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圣熙一路拉着风骋驰走出青园,清冷的月光下她的手温热他的手冰凉,风骋驰看着前面消瘦的肩膀莫名的笑了一下,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松园门外,安圣熙停住了,风骋驰微挑了一下眉,没有说话,下一秒,安圣熙揪着他的衣领将人压到松园外的墙上。
风骋驰眉头一皱。
“你干吗?”
安圣熙冷笑一声,伸手去解他的衣扣。
风骋驰不由得在心里耻笑了一声,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冷笑着说道:“安圣熙,你想过继续下去的代价吗?”
安圣熙用力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她咬了一下唇,凑近了他,贴着他的胸膛似笑非笑,桔梗花的气息蔓延在他心扉之间,他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却听见她说。
“我今天要是不扒光你看个清楚指不定会有什么后患!”
风骋驰低下头,凉薄的唇沿着她白皙的耳际一点点的下滑,声音低哑,月光下无端升起丝丝暧/昧。
“你确定,不是我先扒光你?”
安圣熙脊背一僵,跳出老远,像看见黄鼠狼的鸡仔一样,睁大了瞠圆的眼。
风骋驰冷哼了一声,抚了抚被能皱的衣领,漫不经心的看着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跟他斗,她还差得远。
安圣熙敛了怒气,低声问道:“你的伤没有好?”
他点了点头,不语。
他知道安圣熙在担心什么,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他们决定前往频阴谷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有所折损的准备了,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万幸,何况还救回来一个他们都意想不到的人物。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想过告诉她的,只是当时她已经不在身边了,等她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了。
他想过很多事情,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她会丢下那么多事情一个人消失了三个月。
从频阴谷一路救回来的难民还没有安置,府中受伤的人员还没有救治,甚至是陷入生死边缘的安央熙她也仅仅是守护了一夜,然后就消失了。
从他眼前,从他手中,活生生的不见了。
“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慢慢朝她走去,目色幽暗,就像频阴谷常年不见天日的山林,幽邃阴暗,笼罩天地,深陷其中的人智能跌跌撞撞的挣扎着。
“你想做什么的时候,可曾想过告诉我?”
他执起她的手,抚摸着掌心的点点伤痕,然后用力一按,伤口早已经愈合,不会再撕裂和流血,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身体一僵。
“阿熙,我从不限制你的所作所为,你也不必牵挂我的生死浮沉。”
月色幽凉,将他的身影拉的细长,铺天盖地的笼罩她所有的视线,视线中他眉眼冷酷,面无表情。
安圣熙忍着心底的一丝隐痛,忍着四肢百骸中的一点战栗,默默的抽出自己的手掌背着身后,背后那只手青筋泛滥,哆嗦不止。
“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
风骋驰的脸僵了一下,漆黑的眼眸中浮起一丝恨意,却又瞬间消失,他轻笑了一下,抬脚便走,与她擦家而过的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扯了一下,他侧目看去,只见到她完美的侧脸,冰冷而僵硬。
错觉!
转眼他便远离了她的视线,安圣熙跌落尘埃里,月光下她蒙着眼微微的战栗,心里分不清是苦还是涩,只觉得一个劲的堵,堵的她想远离这一切,想抹杀这一切。
三个月前的频阴谷,满天飞雪中有一行人在快速而沉稳的穿越山林到了虎牢关附近他们停住了,一股腥臭的气息在满天飘散。
风骋驰站在高处看着谷底凌乱的石堆和大片的积尸,他眼力极好,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依旧看得清楚下面的积尸全部属于各类妖兽。
他低声呢喃:“什么人这么厉害,这么多妖兽竟然能全身而退?”
狂风袭来,他扬起长袍遮挡住面孔,只留冷峻的双眼,双眼里高处的石阶上坐着一个黑袍披身的女子,黑袍下红色的衣裙慢慢的燃烧,她肤色很白,发色偏黑,披散下来应该是很好看的,如今却被一条银白色的缎带束缚着,缎带尾部隐隐有金属光泽。此刻,她正紧握着一把短剑,百无聊聊的敲打着脚下的石阶。
“全身而退?分明是同归于尽!”
她手指一扬,风骋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石堆遍地,有个一个地方却特别凸起,在那堆石堆的顶端还隐隐有黑色的衣袍在迎风招展。
“十方圣守护!”
他看清上面的黑丝“十”字标志眉头一皱,他们也会来这种妖兽纵横,九死一生的地方?实在不像他们的作风!
“你是说他们全部被掩埋在下面?”
