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癞皮狗口中的人蛊,我本能的厌恶,就像是见到什么腌臜之物一般,再癞皮狗着急的上蹿下跳的时候,我身前的赶尸匠出手了,虽然他一直木木讷讷,鬼里鬼气,但是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冲到首位,这让我非常欣赏,所以对于他上次差点将我宰了的那件‘小事’我也开始选择性的忘记了。
那人身蜈蚣尾的东西动作到也迅速,几下就跳到了赶尸匠的身边,我不大习惯于被别人保护,所以见到赶尸匠对上了那人体蜈蚣,我左右看了看,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凑上战团,准备帮忙。
赶尸匠手里刀花翻滚,用的那柄短剑比起自己的胳膊都要熟悉,那人蛊好像是很惧怕他手里的那东西,东窜一下,西跳一下,根本不与赶尸匠接触。
可是那鬼东西见到我过来之后,嘴巴一张,随即从口里喷射出一股浓绿色的液体,我赶紧避开,只听到嗤啦一声,我回头一看,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树木像是被硫酸铁水浇了一般,全部腐蚀了,滴答落着残汁。
我头皮发麻,拿着手里的棍子狠狠的朝着那东西砸去,没想居然能砸到这个东西,不过砸到那东西身上之后,它发出了类似于小孩笑声般的诡异声音,随即我脑仁一晃,精神有些模糊。
癞皮狗在身后尖叫道:“小心!”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侧了侧身子,随即闻道一股恶臭,我胸口处火辣辣的,这时候我脑子清醒了过来,低头一看,自己胸口上的衣服已经烂了一个大口子,那个口子像是被烧了一般,还继续蔓延着。
我外套脱了下来,赖皮狗见我还要冲上去,立马尖声道:“赶紧跟着我来,李进自己能搞定,我们在这,只会拖他的后退。”
癞皮狗说的是事实,但是听在我耳朵里比较刺耳。
我跟着癞皮狗继续在这布满虫子的山中往前跑,我边跑边道:“车臣为什么抓我,还有,他口所说的门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说我会是一个关键的人,我哪关键了?”
癞皮狗跑的气喘吁吁,故意不搭理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们明明是下山,但是越跑,我感觉自己身子越来越冷,连刚才艳阳高照的天气也变得昏昏沉沉,我抬头看了一下天,天空中的太阳已经找不到了,整个天空雾气蒙蒙,虽然天色尚早,但是此时看起来,已经是像是黄昏时分了。
这种天气最为操蛋,说黑不黑,说白不白,放眼望去,这茂盛的山脉之中似乎到处可以看见鬼影幢幢,若是仔细一瞧,就会发现原来是奇形怪状的树木。
还有一种说法,黄昏之时是阴阳交错的时间,是一天中最混乱的时间,一些游荡于阴阳两界的东西往往在这个时候出现,这种东西不是人,不是鬼,两边都没人管,所以比起鬼物来说,更为可怕。
癞皮狗显然看见了天色的异样,不住的催促我快些走,我忍不住的腹诽道:“我是两条腿,你是四条腿,当然跑不过你啊!”这话当然没有说出口。
又跑了接近十分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嘴里有铜钱的事,我嘴里开始发苦,边跑边往外吐,听得前面找不到路的赖皮狗心烦,它回头冲我咆哮道:“你丫****了啊,吐什么吐?”
我现在嘴里像是吃了黄连一般,反驳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还****,我嘴里不知道为什么很苦。”
癞皮狗根本没有搭理我,只是一个劲在前面闷头跑。
山里气风了,吹起那雾蒙蒙的山霭朝着我跟赖皮狗飘来,本来就昏暗的天,现在更暗了。
随着雾气的弥漫,我渐渐感觉到身子有些发冷,或许是没穿外套的原因吧,我这么安慰自己。
身后沙沙一阵响动,不是风吹来的,这个声音速度很快,按照这样下去,我和癞皮狗肯定会被追上,我们两个藏在一人合抱的桑树后面,探头朝身后看去。
没过一会,从我们身后的灌木丛中窜出一个青灰色的身影,赶尸匠,他身上衣服破了几个口子,脸上一片潮红,显然对付那个人蛊也不是多么的轻松。
我见是他,生怕他跑远了,张开嘴喊了句:“李进,在这呢!”
赶尸匠的目光成功被我吸引了过来,转眼间,他那眼睛之中不满了惊恐。
我知道事情不妙,刚想要跑,就听见对面的赶尸匠压低了声音低吼道:“别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发现他现在是盯着我的头上面,癞皮狗此时也像哑巴了一般,不再说话。
我不敢抬头往上看,但越是这样,我头皮越是发麻,总感觉下一秒,头顶上那另赶尸匠惊恐的东西就会加害于我。我眼珠子往下转,看到地上有一个个类似于篮球般的影子在一跳一动。
一时间,场面寂静到极点,而接下来,一个飘飘忽忽类似于赶尸匠那腔调的声音出现在我周围,“赵寅当……”
这声音像是勾魂的声音,让人听而生畏,我本来就感觉就凉嗖嗖的身子接连起了好多的鸡皮疙瘩,虽然腔调变了,但是我还能听出来,这是车臣的动静,他知道我跑了。
雾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那么大了,仿佛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现在我连对面的赶尸匠都看不见了,癞皮狗消失的声音突然炸响:“跑!”
