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川从不知修道还有这许多讲究,只听的频频点头,却听王鹤寿叹了口气又道:”只是长生之道,与天争命,实是有违天和,步步艰难,万余年来,人世间真正修成鬼仙的也是寥寥可数,能在寿龄享尽之前修成金丹的更是少有,是以你等弟子尚须努力才是。”众人齐声应是。
王鹤寿又道:“你我当年相遇之时,你年纪已大,再去修道,已嫌稍晚,若是修练观想派法术,那便末必有成,只咱们丹派法术却讲究以气养神,以神入道,你自幼练武养气,那却正是暗合我丹派法门,你能短短不到十年时间便将那心刀凝练成形,固然是你勤奋刻苦,却也与你自幼练武不无关系。”
王木青道:“不过你终究入门晚了,肉身虽强,说到法术,那可不及我。”话末说完,王鹤龄手臂伸处,已在他头上打了个爆栗,道:“小小年纪,便受卖弄。”王木青吐了吐舌头,众人齐都哈哈大笑。
王鹤龄道:“不知木川祖居何地?”
王木川道:“敝祖本是太原人氏,当年安史之乱,祖上为了逃避兵乱迁到山南,后到宋元之时,忽必烈大军南下,先祖为避战乱,再迁至河南伏牛山一带,如今已传十四代。”
王鹤龄笑道:“天下王氏出太原,太原乃是当年子乔公封地,正是我天下王氏一门祖庭。”
王鹤龄引着他进了祠堂,只见这祠堂收拾的虽然整洁干净,却颇简陋,只有一进院落,当中厅堂上供着三人,当中一人头戴头戴冕旒,相貌端庄威严,一幅帝王打扮,只是身上穿的却是布袍,样式奇古,似是远古之人所穿,王秉石不识得这是黄帝之像。
王木青道:“这便是咱们的中华的始祖,黄帝老爷。”黄帝左边是个道装老人,王木青道:“这是咱们王门的开派祖宗浮丘公老祖宗。”黄帝右边那人却是个青年人,相貌俊雅,手中握着一管玉笙,潇洒飘逸,那却是天下王门的始祖,子乔公了。
王木青一一介绍,王木川便都跪下磕头,他不知那浮丘公和容成子乃是黄帝手下两大弟子,当年随黄帝在黄山炼丹,得了黄帝真传,后来浮丘公遇到王子乔,见他神形俊雅,姿质不俗,便收他做徒弟。
王子乔本是东周灵公的太子,姓姬,字子乔,因封在晋地,人称其为太子晋,灵王二十一年,谷、洛二水泛滥,将毁及王宫,灵王决定以壅堵洪。太子晋进谏曰:“不可。曾听自古为民之长者,不堕高山,不填湖泽,不泄水源。天地自然有其生生制约之道。”
太子晋的直谏,触怒了灵王,被废为庶人,后来灵王驾崩,太子晋的弟弟贵继位,是为景王,封太子晋的儿子敬宗为司徒,敬宗见周室衰微,便避居父亲封地太原,太原人仍称其为王家,后来敬宗遂以王为姓,这才有了天下王姓一支。世人亦称姬子乔为王子乔,被尊为王姓初祖。
如今王姓传到万历朝,繁衍生息,已是天下有数大姓之一,子孙遍天下,王木川虽然姓王,也只知道王子乔乃天下王姓始祖,只是他乃俗世弟子,家谱中不传浮丘公的事迹,他便不识得浮丘公是谁。
浮丘公当年收王子乔为徒,传授金丹大法,事颇隐秘,便连王氏门中的耆老名宿也知者甚少,在太原王氏祖祠中也无浮丘公之像,只有缑氏山王氏修道之人,推本朔源,本派这金丹大法原本是浮丘公所传,众人感念浮丘公传功之恩,因此这祖祠中也立有浮丘公之像位。
至于黄帝之像,王木川倒是知道黄帝乃是天下姓氏之祖,天下姓氏半数出自黄帝之后,周朝姬姓原本也是黄帝后裔,王氏族谱中记的清清楚楚,王子乔原是黄帝第四十二代孙,只是他却不知黄帝亦是天下丹门之祖,上古之时,天地间不知为何,一日之间,仙道忽绝,直到后来黄帝传下丹门道法,俗世之间这才又现仙道之踪。
王木川拜了三人神像,心道:“这祖祠不过一进院落,难道却住的下这许多人?”王木青看他拜完祖师神像,便道:“这里是咱们王氏祖祠,平日咱们却不住这里,只有大哥一人在此清修,咱们却住在凤凰谷中。”说着当先向后门走去。
众人穿门而出,王木石三位叔祖施礼后,果然停下不走,王木川心道:“这老道木讷呆板,谁又想到竟是一个清修的高人。”
