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却不知道那只要妖兽将她从结界上提起来的时候,绯色的衣裳上拓染出来的是怎样惊心怵目的画面,而那些画面落在安央熙和沈银河眼中又将在他们心中激起怎样的波涛。
“人类有一句话,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她脸色苍白,呼吸困难,有着火焰一样明媚的眼睛因为痛苦而泛起丝丝血色,在生死的边缘狰狞的时候有些话已经不吐不快。
“人类还有一句话,不得五鼎食,宁为五鼎烹。”
那些还在滴落的血液还有那些已经滴落的血液,无声无息的浮起,幻化成无数尖利的锋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妖兽袭去。
同时,她眉眼含笑,笑意清浅的说道:“魔尊大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魔尊手上突然用力,她脸色顿时惨白,眸子整的瞠圆,全身忍不住痉挛,痛苦翻天覆地的起来,而笑意却未曾从她眼中褪去。
妖异的血色锋芒即将没入妖兽的身体,暗黑色的魔力突然从他身体上大肆溢出,强大的魔力冲击着细小的锋芒,如同野火焚烧着枯叶,黑色的蛇吞噬着雏鸟,待它消亡,看它灰飞烟灭。
妖兽用力将她扔掷出去,目光里透着阴鸷,安圣熙看着那样的目光忍不住想,这一次是死定了。
然而,她并没有死,甚至连痛都比撞击上结界要轻微的多,她闭了闭眼,看着天上高洁的月亮有了一丝恍惚,因为身后熟悉的气息。
“央熙?沈银河?”
他们两个,一人的手托着她的腰,一人的手臂环着她的肩,稳稳的支撑着,可是他们冷峻的目光却不在她身上。
妖兽目光不不善的看着三人,阴沉的脸上浮现一抹鄙夷。
“又两个来送死的!”
沈银河松开安圣熙的肩膀,神色平静的妖兽,说道:“不要太小看人类了,怪物!要知道你刚才的对手是个女人,而在人类的世界里战争是属于男人的游戏。”
他目光清澄,不带一丝杂念,就像沉寂冰渊的水晶,寒风凌烈的日子里永远分不清什么冰什么是水晶,一旦阳光普照、温度上升他才会露出属于他的潋滟光芒。
“就凭你?”
妖兽冷笑,他能轻易的感觉到这个人的法力远远不如刚才的女子,他这样的人莫说不需他动手,就是风十三那样的角色也未必会他放在眼里。
沈银河悠然的笑了一下,摊开双手,露出手心刻画的两个咒印,咒印是用特殊的刻刀沾染着经久不散的燃料雕刻而成,每一条细纹都如同游丝,却相互勾连,缠绵不绝,左手为曼陀罗,右手为无相莲。
他双手合十,微微一笑,竟有三分宝相。
“战争一定要武斗吗?”
天地骤变,光耀千里,而游丝万千,妖兽被那光芒刺痛双眼,而游丝已经径直缠绕上他的周身,待他回神,有些游丝已经开始没入他的身体,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苏醒,有什么东西在消亡,他直觉的冷,像是掉进了一袭洪流,能感受到的只有丝丝缕缕的寒。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雕虫小技!”
沈银河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没错!但是对付你足够了!”
妖兽心中翻滚起嗜杀的欲望,一声凄厉的咆哮震慑九霄,他身形急速的朝沈银河扑来,沈银河看着愤怒猩红的眼睛一动不动,身后强大的法力如同决堤之水滚滚涌来,妖兽的身体也不由得被撞击出去数米远。
然后,那只妖兽震惊的看着安圣熙惨白的脸,看着她一击得手之后在一个少年怀里弯腰呕血。
“原来是强弩之末。”
他目光转回沈银河身上,冷冷的说道:“那你们就一起死吧!”
沈银河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一开始愿意认下这个老大就是为了求生存,但是时间久了就莫名生出许多自己也控制不看了的情感,比如每次看着她站在他们身前抵挡外界的众多纷扰,他就忍不住想也许有一天他有有机会站在她身前,现在他做到了,却原来还是被保护着。
被她,还有其他人!
他的目光落在远方,视线里有青松涛影,有碧海潮生也有杀气漫天,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
他低低地呢喃。
“我们不会死的!”
漆黑的短剑破空而来,带着万钧之势直入妖兽后心,短剑上殷红的咒印急促翻转,搅动妖兽体内汹涌的魔力,搅乱他所有的气息。
“啊......”
他大叫一声,想要平息法力,却被一股股涌来的寒气侵袭,灵智渐渐在消散,他生平第一次有了畏惧的感觉。
身后的利器被人一点点的往外抽出,魔力也随着利器的离体而一点点的流逝,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森然的响起,他听见那个声音说。
“没有任何人能在我面前伤她,没有任何人能伤了她而不付出代价。”
这么冷酷的声音,这样毫不留情的杀伐手段,其实人类和他们这些所谓的妖兽有何不同?
没有的吧?
他想,答案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的灵智已经耗尽,魔力消散殆尽,眼前能看到的只有天上那一晚皎洁的月。
在他的记忆里月亮一向都是血红的,难道今天这样皎洁的银白才是它的本来面目吗?
魔尊灵体消散,内丹陨落,众妖兽在最初的呆愣后一股脑的逃窜奔命去了,风骋驰疾步跑到安圣熙身边时,她已经陷入昏迷之中,苍白的脸上沾染着血渍,而红色的衣衫早已经****,****她衣衫的却不再是青霜晨露,而是殷红的血液。
“阿熙,对不起!”
他握住她的手,抵在额头上,清楚的感觉到她身体的战栗,忍不住心里一痛,不禁想起频阴谷一役后她也的诸般情形。
沈银河漫步走过来,冷眼看着他,一股厌恶涌上心头。
“你这句道歉来的真是时候,可你这保镖回来的却太迟了!”
风骋驰的身体僵了一下,他回来晚了,他比任何都清楚这一点,他不该放任心里的疑问而远赴他乡,他不该留她孤身面对种种危险。
他错的太离谱了,但他仍然心存侥幸,只希望她醒来后不会怨恨他,即便怨恨他,也不会要他离开她身边。
重逢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