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老者相貌怪异倒也不尽然,那老人一身灰布短袍,头戴斗笠,鼻直口方,远远看去,便和一个普通的渔夫没什么两样,只是他上衣齐臂而断,露出两条胳膊,那胳膊上金鳞闪闪,却浑不似人臂,顺着胳膊看下去,本该长手的地方却生着一个古怪的兽头,似龙非龙,似鱼非鱼,说是蛇却又不是蛇,最奇的却是那物竟是活的,瞪着两只精光四射的大眼,紧紧盯着众人,当真说不出的怪异。
那老者一进入琼楼之中,见到众人模样,似是被人抽干了精血,不由的大叫一声,道:“师弟,你这是怎么了?”一转头间,已看到了王木青,见王木青神彩奕奕,和其他人全不一样,不由的叫道:“小娃娃,可是你害死了我师弟?”
他这一发怒,他那两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手臂登时直立而起,本来金光闪闪的鳞臂更出幻出万道神霞,眨眼间已越来数十丈的空间,直向王木青缠来。先前那老者大惊,急叫道:“师兄,不……不……不可……”却已迟了,那两只怪兽已幻出万道霞光,将王木青笼罩在其神威之下。
王木青见那人双臂瞬间已变的水桶般粗细,那两个兽头更是大如水缸,心下微惊,方要闪避,却已迟了,只觉四周虚空已被那兽头上发出的万道神霞封锁,竟然难以转动半步,那两只兽头半空中一屈,水桶般粗细的身子已牢牢将王木青缠住。
那两只神兽缠住王木青,身子渐渐绞紧,只是王木青护身罡气厉害,倒也不觉得如何难受,只是却觉心中忽地一跳,竟生出一股难以言欲的欲望,忽地长吟一声,身子一长,竟也化出真龙法身,一时之间,真龙现身,小小琼楼之内霞光万道,王木青身子一摆,已自那两头怪兽缠绕之中飞了出去,那两只怪兽还得追击,猛一抬头间竟然见到真龙法身,威严如山,竟尔激发了血脉中的恐惧之意,身子一颤,竟不敢上前。
王木青也是心中一怔,暗道:“我怎么竟变成了龙身?”他不知道,他练化了玉龙太子的法身,一个身子之内既有龙体,又有人体,便能随意变幻。
那老者末料到王木青竟有真龙法身,又惊又喜,知道自己这两头神兽虽然神异,但龙乃万兽之王,这两头异兽恐惧真龙倒也正常,倒并不怪罪,左手一晃,捏了个法诀,只见一物自他泥丸宫中飞起,凌空向王木青化成的真龙法身罩去。
先前那骑龟老者和他的八只神龟已尽皆被王木青的神异折服,见这老者如此,齐齐喝道:“不可。”但那物已凌空向王木青罩了下来。
王木青见那物黝黑扁圆,倒似是一个极大的生铁铸成的渔缸,更奇的是渔缸凌空颠倒下来,内中竟还有一黑一红两条鱼儿在游动,竟然真的是个渔缸,心下微奇,暗道:“难道这渔缸竟也是法宝不成?”念头末完,便觉那渔缸中生出一黑一红两道真气,竟将自己的法身向那渔缸中吸去。
王木青真龙法身有数丈长短,那渔缸虽也甚大,却不过尺半大小,但那黑红二气一出,瞬时间竟似是将天地都涵盖了,王木青放眼看去,迷迷茫茫一片,尽是黑红二气,知道那渔缺竟是练成了世界之力的异宝,心下微惊,两只前抓各捏一个法诀,各自打出一道纯阳神雷,雷光如电,登时将那黑红二气打的粉碎。
那老者这渔缸亦是一件先天异宝,那黑红二鱼本是天地之初生成的两只异种,与那骑龟老者的龟甲一般无二,不独能克敌制胜,更厉害的是这黑红二鱼乃是先天生成的异种,却能沟通天地灵气,那老者有这两只神鱼相伴,每每磨练法力,往往事半功倍,甚是灵异,那鱼缸却是这两只神鱼化生之时所生出的灵泉,被人以无上法力练化成一个渔缸,内中已有了世界之力。
这件异宝数传而至那老者手中,不仅助那老者沟通天地灵气,增进法力,用来擒敌拿妖也是无往而不利,此时却见那龙爪之中发出两道电光,竟将那黑红二气打的粉碎,那可是从末有过之事,那老者对这件宝贝爱逾性命,担心宝贝有失,忙将那宝贝收回手中,见宝贝无僵,这才放心,只是那两条神鱼竟大现焦燥之意,与平日意态悠闲的神情大不一样,心道:“这人有真龙法身,我这灵鱼虽异,终究强不过真龙,别没逮着敌人,倒坏了自己宝贝,那可不值。”当下大声喝道:“二师弟,三师弟,快来,敌人来到了四师弟这里了。”
那骑龟老者和他的八只龙龟本来已被王木青的真龙法身折服,深知王木青的厉害,见状急喝道:“不可。”但他方才与王木青斗法,真元几乎耗尽,那托渔的老者脾气又是焦燥之极,竟不理他说话,又叫道:“二师弟,三师弟,还不快来?”
