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爸爸一直昏迷了好些天,大家都愁眉不展。慕廷轩尽管忙得焦头烂额,还是每天都会来医院看看。有时候半个小时,有时候十几分钟,尽他最大的努力来表达自己的关心。
叶芷晴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报警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或许顺着这条线索就能找到父亲遇害的真相。但是还等不及她思考完这个问题,慕廷轩就出事了。
公司最终虽然没有宣告破产,但是跟破产没什么区别,一家大型科技公司在紧要关头提出要出资收购中腾,并愿意偿还所有债务。尽管慕廷轩费尽心力,最终还是没有逃脱为他人作嫁衣的命运。秦彬和丁蕊见公司已经易主,思虑很久后,毅然离开了中腾,只剩另外两个同事犹豫不决。
慕廷轩接连着操劳了好几天没有正常休息,再加上饮食没有规律,最终晕倒在办公室里。这些都是施俨告诉叶芷晴的。
叶芷晴觉得自己失败极了,这些天一直忙着爸爸的事就忽略了慕廷轩。她轻轻抚摸他苍白而棱角分明的脸,眼睛也涩涩的,眼泪不停地往下落。像他这么做事极端的人,她怎么就相信他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呢?
沈和凤和她的助理马麟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她盯着不省人事的慕廷轩看了很久,怜惜的目光移到叶芷晴的身上时却是冰冷的。她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甚至还夹杂着些许愤怒。她说:“叶小姐,这就是你说的爱他吗?”
叶芷晴心里已经难过至极,猛然听到这样一句话,更是百般滋味涌入心间。她爱他,胜过一切,可是这在沈和凤眼前却永远都一文不值。饶是如此,她还是想委曲求全,幻想着有朝一日她能接纳自己。她抬头看向沈和凤,凄凉的说:“奶奶,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操纵,他会变成这样吗?”
“不要叫我奶奶!廷轩承认你,我可从来没有认可你是我慕家的媳妇!”沈和凤皱着眉头说,一脸的嫌恶。
“你可以不喜欢我,不接受我,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逼廷轩呢?他不是你最疼爱的孙子吗?”叶芷晴放弃了与她理论。
“我也不忍心看着他受苦,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缠着廷轩不放,他又怎么会忤逆我,甚至放弃慕氏?”沈和凤冷冷地说,仿佛叶芷晴才是罪魁祸首,“你要是真想他好,就离开他!”
“不,我不会离开他的!您可以用尽一切手段打压他、逼迫他,可是我不会。我早就说过我跟他在一起并不是为了你们慕家的钱,即便现在公司破产了,我还是会陪着他。我们不会认输的!”叶芷晴坚定而倔强地说。见沈和凤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她又放低了语气:“我知道您疼廷轩,也知道他对您有多重要,可是我并不是要从您的身边抢走他啊!我跟他是真心相爱,您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呢?”
沈和凤只是看着叶芷晴,并不说话。叶芷晴心里积压了太多的委屈,索性全都说了出来:“我知道您是觉得以我的条件配不上廷轩,可是奶奶,真爱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我跟廷轩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您还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真的如您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吗?您明明是知道的,可您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们一个公平的机会?”
沈和凤的眼里上过一丝不忍,但最终还是被冷漠所代替。有时候仔细想想,她也觉得自己的做法过于蛮横,可是她又必须得这么做。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任何事都以慕氏为重了,这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她绝不能将它拱手让给除了自己的子孙之外的任何人,包括他原本想提拔的慕连昆。
叶芷晴大彻大悟,沈和凤根本就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她从内心深处就不接受自己。在沈和凤的心里,她永远只是一个一心想要攀高枝的可耻的女人。她所做的一切不过如一个跳梁小丑。
沈和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或许在她看来,与叶芷晴多说任何一句话都是在浪费口舌。她是那样的不屑,除了要叶芷晴离开慕廷轩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会正眼看她一眼。
叶芷晴看着慕廷轩,突然很想哭。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丧失信心。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因为得不到祝福而不被原谅。
家里一下子有了两个病人,更是愁云惨重。叶芷晴只好交代叶靖南照顾好父亲那边,自己则留在慕廷轩身边守着。
记得不久前的好几个晚上,他回来得很晚,她就故意闭着眼睛假寐想跟他开个玩笑。未料慕廷轩也不开灯,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的那一处凸起不住的叹息。尽管离着那么远的距离,叶芷晴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白兰地的气味。他也像是怕吵醒她一样,过一会儿后就轻轻合上门,洗完澡在露台上吹了好久的风才回到房间里来抱着她入睡。那种彼此依偎着取暖的气息,她永生难忘。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了呢?大概是刚结婚不久吧,那种虚幻与真实相互交织的感觉,她总是傻傻的看着他以确认这是不是真的。而在那以后的日子里,她的心里越来越踏实,只是苦于无人分享这样的喜悦。可是这一刻,她才发现慕廷轩冷峻的下巴上已经有一茬胡须,淡淡的。
慕廷轩昏迷了一天,打点滴的药水换了一瓶又一瓶。叶芷晴这些天一直在忙着照看病人,整个人都疲惫不已,不知不觉就趴在病床旁边睡着了。慕廷轩醒来后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就知道自己人在医院,随后便想起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关头他怎么能躺在医院呢?他刚想动一下,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什么压住了,仔细一看,正好看见叶芷晴的侧脸,就连睡梦中都带着愁容。他心疼的用另一只手去抚摸她的脸,不料却把她给惊醒了。
“你终于醒了!”叶芷晴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揉搓着眼睛。慕廷轩这才注意到她的黑眼圈很重,眼睛也有些红肿,便猜到她除了没睡好之外还哭过了。他怎么舍得她掉眼泪?便起身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叶芷晴害怕被他看穿,忙说:“我去叫医生进来看看!”
“再等一下!让我再多抱一会儿,再一会儿就好。”慕廷轩轻声说。
“别闹了!医生说了你一醒过来就马上告诉他!”叶芷晴坚持道。她真怕再等一会儿自己就会当着他的面哭出来。但是慕廷轩迟迟不肯放手,她也终于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慕廷轩赶紧松了手,替她擦了眼泪柔声道:“好了,别哭了,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吗?知道我会担心还偏偏不听话!你存心让我自责是不是?”
“好,这次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好不好?”
“你说的!”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