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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儿。”男孩轻轻唤道。
“恩。”穿着萤黄色连衣裙的女孩轻声应道,脸上满是晶莹的泪珠。
“再见!”男孩挥了挥手,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他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什么时候再见?”女孩走上前,抓住了男孩挥舞的右手,握在自己的双手之间,轻轻摇晃着,她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可以摸得着的希望。
“等我们都长大了,就可以再见面了。”男孩伸出左手,轻轻拭去女孩脸颊的泪珠。
“到时候再也不会有人来阻止我们一起玩了吗?”女孩瞪大了眼睛望着男孩,她无法理解友谊不能存在的前提竟然是他们还未长大。
“是的,到时候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了。”男孩坚定地点了点了头,两个孩子的双手越握越紧,恨时光不能飞逝,怨成长之路如此漫长。
站在一旁的柳拾夕看得心疼,眼泪滚滚而下,多少感情不得不投降于时光的流逝,多少誓言会被命运慢慢地擦去,连一点儿痕迹都不留。也许,这两个孩子的友谊可以破除这个魔咒,天真无邪的承诺不会被岁月消磨殆尽,再次的相遇,终不被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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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师傅,出发去dream back,耶!”刚坐上车,柳拾夕就兴奋地喊道。
“呃……这个嘛……预约的时间已经过了啊,现在去怕是已经没有位置了。”冷诺然不忍心地扫了扫柳拾夕的兴致。
“啊?这样啊,太可惜了。”片刻的失落后,柳拾夕抬起头,兴致昂扬地说道:“那我们就去花溪公园转转吧!”
柳拾夕就是这样,从不去强求任何东西,即便是属于自己的过去,若是姐姐不愿说,她也不会逼姐姐,若是姐姐骗她,她也从来不揭穿。这也是冷诺然爱着柳拾夕的一个原因,和她在一起,没有那么多的激情澎湃和曲折离奇,不必刻意地隐瞒或炫耀,只是有一种淡淡的顺其自然的幸福感,就像轻轻的微风吹着你一样。
“Yes,madam!”冷诺然乖乖地应道,眼神望向柳拾夕,暖暖地笑着。
花溪公园是这座城市有名的景点之一,有着几十年的悠久历史,陪伴着这个城市里很多人的成长,尤其是公园里的黄金大道,一年四季,都是人们周末出游的首选。大道的两旁种满了梧桐树,各个都有参天之势。夏天的时候,一片的郁郁葱葱,能够遮挡烈日的灼晒,道路侧面潺潺流动的小溪更是给这个城市的夏日添加了一丝清凉。而到了秋天,风一吹,道路两旁梧桐树上的金黄色叶子便旋转着飘散而下,落在静谧的溪面上,荡起层层的涟漪,总能拨动观者的心弦。
太阳还未下山,余晖照着整片的树林。冷诺然带着几分懒洋洋地望向公园,公园里金黄搭配着碧绿,让人感觉到丝丝静寂和阵阵浪漫,这样的情调也许有些过时,却也是难得的。
冷诺然想到了过去的岁月,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他喜欢父母带他来这里游玩,至少这里没有争吵,那么静谧,就像是一个沉睡了好几个世纪的金碧辉煌的城堡。等他长大了,他才意识到,对他们全家而言,这座平静的城堡不过是父母用来掩埋冲突、逃离现实、挣脱束缚的避难所,它只不过是个骗局,是个美丽的幻境而已!
而对柳拾夕来说,这里却是放松心情,创造纯真,追寻淳朴生活的地方。柳拾夕灿烂的笑容溶化着冷诺然包裹的外壳,也不时让他领悟到生活的真谛。
柳拾夕大爱这个地方,不仅因为跃入眼帘的金光灿灿,闪耀得能让人忘了烦忧,更因为道路上铺满了脆脆的落叶,一脚踩上去,“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像一首秋天的协奏曲,开启了一个季节的轮回。
这个时候,喧闹的人群已经散去,准备享用观景后的美食,空旷的大道上只有寥寥的几个人。柳拾夕一会儿跳到这片叶子上,一会儿又跳到另一片叶子上,仔细聆听着不同的“咔嚓”声。冷诺然在她身后不远处慢慢地走着,欣赏着柳拾夕的一蹦一跳,心想着,如果夕儿能一直这么快乐下去,也是一种幸福吧!
