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乐清就醒了过来,也许是第一次动用那些暗藏的力量,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这次可不比上次送玉那么简单,自己也许还不擅长狠毒,所以自己的心里未能如往常那般平静,总是有一份慌张。
可是乐清也知道,她不能慌张,一慌张,一踟蹰她就算输了。所以乐清暗自咬咬牙,想了一番母后曾经的所作所为,心里突然觉得理所应当,让那些弃子发挥最后的用处也变得理所当然了,如此这番自省一番,乐清就不那么慌乱了。
这厢简单梳洗一番,懒懒的依靠在软榻的软垫之上,手里拿一本《列女传》安静的读起来,静静地等待掖廷的消息。
明月进来禀告到:“公主,早间皇后派人去了莲香殿,您看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乐清放下手中的书册,和缓道:“无碍,这样的事不会只有华清阁知道,想必现在掖廷那边应该会很热闹,就让娘娘们去忙吧,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是!”明月低低的应了,又说道:“公主,今日午膳你想吃点什么,我让小厨房去做。”
乐清笑着道:“现下也没什么好胃口,吃些清淡的就好。”
明月领了命,也不多说话,轻轻的出去了。
乐清对着屋内的红菱道:“红菱,东西送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公主,那云烟收下了。”红菱转过身来回禀道。
乐清点了点头笑道:“她收下就好,一会你去掖廷打探一番,小心些。”
“奴婢知道了。”红菱领了命出去了。
乐清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那春风下摇曳身姿的佳木,轻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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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廷内,黑暗无边无际的蔓延,几缕微弱的晨光只能透过高墙上那个小小的天窗照射进来,泥墙残破斑驳,到处都是破旧的、颓败的透出深深压抑的气息。
走在领路的狱卒身后,那种扑鼻的腥味还是无法遮蔽,皇后周氏深深的皱着眉头,用好看的玉手小心的掩着口鼻,若是可以,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踏足这里。
她那娇生惯养的好女儿,这次倒是做的像模像样,早上她已经派宝珠前去仔细问过,那两个宫婢都有把柄在她们手里,想来她们也不会翻出什么大浪来,现在只等着会审过后,早日结案,她可没工夫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
看着走在前面的皇后,惠贵嫔冷眼看去,这一次的事她可不想草草了事,虽说不能给她多么致命的打击,但也不能轻易放过她。不然也太对不起她对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玉夫人在诗情的搀扶下小心的走着,这个地方关押的可都是一些苦命的人,可是说到底都怪她们不争,不会争,她绝不会落到她们这般凄凉的下场,大好年华浪费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
再看一眼前面的二人神色,李夫人低下头去,总有一****也会如她们那般,不仅仅是因为取悦了陛下才得了一次使用权利的机会,她要如她们一般真正的掌权后*庭,到那时不要说一个小小的杜美人,就是其他妃嫔她又何须放在眼里。
燕宫之中要到达掖庭御府必须要穿过这条井巷,三人各怀心思的穿过这昏暗狭长的井巷,走到了掖廷审讯厅。
审讯厅倒不像掖庭牢房那般破旧,虽然较其他宫室没有那般雄伟,但是御府的威严还是展露无遗,大厅陈设简单,火光摇曳,透出一种压迫心魂的威严来。
皇后坐在正中的高台上,两侧分别坐着惠贵嫔和玉夫人。
不一刻罪婢莲儿和那舍姑姑就被带了进来,二人此时已经宫衣尽去,身上穿的也是犯事宫人穿的粗布囚衣,囚衣上可见斑驳的血迹和汗泽,可见昨夜这二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那莲儿一进到大厅就哭喊起来,直呼娘娘恕罪,看来是年龄幼小,昨夜应该是吓到了。
皇后一见她这般,眼里心里全是鄙夷,思量着今日一审过后,就劝这丫头自裁了事。
惠贵嫔冷眼瞧着这哭喊饶命的丫鬟,轻轻地看了看自己的紫色指甲,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李夫人拿帕子擦了擦脸颊,柔声劝慰道:“你将前日无意冲撞了七公主的事详细的讲出来,皇后娘娘自会待你做主。”
听了李夫人的话,皇后心里一笑,李夫人这话不仅提醒了这丫头那冲撞之事是无意,又提点了她自己会替她做主,若是这丫头不笨应该知晓接下来该怎么说。
莲儿一听此言,赶忙擦了擦泪水,将那日的情景大致的叙述了一遍,当然四公主的吩咐她是谨记在心的,万万不能说出来。她也知道那天的事顶多是个不懂规矩,无意冲撞主位,有皇后娘娘帮衬,她或可捡回一命,但若是偷盗之事告发她可连命也是保不住的。
等莲儿说完,皇后心里踏实了不少,这丫头也算是个有脑子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至于舍姑姑她就更放心了,心系儿子的母亲她是了解的,何况这舍姑姑也是个老人了。
惠贵嫔也不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听说你叫莲儿,可不知是可怜的‘怜’吗?”
