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是吗?”王竹的手无力的离开了刘怀远的脖领,他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灵魂一般,面色凄惨的笑了笑。
“老二,难道你不累吗?”刘怀远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问王竹,又像是在问自己,声音里透着不坚定的成分。
“你知道吗?其实从当年义父被害的时候,我就怀疑拘风探马中有内鬼了!可是我没想到是你!”王竹没有再看刘怀远,自顾自的跌坐在椅子上,此时的王竹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眼神之中更多的是迷茫和疲惫。
“是吗?”刘怀远没有惊讶,有些事他如今也不想再隐瞒下去了,这种伪装他真的累了。
“老大,当年义父活着的时候,曾和我谈起过你,义父曾说过,我们四人之中,你是最适合做领袖的人,你有霸气,有野心,果断自信,公正严明,总之你具备成为领袖的一切必要条件!而现在看,你的确是我们四个之中最具领袖气质的人,拘风探马营中所有的士兵,可以有人不服我、李泽或者阿蛮的,却没有一个人不服你刘怀远的!”
“哦!是吗?那他又是怎样评价你们的?”
“说我适合做个军师或者是幕僚,阿蛮适合做先锋,李泽适合搞情报暗杀!”
“他看人还是很准的,起码对我们几个来说,都说中了!”
“老大,我搞不懂,义父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出卖他呢?”没有声嘶力竭的追问,而是平淡的询问,平淡的没有一丝感情,可两个人之间的说话方式又像是俩个人在闲聊拉着家长里短。
“是啊!他对我很好,好的如同己出。不过老二,我想问问你,你真的了解他吗?”
没有等着王竹接话,刘怀远背对着双手看着一片虚无的夜空,接着说道:“我们都是孤儿,是被他抚养长大的,曾经他在我心中是那么高大,我将他视为自己的偶像,我发誓长大后要成为他那样的男人,顶天立地不畏强权,甚至想继承他的意志,可后来。。。。。后来我发现他并不是我们所知道的那样,所谓的义军头领也只是个嗜杀残忍的屠夫!”
刘怀远越说越激动,他想起了当年自己亲眼看到的一幕幕,正是自己无意之中发现的这些令人震惊的事,让那个曾经在他心目之中光芒万丈的形象轰然倒塌。
“嗯?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王竹疑惑的问道。
“大木兰屠城事件的真相!”刘怀远的声音之中还带着一丝怒气。
大木兰城是当年林拘风的势力范围,一直以来大木兰城都为拘风探马提供了大量的物资和后勤援助,可后来大木兰城一夜之间被人屠杀并烧成废墟,当时拘风探马的人认为是皇室护庭军所做,因为护庭军和拘风探马作战,而大木兰城作为拘风探马的据点和后勤补给地,而遭到护庭军的屠杀,两万手无寸铁的百姓被杀害,无数的金银细软被抢掠。
“大木兰屠城事件?难道不是护庭军做的!?”王竹心中惊讶万分。
“当然不是,是他,那个在我们心中无比敬重的义父屠了大木兰城!而且,不只是大木兰城!还有之前的三河郡城,沙耶寨。。。。”刘怀远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三河郡城,沙耶寨和大木兰城都是当年拘风探马活动的势力范围,都曾资助过林拘风的拘风探马营,后来都遭到屠城或者洗劫!
“不,你胡说,这不可能!义父根本就没有理由袭击这些地方,他们可都是拘风探马的势力范围!”王竹无法相信刘怀远的话。
“理由?我问你,大木兰城在屠城之前对拘风探马的资助是多少?还有三河郡城、沙耶城!如果你不记得,我可以告诉你,在被屠城之前,他们的资助都比以前要少了一半还要多!这几个地方都是富庶之地,都藏有数量不菲的财富,这都是林拘风选择动手的理由!拘风探马营以往都是靠这些城的资助和护庭军作战的,可是这些资助真的够吗?连年的战争都需要耗费大量的金钱物资,而这些城的资助恐怕远远不够吧!可是你没有发觉吗?我们拘风探马却在和护庭军的战争中变得越来越强大,这些金钱物资都是从哪里来得?”
听到这里王竹沉默了,这些资金的确来历不明,他知道林拘风不是那些世家贵族有巨大的产业支撑其军队发展,靠这些城平日的资助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另外,在屠城事件发生之后,其他城池和个人因为惧怕护庭军继续屠杀,而转而坚定的支持拘风探马,资助就会大大提高!通过屠城既抢掠了大量钱财物资,又加深了其他人对护庭军的仇恨,让其他城池的资助量都提升了起来!好个一石二鸟之计啊!”刘怀远冷笑道。
王竹本是聪慧过人,之前一直没有往这些地方去想,现在经刘怀远一说,仔细想想,貌似每次屠城事件发生后得益的都是拘风探马,这中间的确有很多说不清楚的地方。
“他平日里素来以义军首领守护百姓平安的形象出现,但背地里却又做着见不得人的龌蹉事,大木兰城两万多手无寸铁的百姓,其中还包括老弱妇孺,老二,我问你,作为军人你下得去手吗?”