凤凰谷与王氏祖祠相距不远,王木川受伤之后,神气不足,众人都陪着他缓缓而行,然也只不过半柱香功夫便已到了,王木川举目看时,只见四周林木葱笼,却并不见房舍屋宇,心道:“人说修道之人都是避居在山洞之中清修,想必众人也是。”举目四看,并不见山林中何处有洞穴,正微感奇怪时,只见王木青身子一闪,忽地已没了踪影。
王鹤龄笑道:“青儿便是没有礼貌,木川初来,怎不打开大门迎接?”话声中,大袖轻拂,只见前边山壁开处,忽地露出一道石阙,那石阙高大巍峨,竟有数十丈高下,祥云缭绕,仙气隐隐,门楣雕着“玉鹤洞天”四个大字,四框上雕满了花草,鸟兽,远远看去,幽远,古朴,宛如天上宫阙。
王木川久走江湖,见多识广,后又在端王府当差,富丽堂皇的府第那也见的多了,可从末见过这般高大巍峨的大门,心道:“端王府也算的是高大威峨,可和这山门一比,却又显的小气了。”见那石门色做洁白,竟似是白玉雕成,心下更是惊奇。
石门后是一排石阶,拾阶而上,只见上面好大一个平台,宛如一方巨大的山谷,里面亭台搂阁,朱桥流水,奇花异卉,鸟兽虫鱼,竟全都是见所末见,闻所末闻之物,王木川心下奇怪,暗道:“这里明明是在山腹之内,怎地却倒似是个山谷?”抬头看时,只见天边明月西斜,朝阳初升,几疑自己看错了眼睛。
王木川笑道:“秉石不必惊异,咱们这里既唤做‘玉鹤洞天’,自然是别有洞天。”王木川瞠目道:“我明明看那山门开在山腹上,按理咱们本应在山窟之中,怎地这里倒是一个绝大的山谷。”王木青笑道:“这里可不是山谷,却是当年祖师以绝大法力开辟出的异度空间。”
王木川奇道:“异度空间?”
王木霏笑道:“正是异度空间。”王木川奇道:“异度空间?”王木霏道:“这异度空间和我们居住的空间不同,隐藏在无穷虚空之中,非有大法力不能开辟。”
王木川不仅叹道:“当真不可思议。”只觉这里空气清净,环境清幽,他神魂受伤之后,本来心浮气燥,只是一到这里,只觉心思也渐渐宁静下来,心下更是感叹。
王鹤龄道:“你神魂受伤不轻,此非外力能治,理宜卧床静养。”当下令王木青引他去客房,王木川见这房间陈设虽然简单,但一几一桌,用料却都是极上乘之物,他在端王府中当差,见识不可谓不广,但看那桌椅,非金非木,却也说不出是何物所制。
正自感叹间,只听脚步声响,王木霏已端了食物过来,食物颇为清淡,两盘素菜,一大桶米,另有两盘果子,道:“二哥神魂受伤,这些果子对修复神魂颇有好处,就请先用些素果。”王木川忙忙谢了,见那果子鸽蛋大小,娇红欲滴,便如樱桃一般,却又不尽相同,心下微奇,王木霏奶声奶气地道:“这果子唤做甘露果,凡原是上古异种,凡俗间已不多见,只我们这玉鹤洞天中尚留有几棵。”
王木川道:“原来如此。”王木霏又自口袋中掏出一枚药丸,用水化了,喂给瑞王妃,瑞王妃受了惊吓,一直沉沉昏睡,王木霏左手在她百汇上轻震,一道暖流顺着王妃百汇直入体内,王妃一震登时醒了过来,昏昏地道:“我这是在那里?”王木霏笑道:“妇人受了惊吓,这一枚安神忘忧丹吃了,便可无忧。”将药水喂王妃喝了,王妃喝了几口药水,登时又沉沉睡去。
王木川道:“王妃没事吧。”王木霏道:“这忘忧丹中有迷魂草,她睡上一日,那便没事了。”王木川见她不过八九岁年纪,说话尚还奶声奶气,但做事甚有条理,不仅赞道:“小妹当真能干。”王木霏道:“那是自然,休说这些小事,往常二爷爷开炉练丹,那也是我在一旁帮忙。”说话时,微微挥动拳头,甚有得色。王木川见她稚气末脱,娇憨可爱,心下甚是喜欢。
他拿起那甘露果咬了一口,甚是甘甜可口,数枚下肚,只觉神气渐清,看来果然是异果珍品,他食量极大,吃了半桶饭,又吃了一盘果子,却也饱了。
王木霏道:“那你便休息吧。”说着拉了拉王木青衣襟,二人各自退出,王木川见二人神色有异,心道:“不知怎么了?”只听王木霏压低声音道:“不行,我也要去……”王木青道:“小声点……别让二哥听到了……夜里再说……”二人边说边走,渐渐去远,后面的话便听不到了。
王木川心下微奇,暗道:“是什么东西?他们二人要去干什么?”他一夜末曾休息,又受“万鬼旗”伤了神魂,只觉神气委顿,当下也不放在心上,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