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滨游乐场度过了愉快的两天,傍晚他们回到海滨庄园。
梁雨琴和蔡碧芬在做晚饭。
武飞扬和王百川到后花园打网球。他们两个都是会所体育联盟的健将,网球水平比较高一些,因此在自家的网球场里,其他五个人经常只好做观众,不过他们不太喜欢有人旁观,因为蔡碧芬总喜欢在旁边划地为盘,扯着嗓子叫道:“押宝喽,押宝喽!左边买武飞扬赢,右边买王百川赢……”真拿她没办法!
他们也获得过会所乒乓球大奖赛的双打亚军。王百川是总部机关篮球队的主力队员,打得一手好球。武飞扬则是同梦会十二支地方足球队中总部足球队的队长,比赛的时候啦啦队的女孩子们在场下高呼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就会独断专行使整体士气大幅下降,教练就会摇摇头说:“武飞扬,别疯疯癫癫!……下来!”这时他就会耷拉着脑袋走下场来,眼睛偷偷地瞥蔡碧芬,蔡碧芬通常看往别处撇着嘴不理他。
“你就会吹”,蔡碧芬也经常拧着他的耳朵骂道,“川哥一句话不说,连续两年拿到联盟围棋赛冠军。”
“嚷什么嚷嚷什么嚷”,武飞扬总是不服气地说,“世界是不公平的,你还在拿父母的钱买零食的时候,我就靠打台球养活自己了。要是像有的王国,狗皇帝一高兴,打台球也可以封爵,我早就是武公爵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才不在乎呢。”
于是蔡碧芬就会对骄傲的武飞扬说:“你能什么能,还不是跟着川哥混?你看他多稳重,哪像你……”说罢摇摇头叹口气。
现在,华灯初上,武飞扬和王百川来到后庄园的网球场中,奔跑挥洒,何等潇洒?
刘小雅和于凤芸在大厅阁楼上下国际象棋。一边放着轻音乐。
刘小雅很喜欢这种气氛。他以前不会下棋,后来发现很多著名军事家、政治家和企业家都喜欢研究和对弈国际象棋,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练历思维的方式,而且从中能得到很多乐趣、学到很多知识,于是买了些棋谱回来参阅。但是书上得来终觉浅,打算向熟谙棋艺的王百川求教。王百川回到家却喜欢打台球和网球,或者要么大家一起聊天,要么打个呵欠进房间睡觉,很少有时间陪他手谈。好不容易说服于凤芸天天做他的陪练。
宁冬找黄伯聊天。
黄伯年纪很大了,一整天就是扫道上的尘泥、落叶,修树、浇花,晚上,经常沏了茶在亭子里静坐,淡看云卷舒,倦问是与非。几十年沧桑巨变,江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每当看见这群孩子,难免回首往事。偶尔,也会像话匣子畅谈,有永远也学不完的生活事理。
今天,黄伯的话更让他大为震撼。“……我曾想,科技、工业是富强之路,立下一辈子呆在实验室搞科研的志向。但是,战争摧毁了我的梦想,我们被带到这里,研制飞弹核子,方向错了、方向错了。”老人干笑两声,“如今战争年代早已过去,科技今非昔比。唉,老啦,不中用啦。”
宁冬望着黄伯良久,心里想要安慰他几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暗自庆幸,幸好一开始就叮嘱大家要敬重黄伯,要不真是太……,太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对这位老人默默致敬,宁冬突然觉得大家在欢声笑语中太冷落黄伯了。生活,难道是蜡烛吗?不,它是薪火相传的火炬。
开饭了,宁冬很想叫黄伯过来一起吃饭。一直以来黄伯生活都是自理的,一开始他们跟海滨镇有关部门租下这座庄园,还曾想让黄伯搬走。宁冬忍不住跟大家说出他所知。
大家都惊叹不已,武飞扬说:“你们知道吗,他就是科学怪杰黄歧山,早年毕业于大兰国野路大学工学院,是百川的前辈校友,曾任青花大学物理系主任,后来到了明岛军事科学院工作,他就是这座庄园的业主。传闻三十年前精神失常,从此销声匿迹,其实是隐居在这里。他的父母妻儿在大陆江州,亲人相见隔阻。现在两岸修和,他最大的愿望也就是回到家乡。他并没有精神失常,去年我发现一个地下仓库,他当时在里面推导一些算式,连续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觉,我给他送饭送水,就是去年一个月没见过他的那时候。没有告诉大家,是因为他叫我保守秘密。”
于凤芸说:“地下仓库?楼梯下面的墙饰,我觉得像一道密门。”
“大家快去看看有没有宝藏。”蔡碧芬想象力够丰富。
“你呀,”武飞扬指着蔡碧芬说,“张口闭口宝藏,那是黄伯的实验室。宝藏啊,早被像你这样的姨太太卷走啦。”
蔡碧芬一脸委屈,说:“你去他的实验室找几条枪,打天下去吧。”
“当时大家以为他走了,就把二楼他住的那套房给我住。后来他回来了,就住在后院杂物间。想起来实在惭愧。”王百川说。
武飞扬说:“杂物间就是地下仓库的入口。你那套房是我装修的我不知道?是黄伯让我整理好给你住的。一座楼房只有六套套房,你那套最宽敞舒适了,还有一个图书室,一房间的珍贵资料。”
王百川感激涕零,图书室是一个暗室,他经常一个人呆在里面学习思考,那些资料大多是不可多得的技术图稿和论文、典籍,这一年多来让他受益菲浅,对专业有了更进一层的钻研。他去后院请来黄伯一起吃饭,让他坐上首。
黄伯看看宁冬,听着众人的询问,端起酒杯说:“我敬你们一杯。”
众人慌忙站立,宁冬说:“我们敬您一杯……”
吃完饭,黄伯说:“年轻人有你们自己的事。”起身回房,王百川搀扶着他回去,在杂物间里,和这位前辈谈起母校的往日今天。
深夜,王百川告辞回去,黄伯叫住他,从床边拿起一本笔记本小册子递给他。
经过亭子边,王百川听见里面有声音:“你心里面真正最喜欢的人,还没有出现?”是有些生气的声音。
“我很想见到她,最让人痛苦的是她妈不答应,嫌我寒酸。”是武飞扬无可奈何的声音。
“你……”蔡碧芬一把推开他,背转身去。
“嘿嘿,”武飞扬说,“她的名字我还没想好,你说是叫武小碧,还是武爱芬好呢?”蔡碧芬破涕而笑,打了他一拳。
王百川也哑然失笑,幸好没出声,轻转离开。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王百川翻阅那本小册子,慢慢地,越发觉得爱不释手。
这是黄伯的物理力学思想笔记录,名字叫“力学系图”,却没有一幅图,也没有一个公式,只有一篇篇随想录体的小论文和一些名词解释。
他觉得很有趣,对老名词的新解释像是幽默的魔鬼词典,随想小文章也比报刊娱乐版的杂文更调侃,这真是一本有趣而有内涵的书。他很快对力学系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慢慢看下去,才渐渐感到这些全新的阐释非同小可。他端坐起来,开始阅读那注满蝇头小字的笔记,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系图分三部分,王百川不断反思前几个章节,若有所悟,异常艰难。
诚然,黄伯离群索居式的毕生精力的研究,加上他几十年对外界同行的观察学习,在某些方面确对目前科研水平有所突破,在一些历代的难题有独到的见解,他所缺乏的是雄厚的研究经费和尖端的实验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