看到王竹无言,刘怀远嗤笑一声:“你下不了手,但他能,他林拘风可以!”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默默的这样坐着,良久,王竹惨笑一声出言道。
“当年你霸气外露,他曾说你野心甚大,还说这人嘛有野心不是什么坏事,有野心才能进取!可后来你收了你的霸气,改穿儒衫,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见你彰显霸气,直到今天。。。。”王竹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兄弟四人巡哨四方的时候,那时候单纯而快乐。
“当年我曾想过有朝一日能接掌他的基业,秉承他的理想,直到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于是我收了自己的意气风发,收了自己的霸气外露,改穿儒衫,因为我不知道我们最后将走向何处!”刘怀远苦笑一声。
“所以最后你出卖了他?”王竹对于此事还是无法忘怀,他觉得林拘风可以死在任何人手中,但惟独你刘怀远不能出卖他。
“老二,他也说了我野心甚大,我不想一直过这样的生活,我想过自己的想要的生活,为了我自己,我不得不如此!”
“那为什么,在他死之后,你还要继续这样?难道就是为了这张家父子?”王竹想不明白,为什么刘怀远出卖了林拘风之后,还要带着自己三个继续对抗皇室,这些年来过着四处东躲西藏的生活。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皇上要我如此,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被皇上的敌人信任,我才有机会帮助皇上铲除他的威胁!”刘怀远看着王竹轻声说着。
“你是说皇上。。。。。哈哈~~~皇上好深的算谋啊!好大的布局,张家父子败得不怨!败得不怨!”
王竹终于明白了,原来当年刘怀远投靠皇上之后,先是出卖了林拘风,然后又在皇上的授意下,假意报仇,和护庭军对抗,以拘风探马的名声,一旦有人要对抗皇室,就绝对会利用这拘风探马,这样皇上可以随时在关键时刻让刘怀远给予对方致命一击。这些年整个大唐所有人都被皇上骗了,好厉害的布局,整个大唐都被老皇帝一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大唐国战其实根本就是一场滑稽的闹剧。
“皇上的厉害,远远不是你我可以揣测的!这样的人作对,实属不智!”刘怀远也早就被皇上的深谋算计折服,想到皇上,他眼中充满了敬重之意。
“或许你做的对吧!和这样的人作对,不管是当初的义父,还是今天的张仕普,都远远不是他的对手!”王竹此时也不再怨恨刘怀远了,在听到了这些,从林拘风的屠城到皇上的谋算,王竹觉得累了。
“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内鬼的?”刘怀远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想象不出自己到底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怀疑我们拘风探马中有内鬼,可是我却从没想到是你,或许是不愿意往你身上去想吧!再严密的事,总是无法天衣无缝!直到刚才你霸气外露的表现,让我觉得这根本不是一个到了危局之中的表现,在我看来,当时的你充满了希望,似乎很期待未来的样子!”王竹并没有多解释。
“就因为这个?你就断定是我?”刘怀远有点疑惑。
“我说了一直以来,我就相信有内鬼,只是没想过你,看到你刚才的表现,我才想到,所有的疑点放到你身上就都可以解释通了!这也是我这么多年也没见到你霸气彰显的原因吧!”王竹心情已经平淡了,神色之间只是多了一些感悟。
“老二跟我走吧!”刘怀远试着问道,虽然他知道王竹是不会跟着自己的。
“你明知道,我不会跟你走的,为何还要问!最后我想知道,和你一起的还有谁?”王竹隐隐觉得这内鬼不是刘怀远一个人,于是开口问道。
“是阿蛮!阿蛮总是喜欢冲锋在前,其实是为了表现自己,他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事到如今,刘怀远倒是全盘托出。
“竟然是阿蛮,这也是我没想到的!”王竹一直以来都觉得阿蛮是最不喜欢用脑子的那一个,他没有想到费蛮也会背叛。
“老大,答应我,不管如何你都要带小四走!不要杀他!”想到了李泽,王竹还是嘱咐道。
“嗯!小四也是我的兄弟,我会照顾好他的,你放心!”刘怀远认真的说道。
“老大,去办你的事吧!我在这里坐一会!”王竹的意思也很清楚了,刘怀远是一定要将张家父子拿了交给老皇帝的,而自己,他不会让刘怀远动手的,他要自己了结自己,他知道刘怀远也不想亲自动手,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了。
“那我出去了!”刘怀远深深的看了王竹一眼,转身走出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