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谢妃,容纤月皆是盛装在身。
微微敞开的殿门内,暖意深浓。
周遭,却好似寒意哗然。
“谢妃明知宫中或有大变,仍深夜前来,应不是为香兰吧……”容纤月道。
对面美人儿婉约美好,双目也如媚娇柔,“皇后娘娘明惠,又焉能明知故问!”
“如此,谢妃不妨明言!”容纤月道。
谢妃垂首,似有恭谨,“那臣妾就逾距了!”
“今夜,皇上夜寝皇后的凤仪宫,皇后可知皇上为何悄离?”
容纤月微微一笑,“前朝政务!”
谢妃微微一笑,“皇上曾与臣妾说过,皇后睿智,便是政务,也与皇后言之,而今日如此大事,皇上竟不曾与皇后娘娘说一词,可见皇上是有意隐瞒!”
“那又说明什么?”
“若非是皇上已不愿与皇后谈之,那便是此事,皇后不易知晓!”
“所以?”
“臣妾虽有私心,可也愿皇上皇后鹣鲽情深,所以,臣妾以为是后者!”
“嗯!”
容纤月点头,“是以,谢妃才有方才之言……按照谢妃的意思,那宣德门前的歹人与本宫有关?”
“皇后睿智!”
谢妃躬身。
容纤月扯唇,只当是听了笑话,“不知道谢妃是从哪儿知道的消息?还是说谢妃在宫中的耳目本就不在少数?”
“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在皇上半身边数载,虽一直谦逊,恭良,却也是有几分余力!”
容纤月点头,“难得谢妃坦诚,只是谢妃今日说出来,就不怕日后皇上怪罪?”
“臣妾是谢家人,没有皇上就没有谢家,臣妾自当不会危害皇上,皇上又怎么会怪罪?”
容纤月眉角微沉。
没有皇上就没有谢家?
听着还真是不爽!
“那,照着谢妃的意思,那宣德门外的,是我容家?”
容纤月淡淡的说着,唇角含笑。
俨若根本就不把谢妃那含糊在言辞间的答案放在眼里,只是轻飘着就说了出来。
谢妃的眼中微闪,对眼前这位容家的庶女,又多了几分惺惺之意。
“臣妾并不曾这么说,只是皇后娘娘自己猜度!”
谢妃后退一步。
容纤月打量着谢妃和自己的距离。
若她当真是容家女子,此刻听着这样的消息,恐怕也是恨不得就此晕过去吧!
只是就是此刻自己摔倒,这位谢妃的距离也是完全来不及过来相救。
“本宫知道了!”
容纤月浅浅的吁了口气,后退数步,坐回到自己先前坐着的位置上。
面容雍容,看不出丝毫不妥。
谢妃抬眸,看向容纤月,眼中流光华转,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表情。
“皇后娘娘若是不适,就早些歇息……”
“既然前廷稍乱,谢妃就留下吧!”
容纤月打断。
谢妃微微抬眉,还是应了,“是!”
容纤月点头,转头唤道,“香兰。”
门外,香兰闻声而进。
进来的时候抬眉看了眼谢妃,眼中一泄冷意。
谢妃看在眼里,淡淡一笑。
早在安阳殿她就见识了香兰的功夫,想必刚才她和皇后的那几句话,香兰都听到了。
“香兰,吩咐给谢妃安排殿房!”容纤月道。
“是,皇后娘娘!”
“准备下,待谢妃安置好,就走!”
“是!”
闻言,谢妃一愣,脚下不由上前,“皇后娘娘要出宫?”
“嗯!”
容纤月点头,扫了眼谢妃,“本宫是皇后,如此逢大夏危难,本宫自是要和皇上在一处!”
“皇后娘娘,如今您身怀有孕,实不易冒险!”
谢妃焦急,又近前一步。
容纤月瞧着她的样子,嘴角微弯。
看似她的模样并不像是作假。
只是这关心么……容纤月手安抚在自己的肚子上。
而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举动,隔着衣衫,肚子里的小家伙适时的动了下。
容纤月眼中不由浮起柔意。
谢妃眼中一晃,目光移到容纤月的腰腹之上,嘴角微抿,“为了大夏,皇后三思!”
“有众侍卫保护,还有香兰,本宫又焉能有事!”
容纤月笑了笑,随后,笑意敛去,脸上已然深凝,“既然谢妃说宣德门外是我容家作乱,本宫更是要前往!拨乱反正!”
言辞凿凿,铿锵有力。
谢妃沉眸抿唇,在容纤月要往外走的时候,脚下急急的赶了数步。
拦下。
“若是皇后娘娘不弃,臣妾愿随皇后娘娘同行!”谢妃的话语之中毅然决然之意。
容纤月微诧,“谢妃,你,不怕?”
