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就只见这名容貌甚好,英姿飒爽的安姓女将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垂低着头,双手抱拳,面色凝重地大声道:“属将失职,甘愿受罚,请公主降罪。”跟随冥月宫主多年,她甚至其脾性。当她还愿意骂你,打你,并责罚你时,这表明,她还依然很器重你,但如果她既不打你,也不骂你,更不责罚与你,反而对你笑盈盈的非常客气,这表明,她已对你彻底失望,你离死已经不远了。
冥月宫主看着她半晌,突然笑了起来,道:“呦!瞧你说的,我奖赏你还不急呢,怎么还会罚你呢?”她接着道:“要不是你安大将军,我也不会发现这表面固若金汤,铜墙铁壁般的兵卒实则竟会是如此稀松携带,居然放进来那么大一只蝙蝠。”
她的笑容不仅可亲,而且非常动人,仿佛一个正值风华正茂的少女遇见了一件令她非常可乐、高兴的事似得。但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此时此刻,她能这样笑,并非一件好事。
安姓女将内心现在已经是翻江倒海,忐忑不安。
此刻,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双眼瞳孔已开始在不停地收缩,一粒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已从她额角上似小溪般顺着脸颊滑落到了她的下巴。她努力地使自己保持镇定,可两条胳膊却一直不停的在抖,最后,连带着整个身子也跟着一起抖动。
她知道自己已经完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似一座巍峨的大山向她压来但她决不能被其压倒。
——人在自身生命遇到外界的危险时,都会一种本能的抵抗,这一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于是,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她做出了足以扭转她命运的选择,虽然不知道这选择对不对,但不管怎样,她一定要试上一试。
只听得她忽然大声道:“禀宫主,末将有一要事相告。”
冥月宫主道;“哦?那你说吧。”
安姓女将迟疑地道:“此事关系重大,不便让他人听去,望宫主能准许末将近言低语。”
冥月宫主道:“好,你上来吧。”
于是,安姓女将便恭恭敬敬的上了高台,在离冥月宫主还有五步远处驻足。
冥月宫主道:“说吧。”
安姓女将先是行了一礼,低语道:“禀宫主,宫里……有内鬼,而且,末将知道她是谁。”
听到这话,冥月宫主只是眉梢微微向上一挑,却并没有显得很吃惊。她盯着眼前的安姓女将道“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个内鬼究竟是谁?”
安姓女将道:“内鬼是……就是……”
冥月宫主道:“到底是谁?”
安姓女将突然道:“就是我!”随着这个“我”字一出口,她的右手陡然从左袖里拔出一把长六寸三分,寒光四射的短匕,闪电般疾步向前,毫不犹豫地直刺向面前的冥月宫主!
世上很少有人能避开这一刺,因为这一刺实在太快,也太突然。在场所有人都未能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
冥月宫主却似乎已经预料到了。
也只有她能预料到。
就在这短而锋利匕首即将刺穿她喉咙的一瞬之间,她已出手。她出手的速度虽不快,也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却在此时是最有效的。
她只用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随便一夹,就将这闪电般直刺而来的匕首似已生了根般给牢牢夹住了。这一幕,无疑再次让所有人都触目惊心,也更让人意想不到。安姓女将心中登时一沉,暗道一声:“不好!”情急之下,便抬起左拳又是一击。
这一拳自是非同寻常,用的正是南派“迷踪拳”中的绝杀招数,若是打在寻常二三品武夫身上,不死也要残废。只可惜,她面前之人并非二三品的武夫,而乃是被江湖、武林中人已妖魔化的冥月宫主。
江湖之大,习武之人千千万万,可能被纳入于炘龙“武林评”的,不过才寥寥百十余人,而在这百十余人里又能被排在前十名的,除去已经进入神仙境的那前三甲暂且不谈,其余七位的武功实则都在伯仲之间,同属于一、二流之间的绝顶高手,或许,所谓的强弱只在于出手之时,一招间的疏忽判断与否罢了。
而冥月宫主恰巧正是被列在这十人当中,所以,可见她的厉害绝非一般高手能够睥睨。
正当安姓女将这迎面一拳即将打在冥月宫主鼻梁上之时,却陡然被对方的另一只手抓住,并在同时制住了她的命门,使其动弹不得。突然,只听“嘎巴!”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接着就有听见安姓女将那撕心裂肺的惨呼之声。
她这条胳膊,竟被冥月宫主像拧抹布一般扭转了一圈儿,硬生生给拧断了。
她呲着牙、咧着嘴,青筋暴突,眼角还在不停在跳动,额角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已如雨下,显见此时她内心已是惶恐、惊吓、不安、焦急,五味杂陈到了极点。加之此刻冥月宫主正轻蔑、挑衅地看着她,这一举动使她本就纷乱的情绪更甚是不安。
只是她自认为还未到无可奈何之时。
所以,就在刹那间,她的一双腿又已如一阵旋风般再次向冥月宫主连环踢出。
没有人能看清她究竟是先踢出的右脚还是左脚,只因她的速度实在太快,快的令人眼花缭乱,甚至已超出了前两次速度,既无形,也无影。
这用的正是北派的“谭腿”,其招式正是以快而无形出名。曾几何时,绿林中,不知有多少人都曾败在了这种腿法之下。
显然她已将这腿法练到了七八层,世上绝少有人能达到这等程度,这已是她所能使出的最后必杀之技。
——不成功,便成仁!
但无论多么快的动作,多么毒辣的武功,在冥月宫主面前几乎都只是小孩玩的把戏罢了。因为几乎是在这同时,她又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