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男人似乎很认真的讲:对不起。白夏的泪水淹没了所有的侥幸。
日子瞬间灰暗了下来。那是从前如何的忧郁都不曾抵达的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翻出莫遇的电话号码,只知道莫遇接到她电话是如此的欢喜与不安。
她说:我失恋了,我不甘心,不甘心!
莫遇的声音依旧温暖平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夏的倾诉在泪水凝噎中断断续续。她听到那头的莫遇在不停叹息。
是我错了么?她问。
不,我如果是你的家人,我真想去打你,把你打醒。他忽然激动起来:你为这么个人伤心,值得么??
白夏的抽噎在那瞬间忽然停止,她不明白莫遇何以爆发出从来没有的怒气和恨言。
两人的联系重新又开始,莫遇趁出差到这个城市的机会来看白夏,两人一起去吃饭,去动物园看猴子,关系融洽的像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先前的停顿,兄妹一般的温和。
莫遇的电话也不时打来,虽然没有以前频繁。
白夏提到大学好友又邀请自己过去玩,莫遇说不如等我有假期陪你一起回去。我带你去看仙女湖。关于仙女湖还有个美丽的传说呢。
是么?讲来听听。
传说这是天上的仙女到这个湖边临水当镜梳妆打扮,被一位砍柴的樵夫看到,樵夫与仙女一见钟情,于是便在湖边建造了一间小屋,两人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白夏笑起来,童话一样的故事。景色很美是吗?
嗯……反正挺不错……你好友没给你讲过这个传说?
没,喔,等回头我问问她了。
闲暇的时候,白夏开始重新考虑自己和莫遇的关系,生活将她内心的不安分渐渐抹去,许多内心的标准也在随之变化。她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莫遇的沉静安然,可是莫遇的关心永远只是象个大哥哥一般的细心和温暖。而且,白夏觉得自己失恋时给莫遇的倾诉象个巨大的阴影横亘在两人之间:即使他曾经喜欢过我,可我已经不是他最初认识时的自己了,最美好的,也许只能是从前了。
2004
日子不疾不徐的走过,白夏的工作生活逐渐稳定,日渐丰富多彩。工作时认真上进,闲时和朋友一起郊外踏青,室内品茶,逛逛街,聊聊天。象街头的每个年轻的女孩子一样,对明天有着划根火柴便能点燃的热情和憧憬。
莫遇象个隐形人一样生活在白夏的生活深处,他会固定的在每月打几次电话过来,不时会问起白夏什么时间去看好友,他可以请假一起回去。
白夏笑着摇头,小城太远,暂时还没有那么久的假期让我出去呢。
莫遇说:那好,我等你。声音依旧温和平淡,听不出半点的失望或者其他。
他太安静了。白夏暗想,否则应该适合做我男友的。相对于他,可能有性格的男生还是比较吸引我一些。
也只是想想。
莫遇又有了来看白夏的机会。
这个时候的白夏,面容上挂着甜美的笑。她陪莫遇在公园走着,听他讲起工作中的不如意,烦恼虽多,腔调却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你现在怎么样?他问。
我恋爱了!白夏快乐的叫着。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爱情了,我再也不只看表面而忽略内心的去选择了,他很平和大气,和他在一起我真快乐!
事实上这次的爱情已经开始了两个月,白夏终于有机会告诉莫遇。这个男生是同事介绍给她的,从事计算机软件开发――倒是和莫遇一样的工作。
莫遇站住了身子,认真的问:你确定你很快乐吗?
是啊!白夏涨红了脸。他人很好,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唉,我发现自己以前的选择标准真幼稚哦,竟然把外表作为第一选择要素,要知道一个内在精致的男人才够让人安心呢。
你也在说我么?莫遇开玩笑一般的说。
喔……白夏抓抓头发,我好像没有仔细想过你也是这样的。
好了。莫遇微笑的说:这我就放心了。我这次来本是解决工作调动问题。我有两个选择,一是这个城市,二是北京,现在我可以安心的安排去北京的事情了。
喔,那祝福你啊!白夏也由衷的开心起来。
终于我们都好起来了!
