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无尽憧憬。悔恨也好、等待也罢,多少过往,终成梦魇。 莫言不答,不去听风宿神引一个一个的问题,也不吱声,只是紧闭着双眼等待着下一刻的变迁。 突然,风声与地动之声相互融合,地面颠簸一下,沉沉的陷了下去。黄沙随着趋势,簌簌下滑。风宿神引蹙紧眉头,一挥手,无数道无形之气疾风一般射向缓缓陷落的沙坑。轰然之声络绎响起,最终,大漠晃荡了一下,撅下的巨大沙坑,缓缓停下。 风宿神引眉头舒展,灰色的眸子转动着,好似在观察周遭的变化。既而,又望向徒然变色的天空。回眼,看着不曾被惊醒的莫言,风宿神引却笑了:“白费心机。”白色衬衫的领口被狂风刮动,半眯着细长的双眼,风宿神引挥手念道:“多年了,你就不能不和我作对吗?”声音虚空的漂浮在耳边,莫言不动声色,渐渐红润的双唇轻轻勾起。 风宿神引伸手之间,将金色的细沙捏在手中。顿时,一抹荧光耀人夺目,他慢慢蹲下来,将莫言小心翼翼的放在脚下。看着对方美艳的睡脸,他轻轻一拈,金沙汇集,食指与拇指之间便出现了一根精致的避龙针。
一脸莫测的笑,他缓缓开口:“你这么不乖,那就莫怪我……”话音未落,风宿神引掐准穴位,直指莫言的大椎血,抬手致力,准备刺下。然而,莫言却一个翻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避开了避龙针。水蓝色的眸子闪烁着警觉犀利的光,她单腿屈膝,有些尴尬的望着风宿神引说:“你是苍弥!” 没头没脑的一句,风宿神引无视一般,拍拍身上,既而起身,捡起地上的黑色西装,若无其事的随手拍打着:“我说了,我是风宿神引。”话刚说完,冷光乍现。毫无预兆的,只见他一个跃身,腾起瞬间化作一匹银色巨狼。伸展着四肢,踱步上空,徘徊一圈,银色回旋,又成了人形站在莫言前面。 狼一般的神色,狼一般的警觉,这么一看来果真是风宿神引。 莫言警惕的上下打量,注意着他额前的狼印。 不是红色,不是黑色,而是金色。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在医院之外她分明看到了金色的龙印,可是,此时为何又成了金色的狼印。 难道…… “别猜了,苍弥没有回来。”仿佛能看透别人的心思,风宿神引朗声说道:“是龙魂之剑的力量。
谢谢你!”说这,扬手将西装穿上。脸上没有一点前行沙漠之时的神情,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严肃的风宿神引。 灰色的眸子闪烁着躲开了那双水蓝色的眼睛,不经意的掠过,风宿神引却望穿了莫言的失望。 “很失望吧?你等的人没有回来啊。”风宿神引勾起眉尾,挥手掷出避龙针,避龙针飞到半空,随着风向,化作金色的沙子,混合在逆向的风暴中。明明是白昼,天色却墨黑,几近混沌,两人却没有去理会。蓝色的大陆隐隐幽幽就在眼前,天地之间显现出荒凉之色。 凝视久久,却不见莫言回答,风宿神引也不客气,继续追问道:“你启动了百幕的时间?不准备遵守与那些人的约定了吗?” 约定? 莫言眼中亮光一闪而过。 还说不是苍弥,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能洞悉别人的心境,这样的人,这个世上没有几个。除了龙魂拥有者,便是苍弥而已。 那些人?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男人知道自己所有的事,包括那些企图改变命运的约会? 突然,莫言却好像换了一张脸。
表情不再凝重,甩甩手臂,好像不想再硬撑似地,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撩撩垂在眼前的蓝发,伸手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扔到一旁,说:“你认识苍弥吗?” 听闻对方答非所问,风宿神引也不回答,扬着头看着风云变化的天空。捏着手心,手指微微一动。也就是在此刻,分明已经黑下来的天空又亮了起来,换作白昼,细沙倒流,浮起半空,幽幽的显现出四个字“七魂七星”。风宿神引手指倾动,四字立马消失不见。 紧跟着,他还是没有回答莫言的话,而是望着惨白的天空——果然,那空中骤然异动,云涌潮乱间竟出现了七星的第二颗,白光乍现,霎间融合天底,与第一颗星回合,随之消失不见。随着星光的消灭,漆黑再度布满天际。 “看什么呢?我在问你。”莫言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将之前的事情抛诸脑后,大声对着风宿神引喊道:“风宿神引,你认识苍弥吗?” “莫言。
”忽然,风宿神引没有生气,脸上带着丝丝微笑,声音轻柔的说:“神龙的存在或许比白幕大陆出现的时间还要早,我不过才活了几千年,你以为我能认识他吗?”踩着黄沙,仿佛不再担心百幕的时间会开启,风宿神引走到莫言身边,坐在她身旁:“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是苍弥。” 收起那期待的眼神,然而,莫言却无声一笑,水蓝色的眸子轻轻涟漪,声音比之前柔和:“你不认识苍弥,你知道我眼中的苍弥是什么样的吗?” 仿佛一切隔绝,雷电急速而来,一声惊天的轰响,大雨蹉跎袭近。 透明的雨滴洗刷着金色狂沙,风宿神引心里明白,这是打开整个百幕大陆时间的第二步。当风沙全都冲尽,消失殆尽,百幕大陆的冰霜便会随之开始融化,阳光再现之时,便是百幕从回之时。 可是,他却不紧不慢的听着莫言潺潺的声音,仍由她细细道来:“我认识的苍弥,是个傲慢的家伙。喜欢恶作剧,这点和我很像……”雨滴急速坠下,在快要触及两人时又被无形的力量搁浅半空,随着时间累积,两人的轮廓之上渐渐形成了一个透明水圈。仿佛神者的光环,又仿佛两人的隔膜。
元气有所恢复,莫言的脸色却依旧苍白,惊艳的面孔,渐渐有了猜不透的神色,语气中含着之前的安静:“我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样的大雨之中,他和你一样,能够控制雨滴不沾到身体,而当时的我,却不能……于是,我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他对面。” 随着莫言的手指方向,风宿神引抬头看看透明的水圈,清淡的一笑,说:“是吗?” “或许,我们这些一出生就在百幕大陆的人……即便不知道苍弥的来历,却能毫无怀疑的相信他,崇敬他,把他当作信仰的神。”莫言望着细细密密的雨滴,以及那些消失的金色,眼神中闪过了什么,她仿佛陷进那无止尽的回忆。
如莫言所说,没有人知道神龙诞生在何时,而神龙的力量便是主宰,或者,其实是操纵。 “怪物”——跟随莫言多年的称呼,带着族人与异族的敌视,辗转多地。带着无尽的寂寞与排斥,他们在血泊之中相遇。 妖物与神物的相遇,难免一场厮杀。 当时的莫言或许只有邪恶与杀戮,与神相比,自己低贱不堪。 浓密的眉毛,魅惑的眼神,额前是神秘的金色龙印,眼角有着一道诡秘的红色半月,绣制着百幕大陆山川水秀的袍子,精致耀眼。带着无尚神傲的英俊男子,幻想一般出现在莫言身旁。 “听说你杀了很多人。”唇未启,却有声音传到莫言的耳朵里。这是苍弥对莫言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