柳拾夕忽然停下了脚步,在树下与一位背着画板的男生攀谈了起来,不知男生说了什么,惹得柳拾夕嘻嘻地笑开了怀。“这个笨丫头,笑点真是低,一个陌生人居然能随便把她逗乐!身为一名现代女性,警惕性也太低下了,必须好好批评、教育!”冷诺然边想着,边加快了脚步。
突然,一片落叶轻轻地飘到了柳拾夕的头顶上,男生伸手将它轻轻拨下,顺势摸了摸柳拾夕头发上的发夹。看到这样的画面,冷诺然岂能容忍,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男生的手打开,怒气冲冲地对着柳拾夕大声说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怎么又忘了?”冷诺然突然的出现和表现,让柳拾夕十分尴尬,只能用眼神向背着画板的男生表达了歉意。
冷诺然的前胸颤动着,像看恶魔一样凝视着这个陌生人。
谁知一旁的男生并没有被冷诺然的气势吓跑,而是在一声哈哈大笑后,冲着冷诺然说道:“看来这位男同志将尼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的精神贯彻的很彻底嘛!”听完男子的调侃,柳拾夕和冷诺然的表情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他们不知该给予这样的冷幽默如何的回应。为了缓解尴尬,男子只好将脸对准柳拾夕,继续说道:“Anyway,既然我答应你了,就一定会满足你的生日愿望的。”
冷诺然警觉地问道:“什么愿望?”男子并未理睬他,而是忙着指挥柳拾夕在前方站好位置,便展开画板,取出了画图工具,开始作画。
冷诺然站在男子身后,盯着男子挥舞的画笔,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不觉得画中少了一个人吗?或者是,还需要男模特吗?”直到男子闷声说了句:“安静!”冷诺然才在发出一声“切,有什么好拽的?”牢骚后,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男子身材健硕,但气质文雅,一副超然淡定的模样,神情高傲,唯独对柳拾夕表现得十分亲切和自然,这可真让冷诺然受不了。冷诺然并不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他并不是阻止柳拾夕交朋友,只是柳拾夕太过单纯,总让冷诺然觉得很担心,怕她会被人骗,所以他对柳拾夕身边出现的陌生人总是会进行一番筛选。
其实,冷诺然能感觉到这个男子并不是坏人,可他毕竟是个陌生人啊,而且还是一个长得比自己帅的陌生人,出于嫉妒和油然而生的危机感,冷诺然对他并没有好感。
不一会儿,虽然还没有画到具体的神情,可是光看画稿的雏形,冷诺然已经能看出画中柳拾夕的影子,心中也不禁惊叹于男子纯熟的画工。
男子挥了挥手,示意柳拾夕已经结束,便开始收拾工具。冷诺然问道:“还没画完呢,怎么就收工了?”男子依旧未理睬冷诺然,而是对着走近的柳拾夕笑着说:“夕儿,我回去润色一下,到时候打电话给你!”柳拾夕边笑着点点头,边说:“好的,谢谢你,时一。”
等男子离去后,冷诺然抓着柳拾夕的手,忿忿地说道:“才这么一会儿,就已经交换了姓名和联系方式吗?你的警觉性也太低了吧!”柳拾夕抿着嘴笑了笑,随即将自己投入到冷诺然敞开的风衣中,抱着他,轻轻地说道:“有你在,我才不怕呢!”
冷诺然对突如其来的温暖抱抱弄得有点措手不及,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喜欢文艺男,差点决定转行去学画画呢。”
怀中的柳拾夕听后,又开始咯咯地笑,冷诺然口中说着:“笑点真低!”心中却想着:这个世上,只怕也只有夕儿一个人能在我说笑话的时候笑出声来吧……
一阵秋风轻轻吹过,吹起柳拾夕额角的碎发,拂在冷诺然的脸颊上,也拨动着他的心弦。冷诺然将怀中的柳拾夕紧紧地抱住,“夕儿,生日快乐!我希望……”冷诺然鼓足勇气,深情款款地说着,“阿嚏!”谁料柳拾夕被秋风吹冻了鼻子。“呃,你说什么?”柳拾夕一边腾出手尝试着从兜里抽出纸巾,一边问道。
“啊,我,我想问你……”刚刚被鼓足的勇气被突然打断,再想拾起,还有点难,冷诺然结结巴巴地继续,“想问你,问你,你……你愿……”“阿嚏!”好吧,又一阵恼人的秋风,把柳拾夕彻底给吹感冒了,也把冷诺然的勇气吹得一去无踪了。“天凉了,我们去吃酸汤火锅给你去去寒吧!”冷诺然心疼地用手摸了摸柳拾夕略微冰凉的脸颊,然后拉起柳拾夕的手便往餐厅走去。谁知一股力量却将他的身体向回拉,伴随着一声腼腆又温柔的“诺然,我愿意!”,冷诺然的心好似被棉花棒重重地打了一下,软软地绵绵地,甚至忘了回身拥抱一下那个心爱的人。
冷诺然回了头,斜着嘴坏坏地笑了一下,问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就说‘愿意’?”柳拾夕睁着大大、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冷诺然,眼神如一汪清泉,清澈而真诚,“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这根植于内心的绝对信任发出的声音,坚定而诚恳,敲打着冷诺然的心扉。
又一阵秋风,片片落叶在地上、空中欢快地飞舞着,秋天啊,竟然也如此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