没有丝毫迟疑的,我迈开了脚步,而头上劲风袭来,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在那白雾茫茫之中,突然钻出了一个篮球大小的人头,对,一个凌空飞舞的人头。
我吓了一跳,但是脚下跑的更快了,雾大的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了,癞皮狗嗓子里一直发出呜呜的吼声,指引着我跟上去。
那些人头飞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我的肩膀左边,紧接着右边又出了一个,这两个人头都是闭着眼睛,但是几乎同一时刻的,两边的人头同时朝我挤压来,我弯腰缩脖,想要躲过去,但是这东西动作比我还快,猛的贴到了我的左右脸上。
这种感觉很难受,人头冰凉,并且脸上有一层类似于癞蛤蟆身上的那种疙瘩,分泌着黏糊又刺鼻的粘液,我赶紧用手来拽这两个人头的头发,噗嗤一声,两个人头的头发像是被拔草一般的被我拔掉,连同腐烂的头盖骨都被我揭了下来。
可是这两个东西并没哟离开我脸颊分毫,不但如此,这两个脸上如同木锉一般的人头开始使劲的朝我脑袋里挤来,像是要钻进我的脑袋之中一样,我心中发慌,九字真言急念,可是这些人头根本不鸟我口中的话,感觉都要挤爆我的脑袋了。
而在这时候,我身后突然响起了车臣那愤怒的叫喊声:“赵寅当!”他怎么追来了,我下意识的就想回头看,不对,确切的说,我两边的人头夹着我往回扭头看去。
赖皮狗像是杀猪般狼嚎起来:“千万不要回头!”
可是一切都完了,不管是我的下意识,还是两边助力的人头,都导致我已经将头转了过来。
身后雾气茫茫,但是这些雾气已经是鬼气森森,弥漫了我身后整个天空,那灰白的雾气,已经变成了如同墨汁一般的颜色,像是携带着暴雨的乌云,不过这黑雾压的更低,几乎抬手就能摸到,而且泽泻黑色雾气依旧喷薄着,那团团而起的黑雾迅速的朝我袭来。
身后的整个世界已经完全变成了墨汁般的黑色,没有树木,没有山,那一方天地都像是被黑洞吞噬。
在这不断喷涌的黑雾正中,有一个如同瓷器娃娃般的红色小女孩,白的几乎透明,在那墨汁般的背景下,配上一袭红色的长袍,美艳近妖,鬼气缭绕,不过,她的脸上如同白纸一般,根本没有五官,这诡异的一张脸传递出让人窒息的恐惧。
本来还距离我将近十米的她,下一刻携带着无边无际的黑暗,立马飘到了我的身边。靠近她,我甚至感觉到自己连灵魂几乎都要冻结了,那不知名的寒冷,从我的毛孔渗透进我的身子,她转动了一下那没有脸的头,似乎是很有兴趣的看着我,在她的目光下,我双腿一颤,跪倒在地。
面对她,我就像是见到阎王的小鬼,根本提不起反抗的意识,脑海中满满当当的全部都是恐惧,甚至我都不知道这恐惧是从何而来。
我跪倒在地之后,那小女孩凑到了我的面前,那没有五官的脸慢慢的靠近我的脸,我牙齿不自觉的开始打颤,而我身后的赶尸匠杀了过来,提着杀生刃就朝着那没脸的小女孩头上扎去。
原本无往不利的杀生刃插到女孩脸上之后,人家根本都没有反应,小手一抬,轻飘飘的将赶尸匠将近160的身体横着拍了出去。
面对这个妖异的鬼童,我相信赶尸匠同样心里泛起一种无力感吧,这已经超出了鬼的范畴,一般的厉鬼哪里会这么厉害,我之前遇到的那些鬼都是用幻想吓人,哪里跟这个鬼童一般,不光是卖相吓人,身上还泛着滔天的鬼气息,最主要的是,她貌似还很能打。
鬼童那白纸一般的脸几乎贴到了我的脸上,我喉咙不自觉的发出颤声。
此时身在浓雾之后的癞皮狗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随即它尖锐的嗓音响彻寰宇,它低声喝到:“生死茫茫能相见,阴阳永隔寻判官,阎王叫你三更死,我敢留你到五更!”
这只是四句切语,但句句都是大逆不道,尤其是最后一句,直接挑战了阎王的微信,虽然我不知道阎王到底有没有,但是幽冥之事,谁敢乱下断言。
虽然忤逆,但是不得不承认,癞皮狗这四句话说的很有气势,他这话一说出来,我身上的那种灵魂被冰冻的感觉都消散了几分,鬼童身后那泼墨般的黑雾,直接被这话冲破了大半,金黄的太阳光也渗透了进来。
鬼童那平板一般的白脸慢慢从我脸上离开,抬起头来,朝着癞皮狗方向看去,不过接来下的一幕,让我和赶尸匠同时惊掉了下巴。
那鬼童身子微曲,慢慢的弓下身子,到了最后,直接跪了下来,朝着癞皮狗跪了下来!
跪了一下之后,那鬼童嗖的一下站直了身子,从她腹部发出一阵类似于青蛙叫的动静,这声音不好听,沉闷又怨毒。
站起身来的鬼童身子慢慢的超后缩去,那种感觉很奇妙,她在飞速的倒退,那些黑雾虽然也退,但是根本没有她退的快,而且她退去的那个地方根本不在跟我们在一个空间之中,到了最后,她的身子在那浓郁的黑色空间之中化成了一个猩红的小点,直至消失不见。
鬼童消失不见后,她带来的那些黑雾也慢慢的消散了,整个天地,又重新化成了原来的摸样,太阳也懒洋洋的钻了出来,阳光洒在我的身上,让我几乎结冰的身子稍微恢复了一些温度。
我往前看去,发现癞皮狗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四条腿都不能支撑住它瘦骨嶙峋的身子,我努力的站起身子,浑身激零零的打了一个寒颤,我激动的冲着赖皮狗道:“狗哥,你,你刚才说的什么,比九字真言还牛逼啊!”