除了这个解释实在没有其他可能,她用短剑支着下巴微微皱眉,冰冷的家属带来的冷一瞬间侵入大脑。
她只是没有想过,十方圣守护里也能出现硬茬!
“是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还真想见识见识这个人!”
不过十方圣守护的人大概不愿见识她这个人,安圣熙的名号对他们而言大概是一种耻辱吧?望着那一袭飘摇的黑袍,她幽幽的笑了一下。
雪依旧在飞舞,她伸出脚踢腾了一下,即将落地的雪花有再起飞起,和落下来的雪花纠缠,漫漫的一片模糊,但是她的脑子却无比清醒。
十方圣守护的人在此折损的如此惨烈,只能说明里面更危险,如今她身边除了风骋驰和沈银河之外剩下的人根本是派不上用场的守卫,再加上救下的那些难民,再深入频阴谷的腹地就等于是拿他们做妖兽的口粮。
果然,任何事情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她想起频阴谷尽头的深海冰原,她渴望已久的蛟龙内丹是不可能到手了,顿时一阵肉疼。
瞄了一眼不远处围绕着沈银河团团坐着的人群,不由得叹了口气,就当是专程出来做好事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通知下去,回府!“
她站起身,跳下石阶,黑袍飞舞带起偏偏雪花,沾染上眼角眉梢,和着她嘴角的笑意绘成冬日里的寒山雪景美人图。
风骋驰看着她张狂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然而那人却怔住不动了,雕像一样凝固了片刻。
风骋驰长臂一挥,法力在掌心凝聚成型,在苍茫的天地之间昭然着逼人的杀气,片刻后有悄悄撤去,来到她身边。
“安圣熙?”
她默默回头,眼睛里全是茫然与不安,她伸手覆盖住眼睛,声音沙哑的低喃:“折返术……远程感应……他竟然在这里出现过……”
风骋驰心头涌起不安,手伸出,轻抚上她的肩头,却清楚的感觉到她身体的战栗,就像只受了惊的小鸟,在他还来不及抓住她的时候,小鸟已经振翅高飞。
数十丈外安圣熙脚不点地的再次腾空消失,地上的雪因为她强大的功法而震动飞舞,如同庞大的羽翼在她脚下铺展,翻腾,随她征程。
原地,风骋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狠狠的咬了一下牙,这个家伙!
风不知从何处吹来,铺散开安圣熙的长发,她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道扼制,然后被人压制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眼前是风骋驰冷峻的眼。
“风骋驰!”
她嘶吼一声,双眼通红。
风骋驰手指上还勾着她束发的缎带,他一只手扼制着她容易暴动的双手,另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亮银色的缎带在他们之间迎风招展,粗糙的缎面摩挲着他们的想接触的肌肤,痛渐渐蔓延。
“阿熙,冷静!”
“告诉我,你想找谁?”
安圣熙嘶哑的声音在满天飞雪之中飘荡,空旷、坚定。
“央熙!”
风骋驰松了口气,松开她的双手,两手捧着脸颊,慢慢的说道:“看着我,听我的呼吸,听我的心跳,集中注意力,然后扑捉你想找的人!”
安圣熙感觉到他胸膛里平稳的心跳声,躁狂的思绪平静了下来,她紧紧的揪着他胸前的长袍,随着他的呼吸一点点的凝聚心神。
功法低微的折返术,年代久远的远程感应,偶尔游丝一样的浮过脑海,带给她那个人点滴模糊不清的讯息。
然而今天,她在那股狂乱您的风里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畏惧,那个人就在这里,理她很近,否则,她不会如此清楚的感觉到。而且,那个人现在很危险,否则她不会如此强烈的感应到。
“南……南边!”
她眼睛骤然一亮,身上某个人的压制已经消失,空气中弥漫着雪的微凉,她翻身从青石上坐起,眼前早已经没有了风骋驰的身影。
“风骋驰?你这个混蛋!”
他竟然敢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风乍起,白色的衣衫迎风飞舞,青石之上,她原来被压制的地方沈银河气喘吁吁的坐在上面。
安圣熙皱眉看着他,她刚才情急之下妄动功法来到了这个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一时之间倒是没想起来应该提前告知沈银河一声,但是这家伙竟然追来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老大,你们想干吗?”
安圣熙不由得心底一燥,抚了抚乱飞的青丝,盯着沈银河一字一句的交代。
“找人,里面还有人!沈银河,守着那些救回来的人,不要妄动,我很快就回来!”
她现在没有时间生气,也没有时间顾虑其他,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到那人身边,用最短的时间,否则,她一定会悔恨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