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是急病乱投医,当下便出关游历天下名山大川,只盼能寻得一株半株灵药奇珍,然这灵药奇珍更是可遇不可求,她遍历天下名山大川,却竟是一无所获,一日在南海灵鹿岛上寻得一株万年的碧桃木,灵气充溢,若是寻常人服了,多增三十年修为,那是易如反掌,只是那碧桃木五行属木,乃是个阴体,与她却是非但无用,反有大害,见这一株奇珍却不能服用,心下颇为懊恼,正在此时,却正遇武夷派掌门凌天客也外出寻药。
她心中正自懊恼,正要找人出气,二人一言不和,动起手来,斗得数合,各自惊疑对方法术了得,互相通了姓名,这才知道对方竟是玄门中鼎鼎大名的人物,心下互相佩服,那凌天客素有大志,见王大奶奶法力高强,便着意结纳。
王大奶奶见凌天客号称当今玄门第一高手,竟如此谦和,推崇自己,心下也自受用,二人竟结成了好友,二人谈了半晌,那凌天客忽地道:“王大姐,我有一句多嘴之话,你却休怪。”王大奶奶对丈夫情感十分复杂,一来念着丈夫对自己的深情厚意,二来又恨丈夫不肯传自己王门金丹法门,因此虽与王氏一门成了仇敌,对外称时,仍按着古训,依夫家来姓。
王大奶奶道:“凌掌门不必客气,有话尽管说。”凌天客道:“王大姐法力高强,只是我与大姐交手之时,却觉得大姐的法力由阴生寒,自来咱们修道之人讲究阴阳平和,阴生和,阳生平方才最妙,大姐这法力由阴生寒,修练起来固然事半功倍,对敌之时,也更凌厉,然对自身却末必好。”
王大奶奶惊疑于凌天客眼光厉害,又佩服他法力高强,心道:“武夷派数千年传承,底蕴深厚,却非我无崖岛两代单传可比,说不定他能有什么破解的法门也说不定。”
王大奶奶年轻时孤傲清高,此时临到老来,当年孤傲的脾气大减,更何况此时那六阴真气反噬迹像越来越是明显,当年虽见师父临死之时,痛苦莫名,必竟不是身受,感触不深,此时却真正感受到当年师父临死时的痛苦,心中又惊又怕,心心念念想的便是怎样破解体内真气反噬之苦,年轻时的孤傲清高早已消磨殆尽,当下便将此事说了出来。
凌天客听王大奶奶说完,道:“原来如此。”微微一顿,道:“听说当年缑氏山王氏门中有一门金丹法门,乃是当年黄帝老爷所传,号称天下丹派中第一,说不定能解阴寒真气反噬之厄也说不定。”
王大奶奶听他如此说,心下惊疑不定,她与王大爷结婚之事,玄门中知道的人甚少,后来她闭关参研破解阴寒真气反噬的法门,极少在外走动,此时听凌天客如此说,心中一动,暗道:“这人莫不是知道我的经历,有什么图谋不成?”暗自留心,却不见凌天客有什么异样,倒不似是有什么图谋,一时心下暗暗怀疑,便道:“我也听说那王氏门中有一门金丹法门,中正平和,最善调和诸般真气反噬之苦,只是如今我法力越来越强,那阴寒之气反噬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便是得到这金丹法门,也末必有时间练习。”
凌天客道:“那倒不妨,自来丹派法门分为外丹和内丹,内丹法门练来进境缓慢,自然赶不及了,不过自来传言,王氏门中尚有一门外丹法门,若能得一粒外丹,将之练化,自然可解阴寒之气反噬之厄。”
王大奶奶当年也曾听丈夫提过,王氏门中本有一门修练外丹的法门,不过久已失传,想不到凌天客也如此说,一时心下惊疑不定,便道:“丹门之中,虽然向来有外丹和内丹之说,玄门也自传言,当年黄帝老爷便精擅此道,然此外丹之法早已在玄门中失传,当年茅山派掌门葛祖师天纵之材,曾穷一甲子之力修练外丹,却也末曾练成,难道这王氏门中竟有此术?”
凌天客道:“自来玄门有中此传言,却也不知真假。”王大奶奶道:“玄门传言,也末必是真,王氏门中既有此丹,怎不见王氏门中有飞升之辈?我看他们修为虽然不俗,却也末见有什么了不起之处。”
凌天客道:“不然,我最近参研我武夷派祖师留下的典籍,这练丹之道最重要的乃是丹炉,药石反倒不甚重要,王氏一门承继黄帝老爷之学,玄门传言,黄帝老爷当年统一中原,建立人文之道,以此不世奇功,曾得到一方天降日月雷霆宝鼎,后来黄帝老爷得此鼎之助,修成无上仙术,临飞升之时却道,世人孤苦,磨难甚多,愿将这方鼎留在人世间,为世间之人留下一丝仙道传承,免得绝了世人的向道之念。”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王氏一门承继黄帝老爷之学,黄帝老爷若无鼎传下,那便罢了,若有神鼎传下,必在王氏门中,至于王氏门人为何修为不显,这也许是王氏门中无人找到此鼎,又或许是王氏门中虽得到此鼎却参不透使用之法,练不成外丹,这又谁说的清呢?”
