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人命啊!这钱我不要了!”中年陪练还没有从那把利剑的威胁中缓过神来,用着惶恐的眼神望着杀气腾腾的风谷行羽,既而又看向带他进来的冯经理,恼怒的大声嚷嚷道:“当陪练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想你这么练的,杀人要偿命……”陪练从地上爬起来,边走边回头去看风谷行羽是否有其他动作。 而这时的风谷行羽已经没有再去理会那败将,脸上的神色有些微妙的变化,目光冰冷的望着面前的新陪练。 宋禾儿闷在厚重的防护服里,只有一双凌厉的眼睛露在外面,鼻息之间满是干燥棉絮味道。她迎上风谷行羽的眼神,毫不示弱的久久凝视。 “给,拿着吧。”一旁的冯经理迎上中年陪练,递上一张支票,淡淡的说:“闭上你的嘴!” 中年陪练抹去脸上的汗水,鼻中轻“哼”,随即撇了一眼场中的风谷行羽,又告诫宋禾儿:“小子,小心点,这家伙是疯子!” “还不走?”冯经理只觉得风谷行羽眼神看向了这里,连连推搡,催促着中年陪练离开。风谷集团二少爷的脾气,他这个半管家半经理的人再清楚不过。
那张冷峻的面孔之下住着一个无比高傲的灵魂,弱者、同情、怜悯,在他身上永远不可能出现,更多是如王者一般的执拗与盛气凌人。 “我就是为了钱,那家伙是在拼命!”中年陪练不甘心的继续叮嘱,毕竟对方刚才救了自己,看宋禾儿身材瘦小他也为之担心。本想劝说一通,让宋禾儿离开,可又见她不说话,中年陪练有补充了一句:“你要想好啊。”宋禾儿答应过不能说话,却坚决的点点头,打算与风谷行羽练练。 “走吧。”冯经理催促道:“别看了。” 中年陪练扭动着脖子,仿佛是在放松之前紧绷的神经,他看着支票上可观的数字,想起风谷行羽刚才的神情——如果风谷集团传出二少爷是暴力狂,那可不是这点钱就能解决得了。不过,想想和之前的几万块相比,他终究还是满意的走出门口,朝出口方向走去。 午后余辉争相从锆石砌成的天花板折射而来,光洁的地板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连续战败三人的风谷行羽却不显一丝倦容,相反,面对这个出手打落自己剑的新陪练,他更是饶有兴趣。
风从高扩的屋顶缝隙簌簌传来,敲打着巨大的玻璃墙“哗哗”作响,冯经理站在门口背脊突然一阵凉意,透过巨大的玻璃屋顶,望着柔道馆外的景象。只见树叶脱梗,枫树叶瞬间枯去,火红漫天,天空骤然变色,阴沉下来,八月的季节却好似到了秋天。乌云聚集的天空好像暴风雨要来临一般,只是没有惊雷,也没有闪电,却从柔道馆外的风谷山庄内传来犹如婴孩般的阵阵啼哭。 冯经理竖起耳朵,那婴孩般的啼哭忽近忽远,若隐若现,仿若梦魇。 “少爷,我去看看……”冯经理说着,抑制住心中的疑惑,朝柔道馆外走去。 大学毕业便在风谷集团工作,这五年来自己几乎每日都会出没风谷山庄。然而这风谷山庄到底有多大自己至今还不知,仿佛只有一个出入口,仿佛没有边界。 踩着碎石铺成的小道,冯经理穿过水蔓丛生的荷塘,穿过******纷飞的庭院,一直走到神居阁。神居阁是风谷逐一的居室,平日里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冯经理犹豫着要不要越过那片水晶装饰着的绿竹林,突然,阵阵的啼哭却消失了,他杵在原地忽然心中一凉,觉得这熟悉的地方竟然显得恐怖森森。他一动不动,仿佛在等着那些声音再次响起,然而周遭却寂静的只有风声。
越过那片绿竹林,风谷逐一的居室中却狼藉一片。 刚才的啼哭是四瞳的感应。 那些在凡人耳中的啼哭亦然随着风谷逐一的镇守变成了“嘤嘤”的低哀,白色的纱帘兀自飘荡在空中,对第三血脉的感应让花芯中的四瞳激动万分。风谷逐一盘坐在巨副白虎图之下,清秀的眉宇之间似有金色的虎印忽而显现。他平静的睁开双眼,千年过去容颜却不见有半分衰老。在他面前是一个水晶容器,里面是蓝色的湖水,湖水中若隐若现映出百幕星象。他伸出纤长的手指阁空点着飘浮在屋顶上空的四朵娇艳花朵,幽幽的问道:“刚才的异象是第三血脉?” “嘎……嘎……”四朵依附着四瞳的红火花朵好像失控一般四处乱窜,刚刚压制下去的啼哭,又尖锐的响起。而那声音又好像隐形飞来的利剑一般,凭空划过墙面、地面,立即出现道道裂痕,忽的飘过半空,水晶帘子也被扯断,晶莹洒落满地。 突然风谷逐一轻挑眉尾,细长的眼睛透视一般扫过房门,冯经理一步一步的靠近映在他的眼前。他回身,挥动长长的白袖,命令道:“消失……”。
