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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的草坪,盛开的鲜花,歌唱的鸟儿,徐徐的微风。
“夕儿,夕儿!”男孩手拿一张画纸挥舞着,飞奔向穿着萤黄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恩。”女孩手里捧着不知名的鲜花,裙摆随风轻轻飘扬,回头微笑着应道。
“呐,夕儿,送给你。”男孩气喘吁吁地将手中的画纸递到女孩面前,脸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满脸笑容。
“这是什么?”女孩接过画纸,轻轻打开,一脸惊喜。
“我画的,怎么样?好看吗?”男孩迫不及待地指着画纸问道,紧张的表情取代了笑容。
“哇,是萤火虫,真好看!”女孩不停地点着头,用灿烂的微笑给予男孩回应。
柳拾夕站在一旁,看着两个瘦小的身影围着画纸,纯真的笑容挂满脸庞,蓝黑的底纸上,一只特别的萤火虫漂浮在中央,和母亲的项坠一样,夺目却不张扬,周围则点缀着一个个的小光点,每个小光点环绕着黄色或绿色的荧光,星星点点,如童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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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儿。”刚进门,冷诺然便兴奋地呼唤道。
“恩。”柳拾夕漫不经心地回应。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在你最喜欢的dream back订了位置,怎么样,开心吧?”冷诺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给柳拾夕一个惊喜,想象中柳拾夕应该开心地回报他一个拥吻。
可残酷的现实却是,柳拾夕头也没抬,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只是很敷衍的答了一句,“恩,开心。”
不大的书桌上摆放着剪刀、胶枪、萤黄色的小碎石等各式各样的工具和材料,柳拾夕埋着头熟练地使用着它们,“又在做饰品吗?”冷诺然无聊地拿起一把剪刀把玩起来,柳拾夕并不说话,只是伸出手一指,冷诺然便明白了,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物品,乖乖地走向书桌一旁的沙发上,静静地等待。
可能昨天晚上夕儿又做梦了吧,而且一定是梦到了萤火虫,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夕儿这段时间至少是感觉快乐的,所以才会梦到温暖的萤火虫,冷诺然心想。
不知从何时开始,柳拾夕便开始尝试着将梦中的萤火虫制作成饰品,她非常地投入,似乎想要将伏流涌动的记忆从梦境中解脱出来,让无法在现实中恢复的记忆,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自己的身边,提醒着自己遗失的过往。
“一大清早起来,一直到现在你都在折腾这些,还没有弄完吗?我觉得好无聊哦,你怎么一点都不在乎人家的感受呢……”两个小时后,冷诺然双手托腮,杵在柳拾夕的桌前,故作娇滴滴状。
以往只要冷诺然使出这招“软绵绵功”,都会逗得柳拾夕哈哈大笑,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唯独这次,柳拾夕竟然看都没有看冷诺然一眼。冷诺然不甘心,继续发功道:“哎呀,人家今天为了给你庆生,穿了新买的衣服,喷了新的香水哦,你要不要闻一下嘛,你快抬起头,闻一下嘛……”冷诺然边说边将自己的脸凑到柳拾夕的唇边,谁知迎来的并不是柳拾夕的热吻,而是她沾满胶水的小手掌。
柳拾夕将冷诺然的脸轻轻推开,头也不抬,继续着自己的手工,说道:“冷乖乖,在沙发上安静的待会哈,本小姐马上就要完成一个大作品了,你要是听话的话,我一会儿带你去dream back吃饭饭哦……”
冷诺然无奈,心想:明明是我在dream back订的位置,怎么反倒变成你带我去吃饭了呢?哎呀,罢了罢了,看在今天你是寿星的份儿上,让着你,要不我早把你抬着出门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沙发上等得快睡着的冷诺然,突然被砰的一声吓醒了,警觉地跳了起来,大叫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来是柳拾夕刚完成了手工作品,兴奋地将剪刀重重地放在了书桌上。
柳拾夕挥舞着手中的作品,跑到冷诺然的面前,兴奋地说道:“快看,快看,我的新作品,怎么样?漂亮吗?这个萤火虫发夹很漂亮吧?它现在已经晋升为我最得意的作品了。真是漂亮极了!你一定也这么觉得吧?好久没动手了,没想到我的手艺还是这么精湛!你说是不是?我可真厉害啊,我都不得不佩服我自己了!”
