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愣,不约而同循声望去,只见茶棚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中年人,五官匀称,鼻直口方,双目深邃幽蓝,两道浓重的眉毛斜飞入鬓,一身灰色长袍干净利落。只见他右手端着茶碗,目光却注视着二人。
萧遥觉得他话中有话,与杨明对视一眼,随即扭头问道:“请问这位大叔不知何事可惜?”
“哎!”那中年人叹了口气,接着幽幽地说道:“天下可惜之事难道不值得可惜么?”
杨、萧二人更是不解,萧遥追问道:“天下可惜之事恐怕不少,但这与大叔未必有多大关联,何必兀自叹息?”
“年轻人说的不错。”那中年人说道,“但我却与旁人却略有不同咯!”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又是做什么的呢?”萧遥不解地问。
“哈哈!”中年人一笑,从桌上举起一个布幡,朝杨、萧二人晃了晃。
只见那布幡上写着一个大字“相”。二人立刻会意。
那中年人放下了布幡继续说道:“我身为一个江湖相师,能从一个人的面相上看出他的过去未来。”说着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接着又说道:“两位小兄弟刚刚似乎经历了一些可惜之事!”
二人本不相信什么命运之说,但被逐出师门,心中正自忧烦,听到相师之言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但萧遥转念一想,两人心中烦闷自然在表情上有所流露,相师游走江湖,察言观色的功夫自是不凡,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神色,笑吟吟地问道:“这位大叔真会说笑话,我们兄弟二人游山玩水,只是这天气酷热难耐而已,却不觉得有什么可惜之事!”
杨明看了看萧遥,知道萧遥也并不相信相师所言,也要看相师如何答对。
“哈哈!”相师爽声大笑,神色颇为自信地说道:“两位小兄弟所遇之事恐怕不止可惜而已吧!”
杨、萧二人闻言,表情虽兀自镇定,心中着实一惊。
“呵呵,”萧遥站起身来,挑衅地说道,“大叔既然是相师,何况刚才也说能从面相上看出一个人的过去未来,那就有劳大叔算算我们兄弟二人经历了什么可惜之事?”
相师并不搭话,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踱到二人近前,仔细打量着杨、萧二人的相貌,一副看相算命的模样。过了片刻,不无叹息地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两位小兄弟必是玉虚门修真之人,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我们从大路北方而来,那里是玉虚门所在,你猜出来也不足为奇。”萧遥嘴上虽然不服,心中却也暗自赞叹。
“呵呵,”相师微微一笑,随即长叹一声,惨然道,“两位恐怕已经不再是玉虚门下了吧!”
“啊!”两人不由得惊呼出声,心道:这个相师果真神通。当即佩服之至。
但杨明却仍要再试探试探,缓缓站起,双手抱拳,说道:“这位大叔所说不假,但我还有一事请问大叔。”
“愿闻其详!”相师淡淡说道。
“请大叔说一说我的过去如何,如果说的准,我才当真佩服您的手段。”杨明沉声说道。
“好。”相师当即来了兴趣,又仔细端详杨明片刻,随即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端起了那半碗凉茶,一饮而尽,摇头叹息道:“可叹啊可叹!”