2005
沉浸在恋爱喜悦中的白夏不知道莫遇是什么时间悄悄消失的,只是想起好长一段时间接不到莫遇的电话,便拨给他,才发现手机已经停机。
遂想起莫遇曾经说过去北京工作的事情,莫非已经换了工作地点和电话号码?可没理由不告诉我啊。
但不管怎样的疑惑,事实是,莫遇的确从自己生活里蒸发了,除了给自己留下一些惆怅之外,再没了别的。
发现莫遇的消失之前,也许他已经渐渐让白夏习惯了没有他的存在。他一点点的收拾好自己的痕迹,慢慢退出了白夏的世界。
直到,直到白夏再次失恋。
室友叹口气,看着有些苍白的白夏。
但这次,白夏没了上次的歇斯底里。
哭一场?室友小心翼翼的说。
白夏说:缘分若去,强留也无济于事。爱情没有错,错在我们不曾善待和宽容。
痛楚不会不存在,只是小心的收拾好,在没人的地方悄悄释放痛哭,而白日里,仍如没事人一般。
也让身边的朋友放了心。
女人若是一朝长大,便成熟的风情万种。催化剂,也许是败了的感情。
白夏去上瑜珈课程,去书吧借大量书籍,去花卉市场学插花,生活安排的滴水不漏,痛苦渐渐的沉积在内心的最深处,变成成熟的养分。在一日日蜕变打磨中,白夏觉得从未象现在一样知晓了解自己的内心,也从未如此宁静快乐。
只是在内心深处,有一块微微的痛,因为她终于发现,那个曾经让她明白什么叫爱情的男友,其实是和莫遇一般的脾性与外表。
原来她最后喜欢的,还是如莫遇这般模样性情的男子。
可是,一切都再回不去了。
也会悄悄自问,假如当初莫遇向自己表白,自己是会接受还是拒绝?
没有答案,因为生活没有假如。
2006
这个五一长假,白夏终于许诺给山城的好友,一定去看她。
也许,我只是去了一个内心的遗憾。在拥挤的火车上,思绪摇摇摆摆。
八个小时的车程,看完了手里的杂志,又吃了一小袋的鬼脸嘟嘟,看时间,还不到三分之一。
白夏无聊的看向对面。一张古铜色健康的脸朝她微笑。那笑容十分热情,白夏也笑了。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长的卷发,大的带流苏的披肩。像个吉普赛人。
大家开始客套的交流起来,那中年女子说自己是研究笔划与情感关系的。
就是说随便给她两个人的笔划,她便能说清楚两个人的缘分及情感走向。
喔?有这么神奇?呵呵,果真像吉普赛人啊。白夏心想。反正旅途无聊,就随便找了一个同事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一起,把笔划写给了那女子。
一会儿,结果出来了:工作关系,男的很会为女的着想,女的却对男的不感兴趣,且在背后说过他的是非。
白夏吃惊了一下,虽说这几句话简单,却也真是如此。她认真起来,仔细看了下对面微笑的女子,遂又写下了自己和莫遇的笔划。
男的爱着女的。女子肯定的说了这么一句。
白夏呆了起来。
火车晚间抵达小城,好友和老公一起接站。白夏有些心事重重,在去同学家的路上,她忽然莫明其妙的又拨了一遍莫遇的电话,依然没有接通,不过这次里面那个冰冷机械的女声却是说:你拨的电话已关机。
尽管没有接通,但她仍然雀跃的想,我找到他了。可转眼又沮丧起来,这么久过去了,仅凭火车上那个女子的预测,能说明什么呢。
第二天好友陪她游走。这里的确很美,山中有城,城中有湖,空气澄静,天空蓝的象是谁家姑娘洗好凉晒的衣衫。好友带她走遍小城的景点。
她想起莫遇曾经说过的仙女湖,遂问:我们什么时间去仙女湖?
好友笑:你怎么知道我们这里有仙女湖?那可不是随便去的呦。是我们这边男子喜欢上一个女子后,对她表白的地点的呢。传说两人如果在仙女湖边牵手照影,便可恩爱一生。
白夏的脑子轰然响了一下,无数的小星星便在眼前跳起了舞蹈。
原来,他一直是喜欢她的。
他一直暗示,以为白夏是知道的。
而所谓的造物弄人,到底是因着白夏的忽略,还是莫遇的含蓄呢?
那个手机,依然没有开机。
白夏自己在小城的街上走了一遍又一遍,想象着年少的他的足迹也曾经遍布这里的大街小巷,也去过她去的烈士陵墓,也到过她到的湖畔公园……
而关于下一步怎么办,白夏还没有清晰的打算。不知道如今的莫遇,他在哪里?
