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连山易》乃是夏王朝的第一奇书,久已失传,和商朝时流传的《归藏易》,周时流传的《周易》号称并世三大易经,只是《连山易》和《归藏易》久已失传,那老者似是末料到王木青竟能识得自己摆的古《连山易》的八卦九宫格,微微一怔,随既大喜,道:“小友可是也精通这《连山易卦》?”
王木青道:“《连山易》虽然不及《周易》清晰详尽,但古朴拙雅,年代久远,却更暗合天道运转的规律。”
那老者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周易》虽更详尽,但不免少了浑然天成的趣味。”便在此时,只见那做画的老人忽地手一动,已自虚空中接到一物,低头看了看,不由的脸色微变,忽地向王木青招了招手道:“小友,你再看看我这幅画可有什么奇处?”
王木青低头仔细观看,除了画功精良,却不见有什么奇处,便摇了摇头道:“弟子识见浅陋,看不出有什么奇处。”那老者笑了笑道:“你再看看。”说着伸笔在那太阳上点了一点。瞬时之间,王木青只觉那太阳竟然微微一动,缓缓向天空升去。
王木青心中一惊,叫道:“哎哟,这太阳活了。”叫声末完,忽觉眼前一黑,只见面前忽然之间已多了一座高峻雄极的大山,自己正站在山前,一大队兵马大声呐喊,自山后杀了过来,当先一人,手持金枪,当头向王木青刺来。
王木青心下微惊,不及多想,左手一起,一道纯阳神雷劈出,他自练化谷母神草之后,这纯阳神雷无坚不催,无物不毁,神雷一起,登时那将军劈成了焦碳,心下方自微微一怔,暗道:“我又打死了一人。”但随既便既醒悟,暗道:“这人只是假的,乃是那老者画出来的。只是如何画中的人竟能变成真人,一时间却想不通,心道:“难道这画中人便如修道人的心魔一般,乃是自己心底的恶念变的?”但只觉风卷雾绕,寒风烈烈,却又不似是心魔,倒似是真的一般,只听人声如潮,官兵源源不绝自山后涌出,向自己杀来,不由的心中发愁,这画势奇巧,内中藏有甲兵百万,似这般源源不绝涌出,纵然自己雷法厉害,也不能将这许多人全都杀死。
当下展开禹王神步,心道:“这官兵虽多,必竟都是凡人,我使出遁法,谅他们也追不上。”当下展开禹王神步,向后连退三步,他这禹王神步能缩短虚空距离,千里之地,缩成寸许,他三步跨出,虽末必上千里,却也是远在百里之外了,但抬头看时,只见那大山乃在眼前,耳边喊杀之声不断,无数官兵源源不绝自山后冲出,原来,这画中虚空已尽皆压缩,他的禹王神步竟无半点作用。
随手以雷法震翻了两个冲到前面的官兵,但后面官兵全无半丝畏惧,仍是源源不绝冲来,王木青不由的心下发愁,暗道:“这画中的人不似是邪派之中以生人魂魄练成的阴兵阴鬼,但这般源源不绝,一个一个杀去,只怕累也累死自己了。”
一时无计可使,正自发愁,忽地一转眼间,看到天空那若隐若现的太阳,只觉阳光虽然炽烈,却并无半点暖意,登时心中一动,暗道:“那人是在这太阳中点了一笔,这画才化虚为实,难道那机关竟是在这太阳之中?”右手纯阳神雷发动,那神雷尤如经天长虹,光耀九天,竟然凌空将那太阳炸了个窟窿,太阳一炸,眼前情景变幻,只见自己处身仍是在那小溪旁,青石板上的画做也与先前一般无二,只是右上角的太阳上明显多了一个窟窿。
那四名老者似是末料到王木青竟能看得透其中的机关,齐齐“啊”了一声,那手拿竹筹的老者道:“看我的。”大袖一挥,那青石上的竹筹飞卷而起,刹时间化做数百根参天的巨柱,根根倒立而起,将王木青困在竹筹之中。
王木青见那竹筹倒立,正是以八卦九宫之势而布,大阵既成,内中大雾忽起,转瞬间那竹筹大阵中尽是迷雾,伸手不见五指,心道:“这八卦九宫之阵只难得住凡俗之人,又怎能困得住我们修道之人呢?”灵识放了出去,心道:“只要定住了方位,总能走出这八卦九宫之阵。”却觉神识延伸了出去,这八卦九宫大阵直似无穷无尽,以他的神识,竟然无法延伸出大阵之外,这大阵直似覆盖了数百里方圆一般。