莲儿一愣,这是个与此案毫不相干的问题,于是小心答道:“奴婢的莲是莲花的‘莲’。”
“哦,原来不是可怜人,倒是我想错了。”惠贵嫔说着,弹了弹自己的指甲,再不多话。
“她自不会是什么可怜人,可不就是惠妹妹你想错了!”皇后酸酸地说道,见惠贵嫔也不反驳,觉得无趣,于是转首向着那舍姑姑问道:“莲儿的这番话可有不实?你可有什么补充,若是没有什么补充,这案子也就到此就算完结了,本宫和两位妹妹也好早些回禀陛下。”
皇后说着一边拿着团扇轻轻的扇着风,一边用玉指把玩扇下的那一个平安结。
舍姑姑抬头还想为自己辩驳,因为依莲儿所言她将承担管教不严和管教失职两项罪责,那可不是轻罪,但看一眼皇后的那只玉手,听皇后言语是要早结此案,于是低下了头去答道:“莲儿说的都是实情,确因老奴苛责于她这才使她犯下如此错误,老奴自知有罪,还请娘娘责罚!”
李夫人在旁听了这些,再看皇后一脸平静的神情,又瞧惠贵嫔一脸淡定的神情,知道此事还未完,这样的机会她可不相信惠贵嫔会轻易的放弃,还有刚刚那个关于“莲”的问题,她倒觉得没有皇后想的那么简单,惠贵嫔可不是一个只图口上舒服的女人。
果真就听惠贵嫔向着那叫莲儿的丫头问道:“本宫听说你原先并不在莲香殿当差?”
莲儿听到这样的问话,不知是何意思,只得谨慎答道:“回娘娘,奴婢是新入宫的宫婢,后得云管事提点才得以入职莲香殿。”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位紫衣华服,很是美艳的惠贵嫔有点可怕,甚至超过了那高位之上的皇后,而且她今日问的那些问题都叫她不知所云,有些莫名其妙。
“哦~”惠贵嫔闻言,笑笑继续道:“原来是新进宫的新人,说起来本宫那云翠宫也有一位新进宫的新人,叫彩儿,不知你可认识?”
听到彩儿的名字,莲儿心里大骇,那是和她同时入宫的人,她怎会不识。于是诚惶诚恐的答道:“奴婢认识,奴婢和她曾经同*居一室。”
“这就是了。”惠贵嫔这才笑笑,不经意的说道:“彩儿听闻莲儿你受罚在此,今早还特意求我饶你性命,据说你们同期原有三个姐妹,有一个冬怜的因为偷盗之罪已经死去了,她就是名字带‘怜’而落得如此可怜下场,本宫刚才就想还好你是木莲的‘莲’,应该不会成为那样的可怜之人。”
听了惠贵嫔提起‘冬怜’,莲儿的心里已经浑然炸开,她死了,她死了,因偷盗之罪。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哀伤,惊异还是害怕,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再也不知道东西。
看着莲儿那失魂落魄好似傻掉了的样子,惠贵嫔嘴角冷冷一笑,对着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妾再无其他问题了,不知皇后娘娘和李夫人还有什么要问的?”
李夫人看了看皇后言说没有什么问题了,不知为何这惠贵嫔说了个偷盗之事,那丫头竟如此失神不知所措,想来这之间肯定大有文章,但惠贵嫔不说她是不会多嘴的。
皇后此时心里气急,她竟不知这惠贵嫔如此心机深沉,几番话就说到了那件偷盗之事,让她防不胜防,还有莲儿这丫头,果真是新入宫的贱婢,几句话就害怕成这个模样。只愿她现在莫要再生事端,这事早些结案才是正途。
皇后看了看二人,开口道:“既然此案已经审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经过,莲儿冲撞七公主之事全是意外,并无其他牵连,既如此那么就结案上报陛下吧!”
惠贵嫔看着那失神的莲儿,笑言道:“是该如此,这舍罪人年事已高,我看只要杖责六十逐出宫去也就可以了,至于这莲儿嘛?冲撞上位可是有大有小,何况七公主如今因此病重,本宫看可不能轻饶,姐姐你说是不是啊?”说着惠贵嫔向着皇后暖暖一笑,问道。
皇后正想早早结案,这丫头本就不欲再留,于是转头对着惠贵嫔笑道:“惠妹妹所言甚是,既如此那么……”
还不等皇后说什么,那跪倒在地一脸恍惚的莲儿,突然双眼大睁,大叫道:“娘娘,娘娘,奴婢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