临走的那个晚上,在市中心的白鸽广场,白夏竟然意外的看到了自己想了千遍万遍的身影。
对,是他,莫遇还是当年的样子,温和的笑容,干净的衬衣,白夏的心狂跳起来,原来老天是不让有缘人错过的。
她疾走几步,却又呆站了下来。
因为她分明看到,在莫遇手里拉着的,还有一个清秀美丽的女子,那女子穿着一件粉色的宽大的裙装,一只手放在腹部,脚步轻慢。
白夏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了。
数番的相遇与离散,终还是没能拉住对方的手。遇见了对的人,在不对的时间。青春原经不起时间的战役,在爱情靠岸的地方,也许我们两败俱伤。
那失落的爱情素描
现今/都市中的单身男女/皆自己所能/各有不同地/大方直接地追求心中的那份牵挂。而在过去,弈言也执着的喜欢那个长发女生萱茹,用笔描绘深藏在心中的爱恋。在十年后的某一天………
A1雨后的正午,一辆开往这座城市的火车缓缓地驶入站头。当萱茹双脚实踏在这片土地上时,不禁闭上了眼睛,感受周围熟悉的气息。眉眼微微舒展,洋溢着兴奋。
这是她从出生到大学毕业一直生活的地方。
离开家乡十年,萱茹已经在外省成家立业,现在是美术专栏的记者,还算与大学里学的广告专业有些关联。
此次回来算是出差,专栏上的特别版需要介绍这里的民间画廊。她便首当其冲,接受委派。
连续几天,萱茹在进行工作的间隙,也领略了家乡的变化。走进一家名为“缘人”画廊,女店主是那种即使有客人登门,也总是保持一副忧愁的模样的人。
从进门开始,萱茹就感觉到背后有一双忧愁的眼睛在紧盯着自己,而当她回过头去直视女店主时。那人却又显露出尴尬地笑容。萱茹也极不自然的抱以一笑。
这家画廊和前面走访过的几家都差不多,没有太多的新意。
萱茹合拢笔记本,打算离开。无意间滑落了圆珠笔的笔盖。她继续向前走了几步,俯下身去,捡起笔盖。倏的抬头,习惯地瞟了一眼墙上的画。她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摘下眼镜后,用手轻揉了几下,再定睛一看,这是一幅记录了一个女孩在写生的场景。是并无异议的。
可画中的那个留着长发的女孩不就是十年前的自己吗?
岁月的印痕总是很清晰地刻露在女人的容颜上。但着毕竟是自己曾经的缩影。
“你认识她”是女店主的声音,明显夹带着试探的口吻。
萱茹本想脱口而出,自己怎么会不认识自己。可又一想,还是搞清楚这件事再说。
女店主小心翼翼的调整着这副画原本已经很端正的位置。她是我丈夫大学时的一位非常亲密的朋友,毕业后,他们失去了联络,整整有十年了。
难道她的丈夫会是弈言………
B1印象中,弈言瘦长地身影经常活跃在校足球场上,与身高极不相称地是那张稚气未脱的脸。班上一些霸气老陈的女生老爱调侃他,说是和弈言站在一起,会有一种回到未成年的感觉。他总是用一笑回应。而萱茹眼中的这位大学时的唯一一个异性挚友。他平时有些沉默,但学习上的任何事都有着比一般人刻苦的劲。毕业那会儿,萱茹选择了去外省发展。弈言则留在了本地。慢慢地失去了联络。萱茹试过各种通讯方式,但怎么也联络不到对方。
A2萱茹卸下了不安与胡乱的猜想,就如同雨后又见彩虹的天空,明亮通透。她笃定的告诉女店主,画中的女孩就是大学时代的自己,并且想要趁此会会数年未见面的老朋友。
女店主恻然转过身轻泣的反应让萱茹瞠目。
两个女人面对面的坐在茶桌前,桌上的檀香烛飘散着幽幽地暗香。
那你应该就是萱茹吧!你刚才进来时,我就觉得你很像画中的人。女店主不断地试去扑簌而下的泪水。
萱茹这时也知道了女店主叫心雅,是弈言的妻子。更令她幽咽的是弈言在一年前因患肺癌而撒手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