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天,两人回到客居时雨已经停了。吃完丫鬟送来的晚饭便到了掌灯时分。想起许老爷批评自己太容易轻信他人,同时也想有确实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秦威取出了从吴大娘房里偷出来的茶杯。他一边向林天浩解释,一边套取了杯子上的指纹。
虽然他套取指纹的功夫略长,可看着纹理清晰的指纹,老问题又来了,图案这么小,有的还是不完整的,对着烛火一个个比对,秦威相信,不到半个时辰他就眼花了。
“怎么办?没有电力就到不了几千度的高温,没有一千度以上,根本制造不了纯净的玻璃,没有纯净的玻璃,哪来的放大镜?”他独自嘀嘀咕咕,拿着手中的指纹纸直犯愁,眉毛都纠结在了一起。“局已经布下了,可我居然没有确实的物证,怎么办?虽然以许老头的脾气也不一定要什么证据,可我是现代人,定罪不能只靠推理……”
林天浩见秦威独自嘟嘟囔囔,随手拿起一本医书就坐在一旁看了起来。说实话,秦威刚才对她说的什么“纳米”,“吸附”等等,她压根就没听懂,也懒得要他解释。如果真要说,她宁愿秦威告诉她真相,可是她也看出来了,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愿解释给她听的,所以她根本就不想说话。
“你倒是给我点反应啊!”得不到回应的秦威有些气恼,不满地瞥了一眼林天浩,然后他看到了墙上的影子,“小孔成像!”秦威惊呼一声,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放大指纹的方法。
小孔成像的原理很简单,光线通过小孔,照射到光源对面的白纸或者墙壁上,就会出现倒立的放大的像。焦距越远图像会被放得越大,同时图像也会越模糊,因此要想得到大小适中又清晰可见的图像关键在调整焦距。
沉浸在喜悦中的秦威指挥林天浩找来针线,在白纸上戳了一个孔,然后通过调节蜡烛的高度,蜡烛与纸张,纸张与墙壁的距离控制成像。可能因为初中物理离他已经太遥远了,两人来来回回尝试了半个多时辰,墙壁上终于出现了清晰的烛光倒影。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指纹是拓在不透明的白纸上的,把白纸在蜡烛前面一放,别说是放大的指纹,墙壁上烛火的倒影马上不见了。
“这里有没有透明的白纸?”秦威颓然地问,心中已然绝望了。如果这个时代有透明胶布,说不定就能找到显微镜,投影仪了。
虽然林天浩觉得墙壁上蜡烛的倒影十分有趣,但对于自己莫名其妙被指挥了半个时辰,她有些不耐烦,说话的语气难免有些不善,“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图案太小,我想把它放大一些,不过看起来我只能将就……”
“用这个!”林天浩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小巧的镜子,重重拍在桌上。镜子很小,比一元硬币稍微大一点,镶嵌在龟壳上,虽然不够透明,虽然打磨得不够光滑,但真真实实的,这是一块放大镜!
看着眼前的东西,秦威愣住了,许久才回过神,不可思议地问:“你哪来的?这叫什么?”
林天浩已回到了原本坐着的椅子上,拿起了医书。听到他的问题,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回答:“单照,山庄发的,每个师姐弟都有。”
不痛不痒的语气让秦威知道,他被鄙视了,被古人鄙视了。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了许久,他才猛然想起,以前自己不知道在哪里看过一篇文章,据说最早的玻璃是中国人发明的,在汉朝还是三国时代他记不清了,只记得上面写着,当时的玻璃被称之为“石玉”,是古人在炼丹的时候无意间得到的副产品,用于制造装饰品,有时也会嵌在龟壳上当放大镜用。
因为丹炉中含有金属钡,所以冶炼温度只需达到九百多度,就能烧制出石玉,后人就称之为“钡玻璃”。由于炼制温度及工艺的限制,这种玻璃当然不如后世透光率到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纳米玻璃,加上原料中的杂质,玻璃的纯净度也差了许多,但对现在的秦威来说,这已经是最“先进”的东西。
顾不得感慨,他急忙拿起白纸开始比对指纹。根据人们的行为习惯,无论是有形状的各类器皿,食物,还是平面状的白纸,衣物,甚至线状的头发丝,除非刻意,否则在拿起东西的时候一定会用上大拇指。为了节省时间,他从偷来的杯子上找到大拇指印的位置,然后对应指纹纸,找出吴大娘的拇指指纹。
他相信,吴大娘在准备罗忆榴的遗书及家信的时候肯定阅读校对过其中的内容,所以他只是校对了纸张正面获取的指纹。可惜,应该是吴大娘拿着纸张的时间并不长,获取的指纹有些模糊,再加上发现罗忆榴尸体的当日,太多的人留下了指纹,即使他有放大镜,进展还是十分的缓慢。
他曾经听说过,计算机比对指纹的时候是逐点,逐点核对,他忍不住想,如果放大镜上面有等距离的经线,纬线,他就能逐格,逐格比对,精确度会高很多,也能比较节约时间。当然,经线,纬线要画得十分的细小,而且必须要横平竖直,不然不止会遮掩了指纹的纹理,甚至还会误导视觉。
“世上哪有这么细小的丝线,我这只不过是空想而已。”他感叹一句,抬起头,揉了揉眼睛。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屋顶的蜘蛛网,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个记忆。他记得几年前看流星雨的时候听人说过,有一种天文望远镜为了研究星座,在镜头上刻有经纬线,而最早发明这种望远镜的人一开始用的就是蜘蛛丝。
“蜘蛛丝细小又粘人,那人是怎么把它们弄到镜头上去的?”他愣愣地对着头顶的蜘蛛网发呆,后悔当时没有找文献出来翻一翻。
正当他懊恼间,林天浩突然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身旁,皱着眉说:“你有没有觉得外面有人在盯着我们?”
(例更,明日开始最后的高潮。秦威专用侦探放大镜要到下个案子才能制作出来。本来想把这个作为第一个工具的,但想想,让他自己冶炼有点不靠谱,所以还是在下个案子中让别人冶炼,他加以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