冷诺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柳拾夕,他知道,柳拾夕一旦处于很开心的状态,就会自动开启“自问自答”模式,根本不用他发声,一段对话就能完成,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以柳拾夕自问自答的速度,冷诺然根本插不上话。
冷诺然喜欢看到柳拾夕这样由内向外散发的、收也收不住的开心,她的快乐很简单,不需要太多的浪漫和心思,一个苹果、一个冷笑话,甚至一句简单的鼓励,都能让她笑容洋溢。有时候他在想,其实母亲要的快乐也并不复杂,无非是来自父亲的一句贴心问候,而父亲的快乐,无非是母亲少一点的挑剔。可现实却是残酷的,父亲无法正确表达内心的情感,母亲无法停止自己的埋怨,整个家在争吵和哀怨中摇摇欲坠,简单的要求却如此的难以企及,说到底,还是缺乏一颗简单纯真的心。
“柳家二小姐,我们可以出发了吧?”等柳拾夕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冷诺然提议道。“恩,当然可以喽!但是你要再等我一下啊,我去扎个头发,再把这个萤火虫发夹戴上!”柳拾夕边说边转身向房间走去,冷诺然一把将她抓住,充满疑问地说道:“Are…Are you sure?非要戴……戴着这个发夹出去吗?”
听到冷诺然的质疑,柳拾夕嘴角上扬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有些许的失望,双手抚摸着发夹,好似在给它抚慰,低头轻问:“怎么?你觉得这个发夹很难看吗?”可能因为从小的经历,面对别人的质疑,柳拾夕总是忍不住先自卑,但在爱她的人面前,她也是有小脾气的。不一会儿,柳拾夕又带着些许的怒气,瞪着大眼睛看着冷诺然,问道“不管如何,我很确定要戴这个发夹,那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冷诺然本来只是想和柳拾夕开个玩笑,没想到她竟然当了真。为了不让今天的寿星发火,冷诺然连忙拉起柳拾夕的手,轻轻地摇了摇,解释着说:“怎么可能有意见呢,只是你今天又长一岁了,形象是不是应该由清纯往轻熟靠靠啊?”
柳拾夕并未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走进了房间。看着柳拾夕的背影,冷诺然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说出的话,如果说冷诺然和别人的男朋友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他对自己的女朋友并没有什么额外的要求,不需要她有天使的面容,不需要她太有魔鬼的身材,甚至不需要她温婉贤惠,只是要求她快乐,要求自己能消化掉她所有的抱怨,而柳拾夕正合他心意,与母亲完全不同,柳拾夕对快乐的追求非常简单,这也深深地吸引着他,感动着他,同时牵引着他成为一个和父亲完全不一样的人。
当柳拾夕再次出现在冷诺然面前时,着实让他大吃了一惊。往日的柳拾夕,常常扎着马尾,穿着运动鞋、牛仔裤和休闲T恤,简单清纯,青春盎然。而眼前的柳拾夕,一身浅淡的荧黄色连衣裙,称得她皮肤更加白皙清透,右偏下垂的马尾轻轻搭在肩上,束发处戴着刚刚制作完成的萤火虫发夹,淡淡的成熟味道中又透着清纯。
看着冷诺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柳拾夕不禁有些局促,弱弱地问道:“怎么了?不好看吗?是不是显得还没有熟啊?”柳拾夕又开始了习惯性的自卑,无论工作还是学习,即便她做得已经很好了,周围人给予了她足够的肯定,她还是一点儿也不自信。
冷诺然走到柳拾夕的面前,右手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嘴唇轻轻地吻在了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柳拾夕心中荡漾着幸福却又觉得很尴尬,不禁低下了头。
冷诺然伸出左手轻抚着柳拾夕的发夹,由衷地赞美道:“这么漂亮的萤火虫发夹,只有戴在我们夕儿的头发上才是最具生命力的,否则也只是一个装饰品而已。”冷诺然是柳拾夕最信任的人,得到了他的肯定,柳拾夕抬起了头,灿烂地笑着。
“你还记得吗?那一年春天,青草刚发芽;那一年夏天,你的笑容盛开如花;那一年秋天,难忘你夕阳下的回眸一笑;那一年冬天,我们相拥在漫天雪花中。走过来时的路,不再回头,儿时如梦,别忘了我们都还是孩子……”冷诺然深情地望着柳拾夕,轻轻地唱着这首歌,突然又狡黠地一笑,把脸凑上前,说道:“是不是比生日歌更好听?”
柳拾夕的深深一吻,印在冷诺然的心里和记忆中,“今生也无法忘记”冷诺然心心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