地点了点头,应夫人沉吟了片刻,“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得先去访听一下才行,母亲也不是一定要门当户对,只要是你喜欢,只要是好女孩,母亲是会答应你的。”听了这话的应世峰已经情不自禁跳了起来,一下子拥紧了母亲,“我的母亲大人最伟大了,太谢谢您了,不过你可别吓着人家,我还不知道她是怎样想的呢。”应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待应世峰出了佛堂,应夫人这才唤宁管家进来,“去查一下那母女俩。”
“回夫人的话,那娘俩住在锦江边上的刘家村,家中只有她们母女,拒村子里人说她们并不是那儿的老户,是前几年才迁来的。向少与人交往,虽是以绣工为生,却是识文断字生活也过得从容,也只是与通达商铺的吴老板一家有往来。”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昨天,老爷要我查一下这娘俩,所以---”
“查这娘俩?老爷所为何事?”
“我刚回了老爷的话,老爷什么也没说就让我退下了。”
应夫人的面色一沉,“你替我多留意,有什么特别的立即来回我,知道了吗?”
宁管家应过后,就退出了佛堂。傍晚,余辉已尽,应成雄仍是一个人立在梨树边,想着那个惊慌失措的人---
期待中的天明终于来了,应成雄推窗而立亨受着春风抚面。春已把一切的美好都卷在风里送遍了每一个角落,让他的心也充满了温暖与希望。
这一天的邱心早早就起来了,理弄过她的爱草,又进厨房做了点清粥小菜,只等着若水醒来。当若水醒来看见眼前一切的时候,懊恼着不无娇嗔地说,“娘,你又起这么早,怎么不叫我呢。”
“我的水儿这两天累坏了,我已经没事了,今天你去一趟吴老板那儿,看看应家的工钱可以结了吗?再买些丝线回来吧,娘也有事你就一个人去吧。”
“好的,娘你好起来可真好。”邱心也笑了,当若水出门后,她也换好了衣服,把院中挪出的一大簇绿草装进箩筐准备出门,刚一打开门,就看见了立在门外的应成雄,邱心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淡淡地将应大人请进了屋奉茶一杯,应成雄看着那清透的瓷杯,“砰”地一声站了起来,又看了看眼前的人,“玉瑶,这对杯子果然是你带着,难怪当年我在织锦坊寻它不着,你还不承认吗?玉瑶。这二十年来我一直都在做的一件事那就是回忆和你在一起的那两个月里,和你有关的一点一滴。”
应成雄的话一出口就看见邱玉瑶的美目之中已有泪光流转,“你这又是何苦?当年你我确曾海誓山盟,也以为这一世都为奴为俾长侍君侧,每日与你谈诗论画舞琴品茗,也曾想要亲手料理你的衣食住行。直到一天你的母亲来到织锦坊,她老人家跪下来求我让我放你一条生路,我方知你为我得罪了权贵如果继续下去,不但不能与刘翰林之女成婚,恐怕有牢狱之灾。我深知你的为人,我不能只为自己着想,陷你于囵圄,我只能答应她老人家,当日我虽见到你却无法开口。事实证明你的母亲是对的,大恩本是不言谢,可玉瑶还是要对你这二十年来的念念不忘说感激,今生你我没有相守的缘份。此处只有我们母女二人居住不便待客,如今你又是位高权重之人,家中子孝妻贤,万不可为了些许小事坏了你所有的一切,就请您忘了今天,也忘了我和我的一切吧,如有来生玉瑶定会报你的大恩大德,可现在---我还有事就不能奉陪了。”语毕玉瑶来到了门边,应成雄的脸上一直是忽喜忽忧直至绝望,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邱玉瑶,二十年前的一幕幕又重现眼前,“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在心里想着你、念着你,从来不觉得苦。我只想有一天再见你一面,我只想再一次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我只要你,哪怕上天只给我一天拥有你的时间,我也愿意用一生去交换,可今天你---”无奈他不能使玉瑶再多说一个字,无奈的他,也只能无奈地摇头,他不想逼他是怀着那样多的期待而来,却又带着重新撕裂的伤离开,他不知道是怎样从那里出来的,也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更不知道他的玉瑶去了哪里---
满脸泪水的邱玉瑶身背箩筐走在后山的小径之上,后山的小径一向罕有人至,她恣意地哭着,渲泻着心中的情绪。她哭世事弄人,有缘相知却无缘相守,她哭自己本是一腔热血却要冷冷待他,更不能告诉他,她是多么心疼那个为她憔悴的人,她---是这样为他痴守一生又无怨无悔。她就这样哭着、走着,来到依山而建隐在山坳中的一个小小地院落。她打开了锁推门而入,又开了房门,每一次当她来到这里时,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和亲切。她用泉水拭去了满脸的泪痕,压了压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忙着擦去满屋的灰尘。随后将带来的那簇绿草移栽在小院的周遭,她拴好了所有的门,从衣内拿出的一个不规则的星形项坠,打开衣柜的门,将手伸进去向左一旋,又向内一按,墙上开了一道门,玉瑶一闪身进去了,门也应声而关。
若水兴冲冲地出了家门,刚走出没多远就想起要给娘再抓副药才行,想到这立刻折了回来取药方。当她走回自家的院落外时,就见门外停着一匹枣红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