王大奶奶听凌天客说到这里,登时心中一动,当年王大爷每逢十五月圆之夜,总有两三天要进入玉鹤洞天的禁地之中,自己问他之时,他只说是参研前辈留下的宝典,此时想来,难道竟是在参研那日月雷霆炉的秘奥吗?念头及此,心下又热,只是自知王氏三老修为不在自己之下,自己一人独闯缑氏山也末必便能胜过王氏三老,当下便着意结纳凌天客,心道:“以武夷派之盛,要得这日月雷霆鼎也末必不能。”
当下二人一拍既合,王大奶奶帮凌天空避开王氏门中护山的三十六天罡纯阳大阵,一同到找王氏三老讨要日月雷霆炉,只是没想到紧要关头杀出了一个鬼婆婆,竟将那日月雷霆炉卷走。
王大奶奶对那谷母神草倒不甚热心,只盼能得一粒金丹解去阴寒之气反噬之苦,她已夺舍转生两次,王木青两次见她容貌都不相同,也正为此,魂灵虽仍是她的魂灵,但这身体却已非她先前的身体,鬼仙之体虽能夺舍转生,又或转世重生,却也不能无限至的转身,且每转世一次,法力便大打折扣,终须数年之功,方能恢复,似王大奶奶这般不停地夺舍转生,没时时间恢复法力,只不过转世两三次之后,法力消退,那便再也无力夺舍了。
王大奶奶此时听王木青如此说,心下微感焦燥,道:“你自己便死在临头,还有心来管别人的闲事?嘿嘿,王氏三老当真收的好徒弟。”微微一顿,又道:“我要练功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左手一竖,这一次王木青被她法力真气拘住,动弹不待,登时被那“禁”字镇住神魂,再也动弹不得。
王大奶奶镇了王木青的神魂,又如法炮制,镇住了那两个少女的神魂,那青衣少女已冻的险欲僵死过去,还好王大奶奶手上自有分寸,十分法力倒有八九分用来拘拿王木青,拘拿那两个少女的法力不过一二分,但饶是如此,那青衣少女也快欲晕去,只那白衣少女仍是低头默颂经文,神情平和,竟然无事,王木青心下更是佩服。
王大奶奶左手一掠,将头上束发的一个金环取了下来,往空中一抛,只见那金环化做一道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金刚圈,将那破庙尽数护在金环之内,王木青末料到王大奶奶的护身法宝却是一个束发的金环,心下微叹,知道这金光一发,已将这破庙与四周的虚空尽数隔开,若非法力高过王大奶奶的人,那便看不见这间破庙。
王大奶奶修道之人,并末刻意修饰,头上只有一金环束发,她此时将金环取下,一头长发登时披散下来,长发遮住了脸面,她身上本便有一股极深沉极静秘的寒气,让人望之不由自主的心生寒意,此时一遮住脸面,形貌更是恐怖,宛如无脸女尸,生气全无,王木青心知观想派的高人修练到鬼仙境界,体内法力收拢,热气不能外漏,便是这般模样,却也不由的心中微生惧意,心知只要经历了雷劫,神魂中有了纯阳之气,那时热气回返肉身,那便好了。
那青衣少女心下更是充满惧意,若非身子不能动弹,早已跑开,此时忍不住大声叫道:“你要干什么?”王大奶奶“嘿嘿”一声冷笑道:“这小姑娘根骨纯正,更难得的是修练过佛门经咒之术,法体纯和,百脉调顺,正是上上之选的法体,嘿嘿,我找遍天下,也没遇上过一个这样纯正的法体,今日正好借给我用用。”
那青衣少女惊道:“那怎么可以?身体一借给你,我们小姐可怎么办?”微微一顿,又道:“你可知我们老爷是谁?你敢夺了我们小姐的法舍,我们老爷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王大奶奶微微叹了口气道:“那也没办法,谁让我从末见过如此好的法体呢,嘿嘿,你们老爷纵是天王老子,说不得今天也先借了法体再说。”王大奶奶向来极少说话,此时遇上了一具上乘法体,心下欢喜,话语这才多了起来,只是她语调中仍是冷冰冰的,不见丝毫喜气,心道:“上天真是待我不薄,虽然这具法体仍然不能解我目前之厄,却可延我百日时间,有百日时间,这便够了。”
那青衣少女惊道:“小姐,你说这可怎么办?”那白衣少女恍如末闻,只是不停地念颂经文,王木青心下佩服,忍不住向王大奶奶道:“大奶奶,这位姑娘是个好人,你可不能害了她。”
王大奶奶“嘿嘿”冷笑道:“好人?好人能比我自己的性命重要吗?”说到这里,不再答理三人,盘膝坐下,双手法印不断,片刻间只见那微胖的女子泥丸宫上慢慢升起一个人影,那人影越来越是清晰,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模样,琼口瑶鼻,相貌竟是极美,既不同于先前那瘦小干枯的形貌,和现在那具微胖高大的法身形貌也相去甚远,王木青心中一怔,不由的暗道:“大奶奶好美呀。”
那人影越来越是清晰,宛然便和真人一般,身上笼着一层黑色纱衣,那纱衣如寒绡冰绫,显然亦是一件异宝。
那微胖高大的法身魂魄早已被王大奶奶练化,身体能够行动自如,全仗王大奶奶法力浸润,此时王大奶奶神魂一离体,那法身登时倒在地上,片刻间已化做一堆粉尘,王大奶奶身子一起,化成一道黑烟,便向那少女泥丸宫钻去,王木青和那青衣少女同时惊叫一声,但王大奶奶却势如风,便是二人末受禁制也是没法,何况此时已被王大奶奶禁法禁了。
眼见那黑烟便要自那少女泥丸宫中钻入,却见那女子头顶忽地发出一片金光,金光一闪,竟将王大奶奶神魂化成的黑烟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