“您倒是说啊!”萧遥急不可耐地问道。
“从这位小兄弟的面相看来,令尊、令堂恐怕已不在人世!”相师颇为感伤地说道。
杨、萧二人大脑嗡的一声,霎时震动,尤其是杨明,眼泪簌簌而下。
却听相师补充着说道:“而且尊父母似乎被奸人所害。”
“您说的不错,他们的确被奸人害死!”杨明说着竟然嚎啕大哭起来。萧遥与他情深意重,也不禁流下两行热泪。
“哼!”相师冷冷一哼。
萧遥气不过,愤愤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杨明也抬起头,注视着相师。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为父母报仇,只顾着哭哭啼啼地抹眼泪简直有愧于生在这天地之间!”相师鄙夷地说道。
“你说得不错,我要为父母报仇雪恨,杀了那奸贼。”杨明血灌瞳仁、气冲霄汉。但一霎之后却沮丧地喃喃说道:“可惜我被逐出师门,可叹我真气被废,报仇之事从何谈起!”不由得气塞胸臆、萎靡困顿。
“哈哈!”相师又大笑起来。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无情,我大哥大仇难报,你却在这里看笑话!”萧遥怒不可遏。
“我有看笑话么?我身为相师只顾给人说过去道未来,刈除障碍、指点迷津哪里无情?”相师质问道。
萧遥一双眼珠骨碌碌转了几转,突然说道:“怪我说话唐突,给您赔罪了。但请您看我大哥身世孤苦,给他指一条明路吧!”说着竟双膝跪地,咚咚咚磕起头来。杨明一愣,很是感动。
却听那相师说道:“好吧,人生在世,因缘际会,我们三人有缘相聚在此,也是命运安排,这位小兄弟的确可怜,而你,”说着将萧遥搀扶起来,说道:“确也是至情至性之人。今天我就好好卖一卖我的本领,给你俩都指条大道。”
相师走到二人的茶座,坐了下来,又仔细端详了杨明一阵,说道:“我虽然对修真世界并不了解,却看得出这位小兄弟乃是千年奇才。”这一句话自然更使杨、萧二人对他的相术高超深信不疑。听他继续说道:“小兄弟虽然身世坎坷,迭遭变故,但日后苦尽甘来,不仅大仇得报,而且还能开创一番伟业!”
杨、萧二人听了心中喜极,连日来的忧闷倏然而逝。杨明悠然神往,又追问道:“大叔一番话真是开人心胸,我感激不禁,但若蒙指点眼下方向,更是无以为报。”说着跪下磕头。萧遥也跟着磕了起来。
“你们起来吧!”说着,相师将杨、萧二人扶起,继续说道,“若要我洞悉一切固然不能,但你的大吉方向我却了然于胸。”
“请大叔指点。”说着,杨明将包袱里的银两全部呈了上来。
“呵呵!”相师一笑,嗔怒道,“我们今日有缘,我才斗胆泄露天机,岂是为了区区银钱。”
见相师说得真诚恳切,杨明也只能又将银两收了回来,不免脸上一红,深觉辱没了对方的好意。
“这位小兄弟可径往东方而去,自有一番非凡际遇,且有贵人相助,大事可成矣!”说着相师指了指茶棚门前的岔道,又笑问道:“这条道却没有这大路好走,既险又陡,不知小兄弟敢是不敢?”
杨明豁然说道:“既蒙指点,感激不尽,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不皱眉头。”
相师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大哥,我也陪你!”萧遥昂然道。
相师却眉头一皱,沉吟片时,微怒道:“那里是他的大吉之地,却是你的大灾之地!”
“啊?”杨、萧二人同时惊呼。
“为什么?”萧遥急切地问道,一副非跟去不可的神气。
“哎!这都是命理所属,非我三言两语所能讲明。”相士不耐烦的神色一闪即逝,随即话语又郑重了几分,“两位虽然情同手足,命运却不同。”
“怎么个命运不同?”两人齐声追问。
“二位不必着急,你们没听过殊途同归么?”相师话语有些敷衍,但杨、萧二人并未留意。
二人点了点头,但仍不甚了了。
相师继续解释道:“你二人日后定会重逢,何必在意这一朝一夕,短暂的分别自有日后的相聚,那时兄弟之间的情谊更是历久弥深,就像美酒般醇厚,岂不更好!”
杨明和萧遥对视一眼,都流露出万分的不舍,最后还是杨明说道:“二弟,既然我们的大吉之地不在一处,那就暂且别过,待我们各自有所成就,再图聚首。”
萧遥无奈地点了点头,黯然说道:“既然如此,便是天意!”
“大叔,您还没说我二弟的大吉之地在何方?”杨明扭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