四瞳接到指令,只见四朵血红的花朵相互交错着,飞向风谷逐一身后的白虎图,直直的撞了上去,光亮之间亦然变成娇艳的血色花朵,簇拥在威风凌凌的白虎身旁。 “老板,您……您在吗?”冯经理在绿竹林外犹豫万分,最终啼哭声再次响起,他心下一横,走了进来。 风谷逐一长袖一挥,一旁的轮椅“咯哒咯哒”兀自滚动到前面。额前的虎印一闪,消失不见。他幽幽的腾起,长袍空荡荡的飘忽在半空,没有双腿,好似鬼怪一般,只见一个上身慢慢落在轮椅之上。而他身后的白虎图也在这时显现出来,那白虎也同他一样没有了两条后腿。没有后腿的白虎怪异的被血红色的花朵拥着,仿佛活灵活现的要扑咬出来。 “哗啦”一声门开了,冯经理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说:“刚才听见了婴儿的哭声,还以为您不在,所以过来看看……”说完,冯经理小心翼翼的抬眼去看,那仿若僧人一般的风谷逐一,又见那一屋的凌乱。
心里觉得惊奇,又不敢去问,匆匆收回视线。 风谷一家向来神神秘秘,也非常注意隐私,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上司的尾巴可不能随便去踩。冯经理将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说:“既然您在,那我就先去行羽少爷那边。” 风谷逐一用双手拨动着轮椅,望着门外,淡淡的问道:“行羽在做什么?” “在柔道馆。”冯经理如实回答,眼神飘忽着落到了那副白虎图上,突又觉得那画上的白虎生了一双厉眼,仿佛也正肃杀的望着他,骇人的让人生惧。于是又赶紧移开了视线,转身同风谷逐一一起望着天边。 然而,风谷逐一并没有过多的注意冯经理脸上惊讶的表情,而是望着天边的异象和漫天纷飞的火红枯叶出神。 柔道馆中,风谷行羽身姿挺拔,手持长棍。宋禾儿单腿跪在地上,捡起了地上被自己打落的长剑。 “哈!”风谷行羽不是花架子的人,长棍在他手中却犹如利剑,破风而来。
宋禾儿根本不会用剑,可放眼柔道馆中的其他武器,她也没有一样会使,于是涂省事捡起一旁的剑来。 剑锋凌厉,然而在不会使的人手中却连混子也不如。 风谷行羽快速的进攻,宋禾儿勉强挥动着寒光忽闪的长剑一一挡回,而脚下却在连连后退。 柔道馆外天空早已墨色,枯黄的枫树叶火红的好像在燃烧整个风谷山庄。宋禾儿想尽一切办法躲着风谷行羽一次又一次挥来的长棍,她缩着身子,回身挡过,凭着身姿敏捷越向玻璃墙边,脚下轻点踩过那光滑的侧面,挥剑刺向风谷行羽。简单的招式敌不过苦练十年的十八般武艺,风谷行羽大喝一声,长棍飞向宋禾儿的手臂,重重地将刺到一半的剑生生打落。 宋禾儿跌倒在风谷行羽的脚下,长棍与长剑“哐当”一声纷纷落在一旁。 风谷行羽不费吹灰之力将宋禾儿击倒,他脸上依旧平静,用脚背挑起长棍,又挑起长剑拿到手中。 “起来。”锋利的剑就好像指着中年陪练一般指着宋禾儿,然而,也就是在这时风谷行羽也注意到了玻璃墙之外的变化。
一时间,十年前的那一幕又出现在脑海。 当时,那火红的枫叶也好像要燃烧整个风谷山庄,那匹银色的巨狼咆哮在风中,狂风卷着黄色的沙,所有的赤藤草都被点亮,而十四岁的风谷行羽就躲在绿竹林中看着那一切。 也就是那场对战,那匹银色的巨狼夺走了自己养父——风谷逐一的双腿。 趁着风谷行羽出神,宋禾儿机灵的翻身,夺过他手上指着自己的剑。 宋禾儿学着风谷行羽方才的动作,长剑仿佛白光一般穿梭相向,跃身而起,剑指咽喉。 风谷行羽眼神中凌厉的闪过杀戮之气,长棍轻挑,从下往上再次打落了宋禾儿的剑,继而挺身跃起,长混劈下—— “住手!”风谷逐一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却为时已晚,长棍重重的劈在防护头盔之上。此时,风谷行羽看到那双露在头盔外面的眼睛,闪过一丝不甘,长长的睫毛簇动一下,闭上了双眼。“咯嚓”头盔应声破裂,黑色的长发散落披下。风谷行羽心里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是女子,而宋禾儿却只觉眼前一黑,侧身倒在地板上,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