话声末完,只听那龙龟潭外一个声音道:“什么人竟敢到四师弟的洞府闹事,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微微一顿,又道:“你当师兄的都不成,我们两个只怕更不成?”
那托渔老者道:“不对,不对,我和四弟遇着克星了,你们两个还不快来。”那人道:“来了。”王木青听那声音自外传来,不由的仰头向外看去,却忽觉脚上一紧,他此时法力既深,感应便灵敏之极,身周三尺之内,但有法力波动,总难逃他的眼睛,但此时却全末觉得法力波动,便觉脚上一紧,心下微奇,暗道:“这是什么东西?”
低头看时,又是一奇,只见原来铺满白玉的琼楼之中,不知何时忽地生出一大从藤蔓,那藤蔓自地下生出,以极快的速度疯长,王木青方觉腿上一紧,倾刻间那藤蔓已将他半个身子都卷入藤蔓之中,他此时幻出真龙法身,原本力大无穷,但那藤蔓显然也是一件异宝,他被那藤蔓一缠,竟尔动弹不得,不由的心下微奇,暗道:“这是什么古怪东西?”
念头末完,只听先前那个声音又道:“原来是个真龙法身,嘿嘿,你们一条鱼儿,一只老龟这会遇着老祖宗了。”听那声音悠悠,仍似是自水潭上面传来,但王木青感应灵敏之极,只觉法力波动有异,低头看时,只见那藤蔓上另有两根藤蔓身旁斜长,片刻间结成一个巨大的藤椅,藤椅上忽然之间已多了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
那老头身穿一身黑布短袍,肩头还打着一块补钉,怎么看便怎么似是一个种花的园丁,却没想到竟有这般神通,王木青方自微微一怔,那藤蔓已卷到他脖颈处,心中微微一怔,双手神雷发出,他这纯阳神雷自练化了谷母神草之后,当真是无往不利,无坚不催,那藤蔓虽然怪异,但被他神雷一击,登时纷纷断裂,化做一道道青气,四散飘扬,王木青心道:“这老头的青木真气好纯。”身子一卷一屈,已化回真身。却见头顶忽地一暗,似有一座极大的物什自潭顶压了下来,抬头看时,却是一座丈许高下的九孔神石。
那九孔神石落下,九个孔中都冒出白烟,片刻间那琼楼中已满是白烟,王木青方自微微一奇,心道:“这白烟难道也是宝贝吗?”念头末完,忽觉脚下一软,只觉所立之处泥土忽地变的松软异常,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土中陷去,心中一动,暗道:“原来这是一件土行宝贝。”那土陷落的极快,便只念头这么微微一转,身子已齐肩陷入泥土之中,知道只要一陷入泥土之中,那里土中大阵合转,再要出来那便难了,当下左手一扬,一道神雷凌空向那九孔神石打了过去,“轰”的一声,已将那九孔神石震成两段,九孔神石既断,那戌土大阵登时便停,王木青身子一起,落在地上。
“啊哟,我的宝贝。”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自水潭中降了下来,只见他一身土黄色的褂子,须发如银,年纪虽老,但精神矍铄,大袖一卷,将那断做两截的九孔神石收在手中,脸上神色又是心疼又是惊讶,想不到王木青小小年纪便有此法力。
王木青见三老个个年纪不小,法力不俗,此时微微一退,便又围了上来,心下微微吃惊,那骑龟老者急叫道:“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不得无礼。”却听那手持九孔神石的老者道:“啊,是真龙法身,嘿嘿,咱们师兄弟虽然号称先天四老,手中宝贝都是先天生成的宝贝,可也没有真龙法身,嘿嘿,小娃娃,你今天走不了了。”另外两老亦道:“不错,不错,真龙法身乃是先天至宝中的至尊,嘿嘿,好不容易遇上了,怎么能放过?”
