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青云门的十几个弟子由火云长老引着,一起前往方丈州提升道行。
方丈州在西山经的西海之中,是申未之地,北接昆仑二十六万里,去东岸二十四万里,洲中多真仙灵宫,是三天司命所治之处。群仙欲升天者,皆来此岛吸收灵气。岛上亦有仙家数十万。耕田种芝草,以玉石泉水灌溉。洲中也同样聚集了龙蛇****水兽之辈。而洲中的绝灵之地,正是通往妖界的入口。
飞禽走兽通过长期的修炼成为妖,妖继续苦练就会成为魔。不过大都生来便是妖。妖素来在仙界不猖狂,在人界猖狂的几回也被钟离仙君收拾了。这几百年来妖界在其余几界安分了不少。但妖界本身并不安宁,一直在因结魄灯互相杀戮。但杀戮之后仍是无法查找结魄灯的下落。
结魄灯并不是神器,但一直为六界中人所倾心。最后一次使用结魄灯,六界中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说出那是在什么时候。结魄灯,拥有结聚四散的魂灵之效。这种灯点上九九八十一天,让要聚的魂魄自行归来,然后重新投入六道轮回。妖界之人死后魂魄四散,永生永世都无法在来到世上,因此也导致了妖界之人苦寻结魄灯。而仙界中人同样违背六道常理,也一直想要在妖界之前夺回结魄灯。
那绝灵之地因通往妖界的入口,自是妖气横生。妖气滋润着地,竟然使绝灵之地长满了迷情花。花朵为艳丽橘色,花盘张大,仿佛从未凋零过。
蘼樱觉得好奇,见那绒绒的花粉就想去触摸一下。手指尖尖还没有碰到。就被火云长老喝到。火云长老还没有来得及转过身,一个小弟子啪得一声折下一枝花来,花汁迸溅出来,在他的掌间流淌。
一会儿,他的脸上晕出了红**气,躺在地上开始打滚儿。火云吩咐几个随行的小仙把他扔到西海里去降降温。
一群人默默地看呆了。
火云带了一群弟子到沧海竹林里吸收灵气。
仙家有云游四海修炼之法,妖界自然也有。妖界中人分三六九等,分别是下妖、平妖和上妖。下妖的修炼一般是靠吸**血来维持,因为极损阴德,大都还是原形,无法变成人形。平妖是属于比较老实的,靠最稳妥的天妖道来修炼,因而能化作人形,修道之劫自然能平安度过。上妖的数量比较少,修为大都传自父母族人,一般都自视清高,在人间游厉修炼自身修为,至于修炼的方式,就要看所属的五行和个人的喜好了。
如今战乱的妖界之中唯一没有战火的只有这苍竹海了。大抵是仙家修炼之地,妖界便不敢动它半分。苍竹海为何生在妖界,在这六界已是个未解之谜。因这妖界妖气混浊,是怎样也生不出这一方竹林的。
和众多弟子坐定在这苍海竹林中。
苍海之竹,正所谓是“一顷含秋绿,森风十万竿。气吹朱夏转,声扫碧宵寒。”
青冥亦自守,软弱强扶持。味苦夏虫避,从卑春鸟啼,轩犀曾不重,剪伐欲无辞。幸近幽人屋,霜根结在兹。这边是竹中的道了。又有诗云:绿竹半含箦,新梢才出墙。色侵书帙晚,隐过酒罅凉。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但令无剪伐,会见拂云长。世人爱竹,大抵如此了。
蘼樱闭上眼,静静聆听风吹过竹林而过的潇潇声。调息运功,入定千里。意识一点点开始模糊,灵魂好像脱离了身体,在天地之间漂浮,天地间的灵气如丝一般一缕一缕被吸入体内,顿时周身灵气大增,衣袂无风自鼓,飘逸飞扬。
无心,无情,无痴,无欲,无求,这是入定的基础。心越是纯净,能吸收的灵气也就越多。只是这种修炼,方式虽然快,但却存了几分危险,心若不纯,便会被自身灵力所反噬。
竹叶开始簌簌作响,整片竹林仿佛受她控制的,修竹开始有些微微摇晃,缕缕白色灵烟在竹林间穿梭,身下的土地都颤抖起来。感受着灵力入体,蘼樱的心突然清朗起来。
