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这个室内却有一样是在明德宫别的地方看不见的,重重纱幔错络有致。穿梭其间,若水十分的喜欢,宇镇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对母后有着说不出的感激。
当若水拉开那柜子的时候,她愣住了,在这里挂着的衣服,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指着那些衣服,回头望着宇镇,“这些都是你母后年轻时穿过的吗?”
宇镇走过来,看了看柜中的每一件衣服,点点头,“是的,就连外边的那些树也是母后当年初入明德宫时亲手种下的。就连母后被册封为后时,父王也曾想让母后迁入中宫,母后因舍不得这里她亲手付出的一切,而在这里住到了现在,这里的穿、用、住,是那个时候就在这里的,怎么了?”
若水一吐舌头,这让她有些意外向外边望了望,“哦,很漂亮,没什么。”
这个地方还有那些衣服都是母后多年前非常喜欢的,今天却送给了若水,让若水住了进来,宇镇的心里明白这是母后在告诉他:他可以放下所有顾虑回府去了。朵儿抱着被子进了来,放下被子,给若水正式行了礼,“邱小姐有事尽管吩咐。”
若水忙拦住她,“这些天多亏你照顾,所以你不必多礼,就叫我姐姐吧。”朵儿有些惶恐,不知该如何称呼。
宇镇也走上前来对朵儿说,“朵儿,你不必多礼,你邱姐姐对这宫里的规矩一无所知,你要在一边指点着,尽量别让她一个人独处或是外出。这件事做好了,王爷一定重重地赏你。”朵儿连连应是,而后告退。
这一夜若水是在朵儿陪伴下度过的,听她学着自己病中的趣事,若水也不住笑着,对她来说这一次生病的经历并不完全是坏事。
天亮了,朵儿早早起来替若水打理着一切,若水也喜欢上朵儿这个伶俐的小丫头。
去给太后请过安后,两个就回到了语然阁,朵儿的手上总有干不完的活儿,若水一个人闷闷地坐在窗前,想着不知在定王府里的茗儿在做些什么。
突然朵儿跑进来,“邱姐姐,散朝了,皇上和定王爷都来了,在给太后请安。”
若水忙站起身来,朵儿站在了她的身后,“姐姐,我给你梳头吧,一定会很漂亮。”
若水听言只好洗漱一番后就坐下了,任由朵儿将自己的青丝挽来卷去,此刻在若水的头上只有一根簪子,那根簪子被朵儿拿起放下再拿起,“姐姐,虽不很配却只有这一根了。”
若水一笑,“你梳得很好,用什么都无妨。”朵儿将她拉到柜边上,打开柜门,让她自己挑选一件穿上。
这时候的若水本无心做这些,随手摘下一件就穿,尺寸刚刚好就像是为她量身订做的一般。
朵儿惊呼,“邱姐姐你就像个仙女一样,太漂亮了,在这里都找不到比你漂亮的人!”
若水看着铜镜中的模样,和这身上久违了的打扮,无限的感伤一齐涌上心头,她闭了闭眼睛,不敢再去想那一段伤心往事。
刚刚收拾妥当,宇镇就派了个小太监来传话,让若水安心休养,过些天再来看她。
若水一愣,随即跑出了语然阁,一出明德宫的前门,就看见宇镇已走到了桥边。
她除去外这的那件有着白色兔毛围领的象牙白披风,向朵儿的手中一扔,急急地唤了一声,“大哥。”
宇镇一听是若水的声音连忙回头,在这样冷的天里怎么还跑出来,可就当他一转身,他看见若水一身女儿的装扮出现在他的面前,尽管两个人是那么的熟悉,这一刻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还复女儿身的若水,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岂是从前可比。
刚刚打春的桥边,一个肤白如玉的女子,星眸樱唇穿着一件绣着一对洁白高贵的天鹅又有满是芦苇图样的轻纱掩映的粉蓝色的长衣,一支玉簪斜插云鬓,千丝万缕扬在风里,更衬出她那不足盈盈一握的纤腰和那玲珑有致的娇躯。
春风也贪恋着她的美好,围着她在打转儿,一会儿轻抚她的一头长发,一会儿又扬起她那长衣的下摆,更让眼前的人儿增添了几分生动。
若说当年初入应府的若水,让人们惊艳,是由于她就像那一缕清风,清新暧人。
可如今的她,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人事巨变之后,已经完全绽放出了自己生命中所有的美丽,艳若桃花。
宇镇呆住了,只立在那痴痴地看着,看着微微娇喘的若水,一脸的委屈,“若水惹大哥生气了吗?”
这时的宇镇才回过神来,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报以涩然一笑,知是若水为他没去语然阁道别而在胡乱猜疑,“怎么会,大哥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只是大哥不想和你说那些道别的话而矣。我告诉过我自己:我永远不要和你说再见这样的字眼。”
听他这样说,若水的心才逐渐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腮边两朵红云浮现,不知又添了多少妩媚,她将脚步一点点地挪到了宇镇的跟前,轻轻地牵了牵宇镇的袖子,“是我太急燥了,这样小气一定让您见笑了吧。”
宇镇醉心一笑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回吧,在风里你又穿得如此单薄,大哥改天来接你。”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敢回头,他不知道这一刻自己该是什么样的表现,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不知道这一回头会不会让自己的怜爱泛滥,会不会让自己抬不起那离去的脚步。
若水站在了原地,望着宇镇远去的背影,任风扬着她的所有,头发、衣衫,还有她的那颗心------
在风里有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会无人欣赏,无人驻足呢?在她的不远处悄无声地站定了一个人。那个人一袭亮黄色衣衫,负手而立,看着这个有着白皙的皮肤,楚楚动人的五官和那裹在粉蓝色衣服里边的妖娆身姿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