那骑龟老者急道:“不对,不对……”连说两个不对,至于如何不对,一时间却难以出口,必竟他先起意不良,后来虽被王木青真龙法身折服,这话却也不好出口,一时空自着急,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那三个老者虽一照面便在王木青手底吃了个小亏,但必竟法力高强,在玄门中那也是大大有名的前辈,绝不信这么一个小小的娃娃能有多高的法力,虽见他真龙法身厉害,但想他小小年纪,法力又能有几许?此时三人联手,自能将他困住,当下三人分自三面围拢过去。
王木青见三人六目之中,精光闪闪,紧紧盯着自己,便好似好吃之人,看到了美味的大餐,一定要大吃一顿才好,不由的心下害怕,急道:“喂,你们要干什么?我要走了,不和你们玩了。”身子一起,化出真龙法身,向潭外直冲而去。
那三人早已防着王木青逃走,见他身子一动,便各祭法宝,不料王木青那真龙法身动做着实太快,金光一闪,已没了踪影,三人三件宝贝竟末锁住王木青的形影。三人呼喝一声,方待自后追去,只听那骑龟老者道:“三位师兄,你们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三人听他如此一说,脸色齐齐一变,都道:“可惜了这个真龙法身。”
却说王木青出了龙龟潭,见三老没有追过来,方自舒了一口气,只见阳光满天,原来这么一耽搁,天色早已亮了,只见四周莽莽,尽是群山,心道:“这是到了那里?不知距终南山还有多远。”飞身半空看时,见不远处山谷中隐隐有人在活动,当下身子一落,生怕惊世骇俗,远远地绕了过去,不由的暗喝一声彩,只见山环水绕之中,一方小小的山谷,山谷中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不远处溪水旁,树荫下正有几个老者。
王木青向前走去,只见溪水旁一个老者正提笔在青石上做画,他似是还末想好要画什么,右手提笔停在半空,双目微侧,喃喃道:“画幅什么画好呢?”不远处一个老者正左手持书,右手将一个个的竹筹摆在石上,听那老者如此说,便道:“好男人胸中自有甲兵百万,容纳下百万雄兵的画方才算得是好画。”
不远处另一个老者端坐在一方青石前,亦是一手执书,另一手却正在青石上摆放棋谱,闻言道:“万物运转,离不开阴阳,须是画得出阴阳方好。”
溪水左边一老者正在抚琴,听二人如此说,便道:“小小一方青石,大不过尺半,如何能画得出百万雄兵?阴阳二气乃虚无之物,画作之中又如何显现,以我说你们不要难为大弟,只须有风有水,有气有光便好。”
那摆放棋谱和竹筹的老者听他如此说,齐都哈哈大笑道:“这水和光易画,只是这风和气亦是无形之物,如何画得?”
那执笔老者笑道:“这有何难?”王木青心下也自奇怪,心道:“这三个老者出的这道题好难,百万雄兵,阴阳风气之物,那要如何画得?”一时心下好奇,便不做声,只看那执笔老者做画。
那老者构思已好,笔下运转不停,不过一柱得功夫,画已画好,众人看时,不由的齐齐鼓掌叫好,只见那青石上一座大山直插云霄,山脚下数骑兵将正自山后疾驰而来,山后看不见的小道上狼烟升腾,旌旗隐现如林,还不知有多少兵将呢,说是百万也不为过。
那几个疾驰的兵将衣诀带风,齐都向后高高飘起,旌旗烈烈,亦都笔直向后,显见风势甚大,山道上狼烟升腾,山谷中云气弥漫,此亦所谓是气,不远处一道瀑布遥挂,是谓有水,山顶上一轮红日高挂,阳光浓烈,正可谓有光,和在一起,正是有风有水,有光有气。
阳光高挂,山脚下阳光照不到之处,投下一个巨大的山阴倒影,亦可谓是有阴有阳,王木青忍不住赞道:“当真是构思的好图画。”他这一喜极而喊,声音颇大,四位老者齐齐一惊,似是这才查觉有外人到来,那在摆竹筹的老者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王木青向那老者看去,只见他须发如银,形貌清奇,面前青石上摆满了竹筹,那竹筹看似杂乱无章,但若细看,却又自有法度,说是八卦,却又不甚似,说是九宫,却也不是,王木青忍不住道:“老丈摆的这可是连山易中的古八卦九宫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