“臣妾是谢家女,焉会怕!”
谢妃挺身。
谢家尚武,谢妃应该也会些功夫。
容纤月深看了她几眼,摇头,“后宫女子不得入前朝,这是规矩!”
“可……”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罔顾!何况,本宫还在!”
凤仪宫外,得到消息的侍卫拦在门口。
为首侍卫躬身,“皇后娘娘,臣等奉皇命,保护皇后娘娘。”
容纤月轻轻一笑,手腕翻转,一物从她的手袖中荡出。
侍卫一愣,遂跪倒。
此物不是旁的,正是曾佩戴在皇帝身子下的盘龙玉佩,见玉佩者,如朕亲临。
凤辇离开。
凤仪宫中,谢妃偕同宫婢立在门口,遥望着渐渐离开的驾辇。
远处,那火光之处,隐隐的厮杀声也似有若无的传来。
谢妃眸底幽深,嘴角轻挑微勾。
适才,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没有皇上就没有谢家,而若是能让皇上今夜轻易脱困,谢家之力,便是必要。可这个皇后,倒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竟连句恳请的话都没有。
若是皇后恳请了,那她谢华婉想要的,不就是容易的很“娘娘,怎么办?”身侧的宫婢低声。
谢妃轻嗤一笑,“本宫今日还想退一步,没想到……既然她不说,那本宫也就只好……”
言未罢,谢妃转身。
隐入夜色当中。
凤辇之上。
容纤月靠在身子下的软垫上,眼睛盯着前面烧的越来越火红的天色,嘴角紧紧的抿到一处。
她知道按照某些个忠君的说法,若是皇上万一不幸,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日后的皇嗣继承她便是自己不值什么钱,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关系着大夏的社稷。
所以,她此行也确是任性了。
可就算是任性,她也不想给谢妃机会。
说什么“没有皇上就没有谢家。”这话说的好听,可说起来,还不是在说没有谢家,就没有如今的皇上?
要挟,功高震主……这日后恐怕也不会比容家好说多少!
何况,还是手握重兵。
要是她有这样的下属,早就把他们手里的兵权夺过来,咔嚓,咔嚓!
呼这才痛快!
凤辇行走很快,一路上鲜少见到侍卫,想必都已经去了前面守卫。
当凤辇到了前面的廷门,闻声赶来的常总管脚下如流星的跑过来,“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前面危险,您还是快回去吧!”
说着,后面跟着常总管过来的一众侍卫也随着拦住。
凤辇顿住,停下。
容纤月从凤辇上下来,淡淡的扫了四周的侍卫,容纤月道。
“本宫早就和皇上有言,皇上在哪儿,本宫就在哪儿!”
“小常子,带路!”
俨然是不把那些侍卫放在眼里,不为所动,常总管急的脑门都快冒汗了,咬牙,索性立到了容纤月跟前,“若是皇后娘娘执意要过去,就杀了奴才吧!”
说完,常总管闭上眼睛,一副慨然赴死的模样。
容纤月上下打量了常总管一眼。
下一刻,伸手往常总管的身子下摸过去。
常总管感觉身子下一动,睁开眼睛。
看到容纤月的手落在自己的身子下,一个哆嗦,就跪倒在地,“皇后娘娘,您不能过去。”
“常总管,你这身子下的盔甲很合身啊!”
容纤月幽幽道。
常总管身子下披着厚重的盔甲,盔甲粼粼,一摸上去,寒凉沁骨。
常总管一愣,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主子在转移话题,立刻又梗起脖子,“皇后娘娘,您没有盔甲,不能。”
容纤月皱眉,很有不耐。
遂,伸手入袖。
袖口里,掏出来刚才她摆到那些侍卫跟前的玉佩。
“如朕亲临,常总管不会不知道吧!”
容纤月淡淡的说着,眼中精光一闪。
常总管眼珠子一缩。
这皇上把这么重要的物件儿都给了皇后,怎么又派他在这边拦着!
他又焉能拦得住!
“奴才给皇上请安!”
常总管老实的一躬身叩首,后面跟随在常总管身后的一众侍卫也随着躬身跪倒。
“起来吧!”
容纤月道,抬脚就要往前走。
容纤月动作快,常总管还没来得及起身,一慌,常总管跪着就挪到了容纤月跟前,就差双手抱着容纤月的腿了。
“皇后娘娘,求您了,今夜虽事出突然,可皇上早有准备!何况,皇上英明神武,天命所归,必不会有事……”
“皇后娘娘,夜深露重,皇后娘娘又怀有龙嗣,还是先回去吧!”
常总管言辞肯肯,激动的面颊都几乎通红。
容纤月瞧着常总管一脸的恳求,嘴角忽的一勾。“本宫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