突然,吸收的灵气像遇到什么阻隔似的丝丝缕缕瞬间而断,而蘼樱在一瞬间受了灵力的反噬,一时间天旋地转,全身好像被什么封锁一样失去了力气,灵力散失,她不由得吐出一口血来。
怎么回事,残存的意识逼迫她清醒过来,不顾师父的皱眉和眼神,爬起来继续坐定。不过却吸不了一丝一毫的灵气。
她呆坐在那里,愣愣的。怎么会,自己的心里没有欲求,怎么会……
唯有清风在耳畔,唯有浅浅的歌声落在心底。
满山满谷的翠竹,在风中,像是谁吹响了一支巨大的竹萧,声声逍遥。当众多弟子都坐定完的时候,蘼樱依在一杆翠竹上,细细聆听,记得蔾姐姐唱过得一首歌,旋律倒是像得紧: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正琢磨着,随着众多弟子慢慢离了妖界,回到绝灵之地。看了看夜色,乌云密布。一道白影飞来,蘼樱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师父,就被钟离扔进了东皇钟里。愣了愣神,手指击打着钟壁,一声一声清脆响亮。这东皇钟还真的很牢固。就算她刚刚入定的时候情动了一下,也不至于把她关到这里来吧。等等、情动,怎么可能?!要是被师父知道了……
蘼樱的左手狠狠地掐着右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忽听到天雷滚滚。蘼樱虽生来为信风族人,命中飞升之时要经过天劫。仙家所谓的渡劫,无非是提升道行克服自身的屏断,天劫确实不同的。经得过,就寿比天齐。经不过,就此绝命,而且天劫可以以任何形式落下来。蘼樱向来不关心命中的劫数,也厌恶推演之术。却未想到天劫在她灵力散尽的时候落下来。
因此听到雷声,蘼樱才反应过来。师父在刚刚已经看出她心中的那**念也明白她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他将自己安在这东皇钟之中,是让自己避劫的。在这钟里闷闷地呆了一会儿,忽然又想起,天劫不必一般的劫数,落下来是要有人受的。莫非……
轰轰的天雷震得她脑袋里一片空白,施了仙法想要从东皇钟里逃了出去,奈何这东皇钟这神器并不是结界。恍惚间一道天雷劈下来,响彻云霄,震得那东皇钟也微微发抖。蘼樱把身子蜷缩起来,把头埋在膝间,一颗眼泪缓缓从眼角滑下。听闻着连落下来的几道天雷,只把她的心震得瑟瑟。
………….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光亮投射进来。蘼樱睁开双眼,见是火云长老打开东皇钟。只见他幽幽开口:“仙君昨日替你挨了三道天雷,去天阁闭关去了。”蘼樱一把蹿出东皇钟向水影宗的天阁赶去。
天阁的阁门紧闭。蘼樱刚想去触门又把手缩了回来,还又不要打扰师父闭关了吧,又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若不是自己出了那点意外道薄缘浅,被天雷劈下来会粉身碎骨,师父又何至于帮自己挡那生生三道天雷?于是在天阁门前久久徘徊不忍离去。后来便吃住在了天阁门前,每日采了梨花淋了佛利池白莲上的露水送到天阁来。
第三天薄暮,蘼樱正闭着眼靠在天阁之门上,忽然那天阁的门开了,她用手撑了身子才没有向后倒去。转过头来。
“师父。”
钟离看了看脚边哈欠连天的蘼樱,又看见门旁素心瓶里插了几朵雪梨。
“回去吧。下次修炼的时候心净一点。下次天劫师父再替你挡就不好了。”
“是。”
又瞟见素心瓶里的梨花,伸手将它们拿了出来。佛利池的水从他掌中流下,湿淋淋地****了他的袖子:“这花,别糟蹋了。”
蘼樱抬起头来:“师父要吃梨花糕吗,徒儿这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