王木青心道:“看他这大阵落下之时,所困的也不过是数里方圆的距离,只是我的神识探出,却竟似有数百里方圆,显然这八卦九宫的迷宫大阵并非普通俗世间的阵法,内中已然自成空间,隔绝了与天地的联系。”
王木青这一猜可没猜错,原来这老者的竹筹亦是一件异宝,共有三百六十一根,布成八卦九宫之阵,内中空间便自成一体,天地内外的联系已被那竹筹尽皆隔绝。
王木青一时无计可使,在那大阵中展开禹王神步,向左连走十余步,若在平时,他这十余步一跨,少说也有数百里的距离,但此时四周虚空尽皆被那竹筹封锁,他数十步跨出,却竟还末跨出那竹筹大阵,不仅心道:“这竹筹化成大阵,既将四周虚空封锁,上面总不能封锁,且看我驾云飞离。”神念起时,却觉四周空荡荡的,竟难以勾动天地间的云气,这才知道这竹筹大阵当真厉害,内中空间已成,与外面天地已失去了联系,不由的心头焦燥,心道:“这竹筹之内空间既成,再要出去,除非使术之人愿意,否则就只有以无上法力震开这片空间,只不知这竹筹大阵厉害不厉害,我的纯阳神雷能不能将之震开?”隐隐觉得这竹筹大阵中的空间虽大,却颇不及日月雷霆炉和鬼婆婆鬼旗中的空间,也许倒能震开也说不定,当下两手捏起法诀,两道纯阳神雷发出,雷生电光,一时间只见那雷光宛如两条巨大无匹的电龙,直耀九天,雷光过处,一道微风吹了进来,心中一喜,显然他这两道纯阳神雷已将那竹筹结成的空间震破,果然,片刻间日光复现,那三百六十一根竹筹仍化做三寸来长的一根根竹筹,落在地上。
那老者大惊,他这竹筹大阵之中自成空间,平日用来锁敌拿妖,无往而不利,想不到竟被王木青纯阳神雷所破,心道:“他这雷光已能震破空间,那再进一步,岂不是便能震破虚空,白日飞升了?”
古老相传,俗世间与仙界之间有无穷远的距离,便是真仙之辈也难以飞渡,只有练成无上法力,能破开无穷虚空,打开时空通道,方能瞬息飞移,只是自当年汉时茅山派的三茅真君白日飞升之后,天地间修真之人虽然不少,却再没听说谁能打破无穷虚空,凝练成时空通道,白日飞升了。
那老者一时间心下骇异莫名,其余三名老者也自惊异莫名,他先前破去那执笔老者的百万雄兵图,还可说是取巧,但他破这老者那空间之力那却是真功夫,四个老者都末料到他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法力。
那老者不由的叹了口气,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唉,老了,不中用了,就看你们两个了。”说着转向那摆棋谱的老者和抚琴的老者。
那摆棋谱的老者神色惨然,摇了摇头道:“你的八卦九宫大阵能沟通天地,自成空间都不成,我这点微末道行,那更不行了。”说着摇了摇头,叹气不语,那抚琴老者亦摇了摇头,住手不语。
那做画的老者微微一顿,沉声道:“小娃娃,你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竟敢到我们这里捣乱?”
王木青见他神色凝重,忙摇了摇头道:“老前辈误会了,晚辈只是要到终南山去,途经这里,不意打扰了前辈的清兴,却非有意捣乱,还请前辈恕罪?”
那老者奇道:“到终南山?”与其他三人对望一眼,又道:“到终南山干什么?”王木青道:“有一位前辈不幸殒落,虽然只剩下残魂,却尤自不忘故地,我这却是送他的残魂回归终南。”
那老者惊道:“是谁的残魂?”其余三名老者也道:“是谁?”王木青心道:“关先生乃是终南派的大高手,威名甚胜,不幸死在鬼婆婆手中,却不能随便乱说,以免坏了他的身后威名。”当下不答,只道:“不知这里是那里,距终南还有多远?还请前辈告知。”
那做画老者看他不似说慌,微微一顿,沉声道:“你既到终南山去,怎地却不认识终南九老?”
