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错综复杂的大型机构,作为它的总负责人,不能嘻嘻哈哈,那样难以树立权威。也不能亲此疏彼,那样势必离心离德。不是为了扮酷,也不是为了高傲,为了不让心怀歹意的外人或内部的人有机可乘对机构造成破坏,作为一个负责任的领导者,必须保持神秘莫测让人猜不透看不穿。
公子会西北局总监夏永昌,基本上做到了这些。但是人都是充满感情色彩的动物,没有人能保证完全绝对一直做到这些,夏永昌也做不到。
夏永昌对夏文君的特殊的感情,五年来的长期以来,是不可能完全掩饰得住的,尤其是元宵节期间夏文君出事失踪之后,夏永昌的茫然慌乱情绪在雷震面前暴露无遗。
夏永昌好几次在雷震面前说到田家强是他最值得信任的人,从某个意义上讲,这既对夏永昌不好,也对田家强不好。
夏永昌对田家强,到底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对田家强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呢?在得知夏永昌是公王二弟子嫡传的自己的亲师兄之前,就连田家强本人也不敢尽信,夏永昌这么说时,田家强非但没有感到自豪,反而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担心自己被夏永昌当枪使当靶子用了。但是,当夏永昌向田家强袒露他是公王二弟子派到公王大弟子身边的卧底并且做了证明之后,不管你信不信,反正田家强信了。
田家强是正月十七上午在榕城大学校长室得知夏永昌袒露的隐秘心事的,田家强在正月十六晚上十点半,夏永昌离开、高柏飞走后、与雷震单独相处时,有意无意地提到“老三和老六不是老大的对手,夏老大才是真正的建构大师”。这句话对夏永昌是不利的,当时田家强的潜意识里,也许是希望能够暗示并引起雷震注意的,后来,田家强如果还记得这句话,当然是希望这句话烟消云散不了了之了。
然而,雷震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强,记忆力也很好,使得这句话在雷震的潜意识内挥之不去。之所以挥之不去,当然并非雷震的逻辑思维强大到如此恐怖,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当时雷震对田家强是非常重视的。
当时夏永昌说让雷震成为接班人,雷震心中就开始计划对田家强和高柏飞暗中进行察言观色,观察力度要做到不放过任何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高柏飞的反应当然很吸引雷震的注意,但是田家强的反应更加决不可忽略。因为,如果夏永昌真的确立雷震为接班人,最可能从中作梗的就是田家强,而且,在接班的过程中,也离不开田家强的配合。——要知道,田家强是夏永昌的亲信红人,虽然只是公子会西北局幻影第九兵团长,但是他是整个公子会西北局的除了夏永昌之外的第一个知情人;知道夏永昌的全部大略的人,除了田家强以外,也许只有高柏飞,也许再也没有任何其他人;就连天野国西北九州军区原司令员、公子会西北局幻影第一兵团长高柏飞,也不得不对田家强加以尊重亲近,其他要员,就可想而知了;田家强心里不喜雷震,势必对雷震造成莫大的干扰,田家强支持雷震,能在很大程度上推动雷震接班的顺利进程。雷震如何能不高度重视田家强的由外到内的任何心绪变化阴晴转换呢?
说实话,雷震本人心里是非常不喜欢这个不男不女的老妖怪的。八年前到五年前,雷震并不知道西北总监“西昌公子”到底是谁,投靠到“西昌公子”门下,跟“西昌公子”的所有联系,都是由田家强传达。八年前雷震第一次见到田家强就有些厌恶,因为田家强望着他的笑意吟吟的眼神,总有那么一些色迷迷的意味。而今年春节前听到太国太子金泰喜长期被囚禁遭受田家强的非人折磨以致形销骨立精神崩溃,雷震从此一想起田家强就恶心得想吐。雷震一表人才,举止高雅,高大威猛,英俊潇洒,不是金泰喜所能比,田家强曾经好几次含蓄地向雷震表达好感,还摸过雷震的屁股,夏天还摸过雷震的外露的结实健硕胸膛。雷震想,若非自己是田家强的同事,如果落在田家强手里,田家强一定会照吃不误,渣都不吐。
而田家强应用生物基因科技造人的计划,雷震也是在春节前才知道的。偶然间,雷震从长舌的田家强口中得知,他的第一个人造人的原型竟然是“龙的传人基金会”的“龙王”周润华。这件事情让雷震感到万分震撼。那是一个何其恐怖的阴谋啊。雷震虽然不知道周润华是什么“龙的传人基金会”的“龙王”,但是雷震认识周润华。八年前,雷震决定听从爷爷旧部的意见投靠公子会西北局,应田家强之邀,到秦州参加宴会,认识了同样是刚从大兰国到天野国考察的天野同胞、海外乡贤周润华,也认识了榕城大学校长夏永昌——当然那时候既不知道周润华是什么“龙王”,也不知道夏永昌就是“西昌公子”。
雷震感到万分震撼,太国太子金泰喜如此凄惨,是田家强经办的,周润华真身不知死活赝品被制造了出来,是田家强经办的,还有什么事是田家强不敢做的呢?田家强下一个要整理的,会不会就是他雷震呢?公子会西北总监夏永昌不但允许这样一个人存在而且如此信任器重这样一个人,夏永昌又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公子会西北局又是怎样一个组织呢,公子会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田家强对别人笑眯眯,笑眯眯不是好东西,那是可以做作出来的,田家强对夏永昌同样笑眯眯,这却绝不是装装样子。如果有令田家强敬畏的人,那一定是夏永昌。老跟班对老主子的敬畏眼神那是装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