王木青奇道:“终南九老?”那老者道:“正是,终南九老,先天四老,骑龟,观鱼,青木,怪石,后天五老,琴,棋,书,画,剑,你难道竟末有耳闻吗?”话声末完,只见半空中人影闪动,又落下四人,一人骑龟,一人捧鱼,另一个怀中抱着一个巨大的九孔怪石,最后那人却是双手空空,拢在袖中,只是他身子方自半空一落,身下杂草从中忽地有数根青藤疾窜而起,在半空中结成一个极大的藤椅,那老头身子一落,不偏不倚,正正落在藤椅之中。”
王木青不仅恍然大悟,道:“啊,原来这里便是终南山了。”微微一顿,又道:“那么八位前辈想必便是终南派的终南九老了,嗯,只是八位前辈怎么在这里奕琴做画?嘿嘿,我还道……嘿嘿……”他下面的话虽没说出口,但那意思自是说修道之人理应在洞府之中闭关参修,怎地却有闲情在这里奕琴做画。
那抚琴老者道:“咱们修行之人,必生追求长生之道,寿数绵长,只是如若整日在洞中枯坐,不弹弹琴,下下棋,纵然得了长生,又有什么趣味?”
王木青听他如此说,不仅愕然,他随王氏三老修道,常听王氏三老道:“修道之人,与天争命,理宜勤练不缀,以免荒费了功课,日后大限到时,方才后悔当日末曾用功。”可从末听人这般说过,王鹤龄性情宽厚,虽对王木青师兄妹三人管的不是太严,但他既是王氏一门的掌门,万事看在眼里,师兄妹三人若是用功,他自然便会流露出欢喜神色,师兄妹三人但有懈怠,他神情不免郁郁,是以王木青虽然贪玩,却也不敢太过,此时听终南九老如此说,心下不仅愕然,心道:“这九个老儿不肯用功,难怪法力不高,可远远不及小师弟关先生了。”
他自不知,终南九老手中既有先天灵宝,又精于后天术数,在终南山中练有数座凝聚天地灵气的大阵,因此这终南洞天之中,灵气之充沛尤胜玉鹤洞天甚多,终南九老得天地灵气滋润,习练法力往往事半功倍,师兄弟九人相互拍仲之间,一身法力并不在王氏三老之下,只是王木青练化谷母神草之后,法力大进,在他眼中看来,倒似是终南九老法力及不上王氏三老。
王木青曾听王氏三老提过,知道终南派自上代掌门真人仙逝以后,终南派辈份最高的便是终南九老,门派事务由九人共掌,不知如何,却没有推举掌门,王氏三老与终南派也没有多少交集,对终南九老也不甚了解,便末曾详说九人特征,是以王木青虽然久闻终南九老大名,一见之下,竟没认出来。
王木青心道:“原来这里便是终南派的洞天了。”正要将关先生的残魂交出,却忽听远处一人道:“晚辈武夷派观海奉师尊之命,拜会终南派九位师叔?”
王木青心下微奇,暗道:“这关先生肉身虽说是毁在鬼婆婆手中,却与武夷派有莫大干系,怎地这武夷派的弟子又来终南派拜山?”听那人自称观海,登时想起那骑龟老人曾误会自己是五夷派的观云观海,心下微奇。
念头末完,只听那捧鱼老人道:“原来是观海师侄到了,快请。”终南派虽然末有掌门,但他是终南九老的大师兄,自来门派事务都由他接待,他口中如此说,心中却道:“武夷派与我终南派虽然号称当今玄门四大门派,但自武夷派上代掌门仙逝,我们两派便极少来往,只听说武夷派的掌门凌天客这几年在玄门中的名头好盛,却不知他派人到我终南派来干什么?”
心中如此想,手底却丝毫不慢,双手在那阴阳鱼缸底部一托,鼓动法力,只见那缸中清水忽地激射而出,在半空中幻成一座极大极长的拱桥,直连接到山谷外面,只听那观海道:“多谢师叔法桥相接。”片刻间只见那拱桥徐徐后退,一个年青道士自那拱桥上飘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